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臉》——曼陀羅經典

雞湯 遊戲 奕朋 2017-05-03

b市的天氣似乎不會有太陽,一直沉浸在灰暗中,被霧霾籠罩著。

滴答。滴答。外面似乎在下著小雨。

“又下雨了麼”她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灰色的城市低聲喃喃道。清澈的眼睛裡沒有一絲色彩,就那麼靜靜的站著,黑色的長髮散落下來,白色的長裙下顯得她越發瘦弱。有著一種病態的美。

他從廚房走出來,手裡端著一碗粥,這是為她準備的。她身體不好,自那次事情之後,這三年來都是他在照顧她。恩 他愛她。

三年前,就愛了。那個時候,她也愛他。

這三年來她不愛說話,排斥陽光。每當他要把窗簾拉開的時候,她才會用他看不懂的神色看著他然後開口說:“不要拉開”。也許是太久沒有說話的原因,聲音沙啞。他想起以前的她不禁苦笑。他把手裡的粥放下走到她身後。

“子夏”他柔聲道。

她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般,就那麼一動不動的站著,不回答。他嘆氣。

“是那件事麼?子夏,三年了,放下好麼?我求你。”他抓住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面朝著自己。

也許是那句話刺痛了她的神經,原本空洞的眼神閃過一絲疼痛。他緊緊的盯著她的眼睛,想從她眼睛裡面看出什麼,“她在的話,不會喜歡你這個樣子。”他又道。他看著她白淨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右臉上那一道長長的疤痕顯得猙獰。

雖然只是幾秒鐘,他還是從她眼中看見了她心裡的故事。

是恨,不捨,又像是遺憾。她把頭低了下去。周圍靜悄悄的。他鬆開了抓住她肩膀的手,不再說話,就這麼看著她。眼神裡面滿是疼惜。

“啪嗒”

一滴眼淚掉在了地板上。

“啪嗒”。

兩滴。

她蹲了下去,把臉埋在自己的膝蓋上,身體顫抖著。像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

他彎下身去,用手摸了摸她的頭“過去了,都過去了。”隨即把她抱在懷中。

“沒有,不會過去的,我應該死掉的。”她沙啞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我恨她”她抬頭看著他。眼裡的血絲布滿整個眼眶。

“她總是不會讓我好過,總是要讓我欠她的。”她又哽咽道,顫抖的厲害。

他不說話。靜靜的聽著,把她抱得更緊。

“是啊,我本來就欠她的,一直都欠。”她咧開嘴笑了笑,眼中盡是嘲諷。

他抱著她。輕聲道:

“子夏,你欠她的,已經還了。”

她沒有再說話。眼淚還在一滴滴的掉著。

用命,可以還嗎?

也許是哭累了,她在他懷中睡了過去,他把她抱到床上。小心翼翼,怕驚醒了她。

幫她蓋好被子,在她額前輕輕吻了吻。就這麼靜靜坐在床邊看著她。當目光停留在她臉上那道疤痕的時候,他輕拂上去。

手,在顫抖著。

臉上看不清的表情。 “你們,都傻。”他喃喃道。隨即離開了房間。

房間裡。

她眉頭微皺,像是在夢裡經歷了什麼,表情痛苦。眼角卻落了一滴淚。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環繞。

子夏,我們永遠都要在一起好不好。

我不想離開你。

如果你瞎了,我可以把我的眼睛給你

能不能,讓我也漂亮一次。

還給你嗎?呵呵 。然子夏,除非我死。

恨我嗎?恨就好。

還給你,還來得及麼。

來得及嗎

聲音似乎更大了。她表情越發痛苦,想大聲哭出來,卻又被什麼堵住了胸口,連呼吸都覺得疼痛。眼角的淚水似乎止不住。

“來不及。怎麼會來得及啊!”她在心裡嘶聲揭底的喊著,隨即驚醒過來。她緊咬著下脣,溢出血來也不覺得疼痛。雙眼紅腫。喃喃哽咽道:

“你知道嗎,來不及了 。”

我不要你還了,好不好。

她靠在床頭,眼神空洞。

明明受到傷害的是我,為什麼活在自責中的還是我。為什麼不是你留下來承受這一切?為什麼不是你留下來承受這一切啊?為什麼!?是因為見不得我好對嗎?呵呵。如果時間可以重置,我一定不會選擇認識你。

你放心,我一定會過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他像往常一樣煮好了早餐,來到她的房間。

“子夏,吃早餐了”他輕聲道,走到她床前。

她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仔細看過他了,這三年他似乎也不好過。他看起來有些疲憊,眼睛裡面佈滿血絲。消瘦了許多,原本俊朗清秀的面容多了一絲滄桑,他穿著一件白色上衣。她還記得第一次認識他的時候他是穿著一件白色襯衫,那個時候的他站在陽光下朝她笑著。笑得那麼好看。

