文史宴:小小的植物,竟如此深遠的影響了歷史

構樹 中國歷史 水果 政治 櫻花 文史宴 2018-12-07

文/廚花君

自然界的動植物在某些時候會影響歷史,這裡說的“影響”不是那種長時段生物史中潛移默化的影響,而是很具體的影響。

本文歡迎轉載。

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 long time passing?

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 long time ago?

曾經有那麼一些植物,在它們的時代裡聲名顯赫,在經濟、文化甚至是政治領域發揮著很大的影響力,然而隨著歷史變遷,它們的身影漸漸過去。

這些植物,後來都怎麼樣了?

楮樹:驟榮驟衰

1

“墨呼鬆處士,紙號楮先生”,曾稱霸文房、跨界金融的楮樹,被歷史無情地淘汰了。如今,它只能在綠化防塵領域略顯身手,要是敢長在農田裡,就是令人厭煩的雜樹,農民對它是唯恐除之不盡。

博物學者理查德·梅比在《雜草的故事》中這樣寫道:“所有雜草的定義都是從人類的角度出發的。”

一個被楮桃兒砸到的早晨,我突然對這句話有了更多一點的理解。


文史宴:小小的植物,竟如此深遠的影響了歷史


故事是這樣的,我好好地走在路上,忽然覺得腦袋被什麼砸了一下,不太疼,然後,一朵嬌豔的花……抑或果實,從頭頂彈落下來,啪嗒一聲砸在地面上。

一隻楮桃兒,楮樹的果實,看上去很像朵花,其實是由花序發育而來的聚花果,初秋時節正值成熟期。

在菜農的世界裡,楮樹絕對不是受歡迎的存在。事實上,它是被歸入需要清除的“雜草”一類的。

沒錯,它是樹,而且是能長得非常高大野性的樹,但由於木質鬆軟、側枝眾多,做不成房樑也打不成傢俱,“今子有大樹,患其無用”,無法見容於現代農耕社會,更無法被納入到講究規劃的城市環境中,所以城市周邊的野生楮樹,大多已被砍伐,唯有難以全部挖出的樹根,春風一吹,便萌發出一叢叢細幼的樹苗,根之所至,苗之所長,既佔地又遮光,成為田間地頭一類令農人不勝其擾的“雜草”。

我們園子裡的那一棵,就是不知何年何月留下的一篼樹根,從春至秋生機勃勃,稍有幾天沒關照到,就能見到毛茸茸巴掌大小的楮葉從百里香叢裡冒出來,剪了發發了剪,在這樣的拉鋸戰中,因為耐心失盡而敗下陣來的永遠是人類。隨它長去吧,直到枝條茂盛成團,再一鼓作氣,暫時殲之。

楮樹是不是生來就這樣不被待見?當然不。《笠翁對韻》裡說“墨呼鬆處士,紙號楮先生”,彼楮即此楮也。

楮樹皮造紙早在南北朝時候已經出現,中國歷史上有一個著名的香豔故事,劉阮入天台遇仙女,開始為的其實是遇楮樹。“劉晨、阮肇共入天台山取榖皮。”榖樹(後誤傳為谷樹)、構樹,都是楮樹的別稱,自唐至宋,楮紙大盛,特別在宋代,以“交子”為名的古代紙幣,指定使用楮皮紙,堪稱最早的人民幣專用紙。

直到明初紙鈔增發導致貨幣系統崩潰,厚實硬挺的楮紙才退出了歷史舞臺,在日常生活中被宣紙取而代之,楮樹也由此變得地位尷尬,從現代人所謂實用的角度看它,除了用作速效綠化樹或防風林,似乎就一無是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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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赫或沒落,被看重或被冷遇,楮樹一無所知,春華秋實,年年依舊。零星生長的楮樹,沒有鄉間頑童來採摘果實,楮桃兒熟透後就自動掉落,偶爾砸中一兩個過客,比如我。

生活在城市環境中,從建築到綠化植物,一切都是被規劃妥貼的,人行道上春天開滿櫻花,秋天銀杏金黃,整齊劃一,按部就班。絕不會憑空落下一隻楮桃兒——這種野性難馴的原生植物早已被清除乾淨。

然而,人生豈能只賞櫻花與銀杏呢?

