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讀點故事APP簽約作者:公子淑圖
我們拼盡全力,不過是想活成普通人的樣子。
01
我有一個祕密。
這祕密跟隨了我二十五年,它伴著我成長、學習、工作,最終把我變成了一個不一樣的人。
我叫言言,生於南方一個多雨的城市。這裡冬冷夏熱,空氣裡常年浸潤著溼氣,所以這裡的女子總是水嫩玲瓏。
我也一樣,然而卻又不同,因為打從記事開始,我看到的所有人,都是動物。
小時候,我為這種特殊的能力無比自豪。直至它給我帶來巨大的災難我才明白,做個平凡的普通人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
自那個災難之後,我又做回了好學生言言,好女兒言言,以及後來的好女友言言,而那個祕密也終於成為祕密,如同從未出現過一樣。
直到,阿林失蹤了。
阿林是我二十五年來第一個男朋友,也是唯一一個。
他失蹤的那天早上,我們還一起吃了早餐。他去車庫取車,我搭班車去單位,像每一個工作日一樣,我們在小區的黃桷樹下吻別。
然而,當天晚上他沒有回來,第二天、第三天,直至第五天的晚上,他再也沒有回來。
警察說他失蹤了,作為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人,我被帶走做筆錄。
我驚訝地看著那個瓜子臉的小警官,阿林明明去上班了,我怎麼會是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人呢?
瓜子臉同情地看著我,說據他們調查,阿林駛出車庫就失蹤了。沒去公司,也沒去其他地方,因為周圍覆蓋的所有監控裡,都找不到他。
“你的意思是,一個人一輛車就這麼憑空消失了?怎麼,警局也開始拍科幻片了嗎!”
瓜子臉被我的嘲諷臊得滿臉通紅,直說他們一定盡全力,儘快查明案情,希望我能配合。
離開的時候,我向瓜子臉說抱歉,剛剛情緒太差。這才知道瓜子臉的名字裡也有一個林字,他叫肖林。
肖林笑著說沒事,這種情況他見得多了,早就習慣了,能像我這麼冷靜明事理的人,已經是少數了。
在說到“冷靜”一詞的時候,我看到他的眼睛微微閃了一下,像寒夜裡的貓。
第二天果然有人來訪,而令我驚訝的是,除了瓜子臉肖林,竟還有另一個人——第二個出現在我的視野中,不是動物的男人。
而第一個,就是阿林。
好奇暫時沖淡了悲傷,我忍不住默默打量這個男人:他有著一張平和的臉,五官無論是分開還是組合起來,都是平淡無奇的。通俗說就是扔在人堆裡再也找不出來的那種。若非要找出點不同,那就是眼睛。
除了嬰兒,大多數人的眼睛都是偏棕色的,而他的眼睛卻是純黑,以至於瞳孔亮得驚人。我想,或許這是唯一能讓他跟警察這個身份有些匹配的地方吧。
男人是肖林的領導,叫陳鋼,從交流的方式就能知道,根本不是肖林那種嫩菜鳥能比的。他並沒有問我什麼問題,只是同我聊天,聊工作,聊生活,也聊我和阿林的感情狀態。
我知道他們懷疑我,所以盡最大的耐心和他們溝通,甚至包括我們很多的生活習慣。
儘管憤怒,可我知道,那是唯一能洗脫我嫌疑的方式。
我知道自己做到了,因為陳鋼離開的時候,微微點頭,跟我說了一句“打擾了”。
他們走後,我被一種巨大的悲傷包圍,這世上唯一一個懂我的人消失了。自此,我將再次被打回原形,成為另類的一個。
阿林是知道我的祕密的。
一年前,我誤打誤撞去蹭了研三的生物課。看著講臺上的導師,竟是一隻鼻孔外翻的大猩猩,還時不時撅著屁股撓後腦勺,實在是憋笑憋得好苦。
這時,旁邊的男生好奇地探過頭,問我在笑什麼。我忍不住問他,“講臺上的人像不像大猩猩?”
他竟真的仔細看了會兒,回我說:“還真像,以前怎麼沒看出來?”
然後我倆坐在最後一排,笑了一堂課。
就在那時,我驚訝地發現,無論我怎麼看,他在我的視野裡,永遠不會變成動物。
離開的時候,我們彼此交換了電話。更確切一點兒說,應該是我主動找他要了聯繫方式。這發現太令人驚訝了,無異於我第一次發現,坐在餐桌前的爸爸,竟是一條長著翅膀的巨大的魚!