他察覺到了她的注視,心裡有些開心,也沒有說話,就那麼任由她看著。

她很久沒有這麼看過他了。

他看著她紅腫的眼睛下的烏黑,知道她昨晚又沒睡好。

“顧亦,你瘦了。”她輕聲道。

當他聽見她說的這句話後,眼底劃過一絲詫然。這三年來,她每天說的話不會超過三句,一句話裡也沒有三個字。他沒有接話,只是摸了摸她的頭溫柔道“乖,去洗洗然後吃早餐。

“恩”她淡淡道。

他詫異。想開口說些什麼,又想了想;“這樣的她不就是自己所希望的麼?”隨即笑了笑。

她把他的神情盡收眼底。也沒說話,起身向衛生間走去。當快踏進衛生間內的時候,她的腳步卻停住了,她知道,裡面有一面鏡子。她感覺自己的雙腿裡注入了鉛一般。身體一僵,手不自覺的撫上了自己的右臉。他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正當他想上前的時候,她已經進去了。他呆住了,表情複雜。

她站在鏡子前,面無表情,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張沒有血色的臉,嘴脣蒼白,像是快要死掉的人。右臉上那道疤痕是那麼醒目。“呵呵。”她冷笑。“真醜啊。”她又自嘲般的說了句。隨即她又看向自己的眼睛,就這麼一直看著,看著,像是要看出什麼東西來。視線慢慢模糊,一滴眼淚流了出來。心被什麼刺了一下,她用手指沾了沾,放到脣邊嚐了嚐。

“真苦。”她面無表情道。隨即,又是一滴滴掉下來。

十三年前。

“你好,我叫然子夏”一個看上去大約十歲的小女孩對著角落裡低著頭不知道玩著什麼的女孩說道。

女孩抬起頭看著她,表情冷淡,並沒有說話。右臉上的疤痕觸目驚心。

她眼中一驚。

女孩似乎看到了她眼中的驚恐。眼神劃過一絲冰冷,又低頭。

她抬起手,小心翼翼撫上女孩臉上那塊疤痕。小聲道:

“這裡,還疼嗎。”

女孩又抬頭,眼中有一抹異樣的神色。女孩看著她。

她清澈的眼眸正看著自己。

冬日的陽光照在她們身上,似乎比以往更加溫暖。

“言翳”女孩淡淡說道。

“你知道嗎,那個醜八怪是個怪物,聽說她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呢!我們以後要離她遠一點,千萬不要跟她在一起玩,不然也會變成她那個醜樣子的!”小男孩小聲對著身後一群孩子說道,指著遠處一個穿黑色裙子的女孩。黑色襯得她整個人越發陰沉。

“真的嗎?她臉上的疤痕好嚇人啊!”一個軟軟的童聲響起。

“她就是一個怪物!她死掉的媽媽是一個瘋子!”穿著粉色衣服的女孩大聲說道,明明是一張稚嫩純真的臉,此刻五官卻扭曲著,她的話裡帶著厭惡。

“噓!她過來了!我們還是別說了等會她會聽見的...”一個女孩小聲道,眼睛裡面帶著些驚恐,盯著遠處漸漸走過來的女孩。

粉色衣服的女孩看見她過來了,卻還是露出一副厭惡的表情不屑地說道:“聽見又怎樣?她就是個怪物!讓人噁心的東西!”

“再說一遍。”她走到粉衣女孩面前道,聲音不帶一絲情感,冷冷的看著她。窸窸窣窣的聲音沒有了,頓時周圍異常安靜。

粉衣女孩抬眼看她。當看到她臉上那塊疤痕的時候心裡有些發毛,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恐怖的臉!右邊的臉上佈滿了紅血絲,乾枯的疤痕幾乎佔據了整個右臉,看起來皺巴巴的。整張臉看起來異常怪異。

粉衣女孩有些心虛,目光閃躲,卻還是嘴硬的說道“醜八怪,噁心的東西!”聲音卻比之前小了許多。

聽了粉衣女孩的話,她沒有再說話,而是走到不遠處的牆角邊低頭像是在找著什麼東西。粉衣女孩看著她走遠鬆了一口氣,眼神鄙夷的看著她的背影小聲嘀咕道:“真是噁心!”隨即還故意做了一個嘔吐的表情,轉身想要離開。

“啪”

粉衣女孩突然感覺頭上一痛,接著一股液體流到了臉上,是溫熱的。

她伸手摸了摸放在眼前一看,眼睛裡面滿是驚恐。

“啊!!!”她尖叫著。

是血。

周圍的孩子看見滿臉是血的女孩都開始尖叫起來。

她陰狠的說道:

“誰再叫我就砸死誰!”握著石頭的手有些顫抖。隨即又安靜了下來,他們一個個表情驚恐,不敢再說話,只有粉衣女孩還在那尖叫著,表情猙獰,臉上的血顯得她看起來更加恐怖:

“醜八怪!我要殺了你!你給我去死!!”像是瘋了一樣的癲狂著,便衝過去想要抓住她。

“殺了她!殺了她!”腦海一個聲音響起。“傷害你的,討厭你的都得死!”她眼神越來越冰冷,看著衝過來的粉衣女孩。

“啪!”

