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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你打前鋒吧？”話題轉得真快，王謙回到球隊上來。來得早，學校裡連個人影兒都沒有，入眼的是球場的空空蕩蕩。“行，啥都行，別讓我光看就行了。”張鎖倒不挑剔。
反正沒事做，乾脆在球場上比劃比劃，頂著不熱的太陽。“換防要快，對方如果快攻，就放底線，讓中鋒去蓋帽，不要死守底線，沒用！”王謙活像個教練。張鎖實在笨了些，恰在全神貫注的時候，冷不丁來一句：“啥叫底線？”問得可可憐憐。
“算了，下午放學再練，你真實個人才！”王謙不想笑，可忍住恐怕很難受。兩人呆呆地對著球場發愣，“謙，那盒煙還有幾根？”張鎖訥訥動問。“一、二、三……”王謙挨個數下去，還有不少。
學校，終究是有些法度的，王謙動了番腦筋，瞄到了廁所。廁所為新砌，不知被哪個淘氣的小子動了手腳，“男”和“女”不堪明顯，因此哄騙了不少人。
“鎖，我把門著。”王謙把煙遞給張鎖，自個兒也點一根。不一會兒，敞頂的廁所開始向上飄霧，一圈一圈的。廁所落座在操場邊上，隔著一堵牆，牆外就是戶人家。這家人夠冤的，整日與廁所為鄰，竟全然不知。
張鎖不知所措地問：“菸頭咋辦？”“反正不能扔這兒，”王謙略皺眉，“外邊……”不一會，牆外側傳來怒吼：“媽的，誰扔的，扔到老孃碗裡了！”還是河南腔。
道北，以河南人居多，他們脾性潑辣，誰觸犯了他們，指定得遭罪。“鎖，別出聲兒，跟著我。”哥倆兒躡手躡腳地逃出廁所，不至於被越牆而來的“受傷”者逮個正著。張鎖頭彎得像老鼠，鬼鬼祟祟。
上課鈴打了，歷史老師今兒的課題是明代的手工業。張鎖又睡著了，然而老師的視力可能有所下降，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秋夜總會早來，除能給視力造成煩難，就再沒別的收益了。王謙低聲對大夥說：“得早些練球，不然就看不見了。”報名參加球隊的大都是些厭煩學習的主兒，見有機會逃課，便立馬迎合上來。“謙，乾脆不上了。”小矮子詭異地擠擠小眼。
曠課是要受處分的，“怕什麼，最後一節不上了，走！”王謙一把揪起酣睡的張鎖。這群孩子什麼都不怕，在他們不成熟的思路里，首先是玩，再就是玩後的快樂。
風不歇地吹，皮球藉著風努力想擺脫雙手。同樓的學生們無不敬意地瞧著幾個神色匆匆，步態矯健的“違法者”。“步子輕點，人家還上課呢，鎖，你能不能別跳了？”不知誰橫出一句，搞得大夥兒紛紛捧腹，還不敢出大聲，怕被哪個多管閒事的打小報告給老師。不高的兩層樓竟被走了十幾分鍾，一行人就像偵探小說裡的主人公一樣，剛躲過這個人的視線，又得急急隱蔽在那個人的目光不及處，好在目的地清楚，不至於因倉促慌了手腳。
球場上少有人娛樂，讓空氣佔據著。“謙，開始吧，先練啥？”張鎖倒積極，不過一臉茫然，呆若木雞。王謙手拖著球，風把發蕩得老高，“練擋拆吧，常用的。”話剛罷，王謙先吃一驚。果然是臨時組建的散兵遊勇，絲毫沒有一點兒先知，除張鎖外，餘下三人皆皮鞋，既“利於”奔跑，又“善於”跳躍。定眼一瞧，一雙還探出舌頭，兩雙已有了別的色相。“沒搞錯吧？哥幾個？”張鎖反應比王謙還快，驚詫得像閨房裡的姑娘，剛出門。
王謙總歸是“教練”，不好駁大夥兒的興致：“今天先分下位置吧，明天再練。”餘人紛紛做個不知什麼味道的面影，綻出幾張傻乎乎的笑。經約一小時的討論，張鎖被安排到最不喜歡的位置——中鋒，說裡面太擠。王謙——控衛。不過大夥兒蠻高興的，圍成一個圈子，將皮球安放於內，扯著嗓門大喊：“爭第一，勇奪冠！”言罷，哈哈大笑，笑聲過頭了，引來放學鈴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