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上勝町的老奶奶,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平板電腦,搶下當天的樹葉訂單,然後拿上竹筐,前往村裡的小樹林,撿拾訂單所要求的樹葉。
之後會有專人上門“收貨”,並支付費用,一個月下來,這個70歲的老奶奶大概能得到1000萬日元(約50萬人民幣)的報酬。
像這樣的老奶奶(也有老爺爺),在村裡大概有幾百個。
▲湖裡撈樹葉
然而在此之前,上勝町卻是出了名的貧困村,村裡人的收入全靠那僅有的一畝三分地,遇到氣候不好的年份,還可能面臨顆粒無收的局面。這樣的情況直接導致年輕人的出走,原本就只有1700多人的村子,只剩下一半的65歲以上的高齡老人。他們什麼都幹不了,成日呆在養老院裡,無所事事。
這一切的改變,全因為一個人——橫石知二。
▲誰也沒想到現在的橫石會成為一個成功的商人
那時候,橫石剛從大學畢業,年輕氣盛的他來到上勝町當農業經營指導員,類似於中國的大學生村官。
他嘗試了很多種方法,想帶動村裡的經濟,但是似乎都不見成效,畢竟他面對的是一群早就失去勞動能力的老人們。
有一日,橫石載著村裡收購來為數不多的蜜柑,到城裡去賣,中午在壽司店用餐時,鄰座的一個女生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個女生先是對著餐盤中用來裝飾的楓葉發出一陣驚歎,然後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將楓葉包起來,放進了自己的包裡,那躡手躡腳的動作,彷彿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品。
一開始橫石很不理解:“矯情!不就是楓葉嘛,我們村裡多的是……”話還沒說完,一個點子從他的腦海裡蹦了出來。
▲上勝町的楓葉
既然城裡人這麼喜歡裝飾樹葉,那完全可以鼓動上勝町的村民一起來賣葉子啊。何況在日本的高級和食料亭裡,新鮮的裝飾樹葉作為最能體現和食季節感的點綴,有著大量需求。
▲樹葉點綴的日料
想到這裡,橫石立馬扔下筷子,馬不停蹄地趕回村裡,召集大家開會。他把這個想法告訴了村民,但是大部分人就像聽了一個笑話一樣,嘲笑了他一番,就各自回家了。
最終,只有4個上了年紀的老奶奶願意相信他的話。於是,一個年輕人和四個老太太的隊伍算是組建起來了,他們還成立了自己的品牌“彩”,專門售賣上勝町的美麗楓葉。
然而一開始,銷路並非如橫石料想的那般好,他們撿來的樹葉總是被顧客挑三揀四,一天也賣不出去幾片葉子,無頭蒼蠅似的五個人還要面對村裡人的冷嘲熱諷。
好在橫石一直堅持,他甚至自掏腰包,吃遍了京都的日料亭。吃了兩年,錢包癟了,跟這些日料亭的老闆也混熟了,他終於總結出了什麼樣的葉子才最受歡迎。樹葉無論大小和顏色都要保持一致,還要根據季節的變化和料亭的應季需求做出數量和種類上的調整。
橫石的“投其所好”起到了很好的效果,為上勝町的葉子一下子打開了銷路。每天的訂單源源不斷地來,除了最初的四位元老級員工,越來越多的村民開始申請加入橫石的團隊。
2010年,橫石找到日本最大的移動設備運營商之一的NTT公司,開發了專供村民使用的平板電腦。這樣一來,村民們能第一時間收到商家的訂單,再依訂單量決定撿多少片樹葉,完美解決供需矛盾。
▲專供村民使用的平板電腦
搭上“IT革命”的新風,橫石讓村裡的老人們都當上了“淘寶掌櫃”。每天起床搶訂單是這群老頭老太太最開心的時刻。
當“彩”總部收集到規定量之後,會將這些產品統一發出。通過專機或卡車,上勝町的裝飾樹葉會被運送到從北海道到九州全日本47箇中央市場。
▲甄選樹葉
在那裡,中間商人又會對樹葉進行拍賣。
最後,裝飾樹葉被販賣到全國各地的料亭和旅館。
▲包裝好的樹葉
在2013年日本和食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認定為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之後,上勝町更是開始了新一輪的努力,這次他們的目光瞄準了海外市場!
所以說,有用和無用,只在一念之間,樹葉如此,人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