菊苣:拯救了拿破崙又怎麼樣?

2

菊苣的命運,讓人想起一句中國俗話: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每逢時代需要的時候,菊苣就挺身而出,待到歌舞昇平時,它又被重新遺忘在荒野裡。

在一些主打復古的咖啡館,可以點到菊苣咖啡這一味,這個傳統可以上溯到英法爭鬥的時期。

拿破崙當政時,英法互懟,雙方中斷貿易往來,法國人別的不怕,沒有咖啡喝太頭疼。於是,流傳於民間的一種替代方案迅速流行開來。將菊苣根晒乾磨成粉,可以冒充咖啡粉使用,只是在香味上遜色些,苦感則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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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美國的大蕭條時期也照方抓藥,不過,現在它只能做為一種特別小眾的復古風味存在著。

菊苣是菊科菊苣屬的多年生草本,在國內不太多見,主要作為牧草種植,蛋白質含量很高,不過,它的一個近親大家都很熟悉,苦苣。

事實上,從口味上來說,苦苣幾乎就是一個改良版的菊苣——菊苣更苦,纖維更為粗糙,通常只有結球型品種宜於食用,或是採食嫩葉。

原生於歐洲的菊苣,因為適應性很強,特別耐寒,所以已經廣泛傳播到世界各地,我在北京郊區的菜園裡,也頗種了幾年菊苣。在最初的鋒刃菊苣和將軍菊苣之後,後來又播了幾個更適宜人類生食的品種,結球紅菊苣、半結球的深紅菊苣以及顏色金黃的羽葉菊苣,分別嚐了嚐,越嘗心越涼,結論是:不太容易普及。

如果不以蔬菜的標準來考量的話,菊苣是一種相當不錯的庭園綠化植物,特別是當主人很懶,只想擁有花園而不想過多勞動的時候,挑個角落,播點兒菊苣下去,齊活。

種菊苣的另一個好處是一次種,年年有。它非常耐寒,在北京露地過冬無壓力。秋天的時候會開成一片藍色花田,美得很。

但這些,還不是種菊苣的全部樂趣呢,高潮在後頭。

11月的時候,北方的露天種植基本就結束了。這個時候,從地下挖出菊苣的粗大直根,修剪掉地面上的葉莖,把這些根捆紮起來,然後有兩種選擇。

一,晒乾了磨成粉,像拿破崙一樣喝菊苣咖啡。

二,可以嘗試一種極其少見而有趣的種植方式,我稱之為“摸黑種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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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萬物生長靠太陽,植物需要光合作用,才能長葉開花,但用菊苣根部來培養軟化的芽球,卻一定要在黑暗中進行,原理有點類似於蒜黃的種植,由於不見光,葉片口感也極為纖細軟嫩,由於形狀尖圓,色呈黃白,略似中國大白菜,所以漢譯名稱就從比利時菊苣變成了非常有喜感的比利時小白菜。

天曉得,它和白菜一點關係也沒有!

桔梗:陰陽師之曲

3

從盛夏到初秋,桔梗藍白色的花朵次第盛開。而四季行走在奈良或京都,幾乎隨時都要做好邂逅桔梗紋的心理準備,

夏去秋來,趕在季節更替的時候,桔梗要開花了。

在這個世界趨向大同的時代,很難想象同一種植物,在相鄰的三個國家以截然不同的形象出現。

這就是不同凡響的桔梗。

在韓國,它算是一味國民食材,每年秋天,從地下將白胖的桔梗根挖出來,切絲醃製成泡菜,是能夠與辣白菜分庭抗禮的品種。“白白的桔梗喲長滿山野,只要挖出一兩棵,就可以裝滿我的小菜筐。”這首《道拉基》恐怕也是全世界人民最熟悉的朝鮮族民歌了。

在日本,它是《萬葉集》所歌頌的著名 “秋之七草”之一,與安倍晴明、加藤清正等歷史名人緊密相連,陰陽師施法時使用的五芒星紋,便是由桔梗花的形狀變化而來,這也成為晴明神社的神紋。

