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有人陪我立黃昏,
問我粥可溫。
有人與我捻熄燈,
共我書半生。
有人告我夜已深,
與我把酒分。
今日不說法,我們談談情。
光陰散盡,有我伴你
李文敏
頡眼容光憶見初,
薔薇新瓣浸醍醐。
不知靦洗兒時面,
曾取紅花和雪無。
——錢鍾書憶初見楊絳時
提起楊絳先生,你會為什麼而感動?為她的學問?修養?抑或是為人處世的態度?我為之感動的,是她與錢鍾書、錢瑗之間走不散的情。
1935年,在清華研究院在讀的楊絳休學,與錢鍾書定下終身後陪同錢鍾書一同到英國牛津求學。嫁與錢鍾書,楊絳便不再只是父母生命中的女兒,她更是錢鍾書生命中的楊絳。
“我原是父母生命中的女兒,
只為我出嫁了,
就成了錢鍾書生命中的楊絳。”
在楊絳的眾多角色中,“妻子”這一角色該是最活脫的,不然,錢鍾書贊楊絳,也不會將“最賢的妻”放在“最才的女”之前。在漫長的63年相濡以沫的時光裡,楊絳事事以錢鍾書為先,生活中的瑣碎雜事一應包攬,婆婆說她“筆桿搖得,鍋鏟握得,在傢什麼粗活都幹,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入水能遊,出水能跳,鍾書痴人痴福。”她從留連書桌案頭備受父母疼愛的小女兒變成了“老媽子”,為什麼?“因為愛,出於對丈夫的愛。我愛丈夫,勝過自己。”楊絳從沒自我誇讚過什麼,她唯一“自詡”過的功勞就是“保住了錢鍾書的淘氣和痴氣”,而且說這是她“最大的功勞”,不過是因為“這是錢鍾書最可貴之處”。作為一個妻,她陪伴了丈夫,更成就了丈夫。
牛兒不吃草,
想把娘恩報。
願採忘憂花,
藉此謝娘生。
——1997年錢瑗寫給母親楊絳的打油詩,表新年祝願
除了“最大的功勞”外,還有一個她引以為傲的“生平傑作”——女兒錢瑗。
說來奇妙,生女兒彷彿也是遵了錢鍾書的“囑咐”的,從懷孩子起,錢鍾書就犯痴氣,“我不要兒子,我要女兒——只要一個,像你的。”楊絳也想要女兒,只是,她要個“像鍾書的女兒”。可以想見,夫妻倆對於女兒的到來有多得意。阿瑗也不負期望,像極了母親的好讀書,也像極了父親的淘氣純真。
穎悟如娘創似翁,
正來朋字竟能通。
方知左氏誇嬌女,
不數劉家有醜童。
——楊絳誇讚女兒像父母一樣聰慧有創意,既有左思之女的貌,又有神童劉宴的才(3歲時,阿瑗見一個“朋”字,就對媽媽說:“這兩個‘月’在親熱呢!”楊絳驚喜於女兒“兩月相暱”的妙思,遂作詩一首)
阿瑗常說:“我和爸爸最哥們兒,我們是媽媽的兩個頑童。爸爸還不配做我的哥哥,只配做弟弟。”錢瑗這個懂事體貼的女兒,直到重病纏身,臥床不起,還心疼父親為回信給她而勞神,還與父母逗趣,還寫打油詩給母親新年祝願,自己已經不能進食了,還擔心著母親的一日三餐,特意寫信教媽媽做簡單的飯食。去世前六日,錢瑗還在為草寫《我們仨》而勞神。
“人生在世,應該珍惜光陰。不久前,我因病住院,躺在床上,看著光陰隨著滴滴藥液流走,我想著寫點父母如何教我的事:從識字到做人。也算是不敢浪費光陰的一點努力。”
這本《我們仨》裡有楊絳先生對丈夫與女兒最熱切的愛和思念,不敢想象她在獨自回憶仨人風雨相伴的歷程時有多少次窒息和淚崩,不敢想象她是如何說服自己獨自走完沒有仨人的人生,更不敢想象她竟獨自一人熬過了那一個個萬里長夢和現實的交替。書裡每一段樸實真摯的文字都讓我潸然淚下,在為人女、為人妻、為人母的光景裡,我也期望我能用此等的愛和陪伴,去呵護、去成就我的家人。
文案、編輯:李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