之後的每一天,我們都會見面,在咖啡館、圖書屋,甚至他的實驗室。我給他講看到的每一個人,他給我看細胞的分裂與生長,我們像所有普通的情侶一樣擁抱、親吻,我可以睜開眼看他,再不用想跟自己接吻的是一隻動物。
雖然,當我面對鏡子出神時,看到的是一隻鼴鼠。
半年後,我們都研究生畢業,他進了市內一家位列翹楚的研究所,我卻選了一家出版社,畫少兒圖書的插圖。我們在單位附近租了套房子,平日上班,週末去寫生、登山、看電影,像所有普通的情侶一樣過著平淡卻幸福的小日子。
只是,最近的阿林變得忙碌了,不僅週末沒什麼時間,甚至有時做完睡前活動睏倦至極後,他還要去書房寫報告。我偶爾抱著他撒嬌,不讓去,他便寵溺地吻著我,說:“乖,這個項目馬上就成功了,再等等,一定好好陪你。”
我在他熟悉的味道中安心睡去,夢裡,他高舉著獎盃站在領獎臺上,眼睛裡似閃著星光。
然而,就在他彎腰致辭的那一刻,我突然發現,所有的觀眾都由動物,變成了人……
02
就在陳鋼造訪的第二天,小區裡又一個人失蹤了。
我提著外賣從單位回來,卻被層層警戒線攔在門外,周圍聚滿了看熱鬧的人。於是,片刻後我便知道,小區的李家國教授失蹤了。
據說,李教授去參加了一個交流會,本該昨天早上就到家的,可直到今天下午,都沒人聯繫到他。然而,他妻子卻在車庫裡發現了被他開走的車子。
八點的時候,警察終於做完盤查工作,在居民們不滿的抱怨中撤掉了警戒線。我坐在小區外的便利店裡,隔著玻璃,只見那個男人徑直朝我走來,硬朗的警服將他平和的臉襯出分明的輪廓。
“言小姐,介意聊聊嗎?”他指指我旁邊的位置,坐下來。
我心想我有機會說不嗎,身體卻下意識地靠遠了一些。
陳鋼並不介意,反而問道,“言小姐可知,這是市內第幾起失蹤案?”
我訝異地轉過頭。
“第七起。”他看著我,伸出食指,“自林先生失蹤後,每一天,都有一個人從這個世上消失。”
“怎麼會……”
我震驚得合不攏嘴,自阿林失蹤後,我每天都會看新聞,早間晚間甚至彈出的廣告窗。可自阿林之後,再未看到任何與此有關的報道。
陳鋼對我的反應不置可否,他告訴我,第二個失蹤的是J校一位退休的化學教授;第三個是一位建築師;第四個是氣象測試員;第五個是律師徐戈;第六個是物理系學生;第七個便是今天的李教授,C校的數學系主任。
這些人裡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生活軌跡也全無交集,可是……
他指著自己的頭,“他們的智商,都在120以上。”
“而林先生,如果我沒記錯,他十歲時參加過一個門薩智商測試活動。其智商,是在140以上吧?”
他的眼定定地看著我,漆黑如墨,卻似燃燒著熊熊火焰。
我垂下頭,突然覺得無力,那種連憤怒都變得無力的感覺。這麼多年,我們努力藏住自己的祕密,不過是想活成普通人的模樣,最後卻仍要為此付出代價。
是的,在世人眼裡,阿林是百裡挑一的天才。一歲說話,五歲作詩,十歲參加門薩測試幾乎滿分通過……然而,就在各大媒體要爭相報道時,他卻生了一場“病”。
痊癒後,他變回了一個普通的十歲男孩,在人們的惋惜聲中,和同齡的孩子一樣學習成長,連成績都是不算尖子生的中等偏上。
高考後,他選擇了自己喜歡的生物專業,辦社團,做實驗,和寢室的哥們兒在宿舍通宵打遊戲,然後考研,畢業,再到工作……他說,自己這二十五年來做過最正確的決定,除了追到我,就是選擇做回一個普通人。我便朝他笑,說那應該感謝十歲的你,如果你不是普通人,我們也不會遇見……
我從回憶中抬起頭,腦海裡突然有什麼一閃而逝,閉著眼睛,所有的畫面如電影般一幀幀倒退,突然定格住……
我猛地站起來,幾乎是猙獰地盯著他,“你說從這個世上消失,什麼意思?”
陳鋼眉頭皺起,沉默半晌,終是在我的逼視下抬起頭。
他說,“言小姐,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又是一愣。
他目光誠摯,“請告訴我你知道的所有,關於林先生,以及你,我們需要更多信息。”
“那你能保證找到阿林嗎?”
“我們會盡力。”
“我不要盡力,我要保證,保證!”
我幾乎是嘶吼著喊出來,我能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可我不在乎,只要能找到阿林,我什麼都不在乎。
即使,再不能守住我們的祕密。
03
阿林的書房裡,我打開保險箱,將一摞密封的資料遞給陳鋼。
是的,阿林也有一個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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