如今的神社內,遍植桔梗,從盛夏到初秋,藍色和白色的花朵盛開。

而熊本城的建造者加藤清正則在他主導修建的諸多建築裡,都留下了桔梗紋。而行走在奈良或京都,幾乎隨時都要做好邂逅桔梗紋的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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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藤清正的桔梗紋家紋

在中國,嗯,我們國家過於地大物博了,桔梗連《詩經》還沒擠進去呢。不過就我眼前所見——特指這兩畝廚房花園,它是被當成一種可以食用的宿根觀賞植物來對待的。

耐寒的桔梗,在北京露地過冬毫無壓力,只是冬季地上部分會枯萎,春季重新萌發,在夏季靜靜地生長,直到夏末初秋,進入花季。在這個過程中,它完全無需悉心照料,頂多是給大家都澆水的時候,別漏下它就好。

種桔梗花的一大樂趣,來自於觀察桔梗開放的過程,真是太有萌點的小傢伙,作為桔梗科桔梗屬唯一的成員,目前它並沒有規模地進行園藝育種,所以無論在中、日、韓三國的文化內涵差異有多大,外形卻基本一致。纖細的莖,叢狀生長,單瓣花,帶著野花特具的散漫氣息。

大約在8月中下旬,便能觀察到桔梗最初的花苞了。小小的白色鈴鐺狀,然後像吹氣一樣地鼓起來,藍色的五芒星紋開始出現,慢慢的,這氣球通體變藍,直到某個清晨,藍氣球的五扇門裡有一扇悄悄地打開了,一顆非常端莊的胖星星,盛開在初秋猶帶暑意的風裡。

每從桔梗都會開十幾朵花,所以,這個萌萌的過程會重播很多遍,但我總是積極捧場,百看不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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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挖桔梗根嘛,目前並沒有付諸行動,原因是我還沒有熟悉掌握泡菜的製作技巧,與其浪費食材,不如讓它先悠閒地開著花。

有趣、家常、皮實,桔梗在日常生活中給我留下的便是這樣的人設印象,實在不覺得有多麼文藝,很難把它和日本文學史或藝術史上那個耀眼的名字聯繫起來。

直到在日本京都智積院門後的小徑上,看到這樣一幅景象:印著桔梗紋的門簾左右撩起,門外便是七條通,京都國立博物館和國寶建築三十三間堂所在的街道,車水馬龍遊人如織,一簾之隔,門內卻是安寧冷清,連聲音都像被隔絕在外了。

在這個時刻,我確實感覺到了來自桔梗的,神明的力量。

耬鬥菜:得達爾文青眼,足矣

4

Nora Barlow如今已經是頗為普及的耬鬥菜園藝品種,每每在花園裡看到它的身影,便會聯想到這段神奇的緣份,一種曾令植物獵人瘋狂的美麗花朵,一段科學史上令人津津樂道的佳話。

Aquilegia viridiflor在中文裡被稱為耬鬥菜,因為它的花型像古代播種的器具耬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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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還對它不甚瞭解的我一聽這名兒,立刻心生親切。又是耬鬥又是菜的,多麼樸實,多麼農家本色,種種種!

在之後的幾年裡,每當再一次重複“有毒有毒,不能吃”時,我就後悔當初不該以名取人,但是,要說把它從園子裡清除出去……那也真心捨不得。

因為耬鬥菜著實長得美,而這個世界是看臉的。

而更令我這個北方露地種植者欣喜的是,耬鬥菜極其耐寒,做為花園周邊的宿根地被植物,花朵耀眼,又容易打理。不能吃?那算什麼大缺點!