又是一下。粉衣女孩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她走到她身邊,蹲了下來。看著躺在地上的粉衣女孩冷冷道:

“睜開眼睛,起來。”女孩還是一動不動。

她一把抓住女孩的頭髮迫使她把臉抬起來,看著她的眼睛狠狠的說道:

“我讓你睜開眼睛,起來!”

她的聲音像是威脅,讓人不寒而慄。這時女孩緩緩睜開眼睛,身體顫抖著,眼裡滿是驚恐。

“痛嗎?”她淡淡的問道,表情冷漠。

女孩抖得厲害,想哭卻又不敢出聲,血還在流著。從她的臉上再到脖子,染紅了她粉色的上衣。

“你們在這幹什麼?”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女人說道。當女人看見躺在地上滿是鮮血的女孩時,眼裡滿是驚嚇。大聲喊道:“天吶!發生了什麼?!”她並沒有立刻打120,也沒有過來看女孩一眼,而是跑去通知了院長。

她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心裡冷笑著。她看著躺在地上的女孩說道:

“你看,你像不像垃圾?”

是啊,本來就是被人遺棄的東西,還憑什麼期待著被人疼愛。

辦公室內。

“言翳。七歲那年父親發生交通事故不治身亡。然後跟母親相依為命,九歲那年她母親因患精神疾病而導致自殺,據說她臉上的疤痕也是她母親造成的。九歲進了我們b市的這所孤兒院,性格孤僻,一個人獨來獨往,不愛說話,不過有一個令人奇怪的的地方就是她有時候會一個人對著空氣說話。”女人對一箇中年男人緩緩說道。

“恩,另外一個女孩現在情況怎麼樣?”中年男子問道。

“已經送去醫院了,醫生說還得住院觀察幾天”女人回答。

“顧院長,這件事您打算怎麼處理?這個女孩如果還留在我們孤兒院的話恐怕會對其他孩子造成影響。”

“張主任,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先去醫院看看那邊的情況。”顧長天道。

“好的。”說完女人便出去了。顧長天拿起桌上女孩的資料看了起來,眉頭皺了皺。拿起電話撥了一串數字

“喂,陳老師,你現在能把那個叫言翳的孩子帶過來嗎?”顧長天問。

“好的,院長。”電話那邊答道。

“言翳,跟我去趟院長辦公室。”一個女人走進一間簡陋的房間,裡面有很多張小床,女人對著靠在最牆角床上的女孩說道。

她沒有說話,而是從床上下來跟著女人到了院長辦公室。

“叩叩。”女人站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顧長天的聲音從門內響起。女人打開門走了進去,隨後她也跟了進去。

“院長,我把她帶來了”女人道。

“好,陳老師,你忙你的去吧”顧長天說,隨後女人便出去了。

“你就是言翳?”顧長天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小女孩問道。

“恩,我是。”她答道。隨即抬起了頭看向顧長天,顧長天看著她臉上的疤痕心中也是一驚,像是燙傷,又像是刀傷。關於她臉上的疤痕也沒有多問什麼。

“你知道你今天的行為是很嚴重的麼?”顧長天輕聲說道。

“她死了嗎?”她問,聲音裡面沒有一絲愧疚和自責,就像這件事與自己無關一樣。

顧長天一臉詫異,他怎麼也想不到這是從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口中說出來的話!隨即又問她;

“你難道不害怕嗎?如果那個女孩出了什麼事,你知道你要承擔多大的後果嗎?"

她沒有說話。

後果?是像媽媽一樣死掉嗎?

見她不說話,顧長天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也許是因為你現在還小。傷害別人的同時也是在傷害你自己,我相信如果你的父母還在的話一定不會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別讓你父母擔心知道嗎?即使他們已經不在了。"

當她聽到父母這兩個字的時候,眼底劃過一絲恨意,心中冷笑,兩個小拳頭握得緊緊的。

顧長天看見她這個樣子,搖了搖頭,對她說:“好了,你回去吧,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

也許,孤兒院的孩子都恨著自己的父母吧。言翳離開後,顧長天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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