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法制日報記者 劉志月 通訊員 韓紅芝 蘇克彬 《法制與新聞》見習記者 何正鑫
“李宜海，這些地方你還熟悉嗎?”
“唉，沒有想到，真的是沒有想到，都過了23年還是被你們抓到了……”
5月12日，一輛轎車行駛在湖北省荊門市沙洋縣城區。車內，沙洋縣公安局刑偵大隊教導員馮駿指著車窗外，向嫌疑人李宜海問話。
望著早已變換了模樣的街道，李宜海很感慨。
23年前，沙洋縣一起盜墓掘戰國女屍案舉世震驚，被稱作“中國第一古屍案”。涉案24人中，有3人被判處死刑，另20人也受到嚴懲，作為主要嫌疑人之一的李宜海僥倖潛逃，從此銷聲匿跡。
今年3月，沙洋警方藉助人臉識別技術將化名“馮傑”的李宜海鎖定，並在海南省將其抓獲歸案，押解回沙洋。
移除從犯罪嫌疑人身上搜出的犯罪工具。蘇克彬/攝
戰國古屍被盜
沙洋縣紀山鎮地處漢江西部，南端與楚國古郢都紀南毗鄰，轄區遍佈高大的楚莊王墓、妃子墓群等300多座楚墓，無封土堆的平地墓葬不計其數。
1994年春節前後，紀山古墓群“郭家崗一號墓”中的文物失竊：一具完整且皮膚仍有彈性的的千年戰國女屍遭毀，一時間輿論譁然。
歷時39天，警方將這具被轉移藏匿的古屍找回。經國家文物鑑定委員會一行26位考古專家鑑定：該屍屬戰國時期保存下來的一具女性屍體，屍長1.62米，距今已有2400餘年。儘管在出土過程中歷經磨難，多部位受損，但該古屍仍奇蹟般地沒有腐爛，而且肌膚仍有彈性，四肢仍能彎曲。
“是迄今我國所發現外形、皮膚、骨骼均保存完整的最早的一具古屍，具有極高的學術價值。”鑑定結論稱。
除古屍外，公安機關還及時追回20多件珍貴文物，此案成為當時舉世震驚的“中國第一古屍案”。
當年的案件審查中，多名同案犯交代，第一個開棺見屍、扯掉女屍部分頭髮的就是李宜海，他們看著千年不腐的古屍，判斷嘴巴里含有什麼寶物，就用手指在張開的嘴巴里亂剜亂摳，卻沒找到他們所企盼的寶貝。
之後，他們用麻繩鎖在古屍的頸子上，將這具在5米多深的地底下安睡了2000多年的“老祖宗”胡亂地扯到了地面，拖過坎坷泥濘的田埂溝窪和荊棘雜草後，藏匿在另一個被盜掘的墓洞，企圖瞞天過海。
當年，沙洋警方深挖查明24名涉案犯罪嫌疑人，抓獲14 人， 9名同案犯投案自首，其中一名主犯李宜海卻畏罪潛逃，與親人朋友切斷了一切聯繫，從此銷聲匿跡……
移除古屍被清理出來前後圖片。蘇克彬/攝
人臉識別鎖定盜墓賊
一轉眼，23年過去。
“當時，沙洋縣局刑偵大隊和紀山派出所成立專案組，民警化妝成文物販子明察暗訪，歷經艱難，案件辦的很成功，有3名主犯被槍決，專班被公安部榮記集體一等功。”談起該案，沙洋縣公安局紀委書記、時任紀山派出所所長王海林記憶猶新。
未落網的李宜海，始終是警方的一塊“心病”。
李宜海是否還活著?他是在省內還是在省外?是否還在國內……23年來，沙洋公安一次又一次將李納入緝捕名單，找村民、找其親人展開調查，卻一直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隨著時代的發展，新刑偵科技——人臉識別技術的出現，為警方尋找李宜海打開了新路徑。
辦案民警試圖用嫌疑人僅有的一張證件照進行分析比對時卻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時隔數年，這張嫌疑人年輕時拍的黑白照，能在海量數據中被“精準識別”嗎?
今年3月初，比對工作出現轉機，沙洋縣公安局接到荊門市公安局下發的人像比對線索：1994年上網的逃犯李宜海，與荊州市公安縣“馮傑”的照片相似度高達97%。
獲悉情況後，沙洋縣公安局立即抽調刑偵大隊、紀山派出所民警組成專班開展偵查，一組民警負責提取其父母的DNA;另一組民警負責對公安縣的“馮傑”進行調查。
通過外圍偵查瞭解和分析研判，警方最終確定馮某就是當年的李宜海。
移除犯罪分子販運文物的航空箱。蘇克彬/攝
23年隱姓埋名終落網
近十年，李宜海一直生活在海南。
辦案民警介紹，“馮傑”的身份其實很隱祕，其從未在公開場合下登記使用。
經當地警方協助，抓捕民警輾轉查到一輛轎車違單處理記錄中有“馮傑”的名字，但該車登記車主為一名女子。
查看該車行駛途中的攝像記錄時，警方發現，駕駛人與“馮傑”極為相似。5月初，經車主所在地派出所辨認，“馮傑”與登記女子生活在一起。
經周密部署，5月10日，在海南警方的協助下，抓捕行動正式展開。
“想不到20多年了，還在找我……”歸案後，李宜海承認，23年前夥同其他盜墓賊竄至紀山鎮郭店村3組一有封土堆的古墓葬，進行盜掘後將墓室裡一具女屍破壞，同時盜得大量珍貴文物。
李宜海交代，當年同夥相繼落網，他先是藏在相鄰的荊州市公安縣，期間認識了女子馬某，利用人口普查的機會與其結婚並補辦新的身份證，後改名“馮傑”。
和馬某離婚後，李宜海逃往海南，從事魚蝦養殖、販賣星月佛珠等生意。2009年，李又結識了一名海南當地女子，兩人共同生活長達8年並育有一子。
“我一直有意讓自己忘掉過去，告訴自己好日子就要來了，但就在這時警察找上了門，聽到鄉音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懵了，一步走錯，一輩子也逃不脫。”談及過去，李宜海滿是悔恨。
目前，沙洋警方已依法將李宜海刑事拘留。案件正進一步辦理中。
法制日報記者沙洋(湖北)5月15日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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