耬鬥菜屬有很多原生品種,有些直接就以地域命名,比如加拿大耬鬥菜、西伯利亞耬鬥菜、秦嶺耬鬥菜。北京附近能找到的是華北耬鬥菜,假如在春末夏初的時候去爬百花山,一路都有這窈窕的藍色花朵作伴,偶爾還會變異。“1999年6月25日 ,我們在霧靈山蓮花池西北龍吟泉附近公路旁林緣 ,採到一株自然變異的重瓣華北耬鬥菜。”——《植物雜誌》,2000年。

園藝業者則通過各種人工方式來誘導這種變異,培育出了顏值更勝一籌的重瓣品種,這下耬鬥菜真的是戰無不勝了,引人注目的花冠背後,長長突起的矩是一眼能夠識別的特徵,兼具華麗與個性,而也正是這個被稱為“矩”的管狀結構,讓它成為被諸多自然書籍舉例的進化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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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瓣下部延伸開成長管狀,前來採蜜的昆蟲就無法輕易獲得花蜜,需要費時費力地鑽進去,這樣就提高了傳粉效率。

有沒有想起達爾文的進化論?有沒有想到他關於馬達加斯加島大慧星蘭的天才預言?當年達爾文收到這種長矩蘭花的標本,就直接推斷島上同時還生活著一種口器超長的昆蟲,足以為它們傳粉。100多年後,德國科學家終於拍到長喙天蛾前來採蜜的畫面,從而證明了這個判斷。

耬鬥菜比大慧星蘭更有趣的是,分佈在歐、亞、北美的不同原生品種,矩的長度也適應當地的生物品種而發生了變化,有的極長,有的極短,讓人感慨植物的智慧與進化的神奇。

這種類似的進化過程,讓原來並無直接關係的耬鬥菜和達爾文家族之間,有了一種奇妙的聯結。在耬鬥菜的園藝品種中,有一個很普及的重瓣品種被培育者命名為Nora Barlow,Emma Nora Darwin Barlow正是達爾文的孫女,她曾為祖父編輯出版多本重要著作。

偉大的科學家、傳奇的植物、耀眼的花朵,這真是一段委婉的、奇妙的、動人的緣份,也讓我這個隨意種植幾株耬鬥菜的農人,對自然更為敬畏。

木槿:禪意與人間煙火,皆在一樹

5

如今我們看木槿,不過是一種尋常的開花植物,城市綠地裡隨處可見。然而在古早的年代,它是詩歌中令人思索的榮枯明暗。

大江南北的城市綠化,都少不了種些木槿樹,入夏開出一樹樹粉色花朵。就算叫不出名兒,看到這花朵也會倍感熟悉吧。

木槿花是可以吃的,味道還很不錯。吾鄉俗稱為“雞蛋花”——和南方的雞蛋花不是一回事,生吃起來,花瓣軟軟的,帶有一絲甜,是小時候就地取材的零食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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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這個名字比較中規中矩,而在我們的鄰國,它貴為國花,名字就變得比較氣派。由於開花密而繁,雖然每朵花只開一天,但花多勢眾,一朵朵接著來,能從初夏開到中秋後,在韓文中,木槿與無窮同音,所以順理成章地叫成了無窮花。

注意,並不是所有品種的木槿花都能被稱為國花,嚴格說來,只有原生品種單瓣、紅心的,才能叫無窮花。

由於朝開夕謝,有其獨特的文化意象,所以《詩經·鄭風·有女同車》裡說:有女同車,顏如舜華。舜通瞬,即木槿,又有“木槿榮一朝”的詩句。

到了宋代,詩僧釋正覺以之比擬僧人修行:“觀身因緣,芭蕉不堅。悟世幻化,木槿之謝。”大意是說,從葉片層層緊裹的芭蕉那裡,學習觀身、尋心;從朝開夕謝的木槿身上,感悟世事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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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有一個問題,廟裡有沒有木槿豆腐湯喝?如果沒有,建議他們加進這道菜啊。

九重葛:一段女探險家的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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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芭特,依靠喬裝打扮,完成了由Bougainville船長率領的環球航行。她全情投入,作為肯默生先生的助手,以極大勇氣共擔勞累、危險。她的行為極具模範,Bougainville船長願為此背書。

九重葛亦可以為此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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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有很多名字的植物。

九重葛,因為它彩色的苞片重重疊疊,九重是形容其多。

三角梅,因為它花形如梅,三朵聚生。

簕杜鵑,因為盛花與杜鵑類似,但枝條帶刺,粵語中稱刺為簕,後來又被誤寫為勒杜鵑……

其實當年引進的時候,它有很正式的名字,寶巾花。

寶巾,英文屬名Bougainvillea的音譯。

1768年,大航海時代方興未艾。Louis Antoine de Bougainville,與庫克船長齊名的18世紀三大航海家之一,率領他的船隊從法國出發。鑑於他的名字太長太難記,下文我們就依他的姓稱他寶巾船長好了。

船上有兩位特殊的乘客,植物學家Philibert Commerson和他的……隨從(助手?管家?情人?)Jeanne Baret。之所以身份如此難以確定,因為事實已湮沒在歷史裡。

Jeanne Baret,我們叫她芭特吧,來自法國勃艮第的一位民間植物達人,她在當時具有“Herb Woman”的美稱。大航海時代,沒有女人能獲得上船的機會,於是芭特女扮男裝,並且改名叫Jean Baret,她是第一個有正式記載的,完成了環球航行的女性。

讓我們回過頭來再來看一下這位女士的前半生,由於出身過於平凡,在1760年左右成為肯默生家的女僕之前基本沒有記錄。唯二可以確認的是,她有一定的教育程度,並且熟知植物。在這個期間,肯默生太太生下兒子後很快去世,芭特成為這個家庭非正式的女主人。

肯默生在接到航海邀請的時候,並沒有打算前往,因為他的身體實在太糟糕。在得到芭特會伴隨照顧他的肯定後,他才決定上船。

在發現九重葛的南美航程中,根據記載,那段時間,肯默生腿上潰瘍反覆發作,健康堪憂,野外考察中,芭特需要扶著他、扛著必須的裝備、採集、記錄。很難想象一個瘦弱的女子是如何在長期艱難的航海曆程中,完成這一切。

船隊到達巴西,森林裡耀眼的三角梅引起了芭特的注意,她獨自——至少是做為發現者之一,採集標本並詳細記錄了這種植物。但命名權屬於肯默生,他使用了船長的姓:Bougainville。他們採集了很多這種植物,準備帶回歐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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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航行了一段時間之後,芭特的女性身份暴露了,但具體是哪一段,目前有說是在大溪地被當地土著喝破,也有人說是在旅程開始不久就被發現。但無論如何,大家接受了事實。

在這段偉大的航程中,芭特採集記錄了大量的植物標本,除了九重葛,紅萍(俗稱滿江紅)也被認為是由她發現的。為了肯定她所做的工作,肯默生曾經將一種在馬達加斯加發現的樹命名為Baretia,遺憾的是,回到歐洲後,這種樹已被命名為Turraea,也就是楝樹。

1772年,回程途中,航船在毛里求斯補充給養,當地有位植物學家是肯默生的故交,於是,他和芭特選擇在此停留。

1773年,肯默生皇家院士逝世於毛里求斯。

芭特沒有選擇立刻返回法國,而是留在島上,兩年後,她嫁了一名退役法國海軍軍官。

在毛里求斯生活了大約10年,芭特(出於已不可考證的原因)和丈夫一起返回法國。雖然女性參與航海是違法行為,但是鑑於這次旅行的各位同位都很大咖,在他們的幫助下,芭特免於刑罰,並獲得了肯默生的遺產。

1785年,她獲得了海軍的津貼,每年200金法郎。

在那樣一段星辰大海的征程過後,芭特安寧地度過了餘生。1807年,她逝世於法國小城Saint-Aulaye。

在她逝世後的兩百餘年間,人們對於芭特的興趣從未減退。她在植物研究領域的天賦有多高?她冒險登船的勇氣自何而來?在漫長的航行中,她是否曾遭遇不能與人言的侵犯與傷害?踏進陌生叢生的那個時刻她會祈禱嗎?她之於肯默生,究竟是誰成就了誰?她曾抱怨命運的公平嗎?她自認偉大嗎或者從不?

無論如何,由她帶出南美叢林的九重葛,如今已盛開在世界各地。

即使這花不叫Bar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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