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垣 印 記
編者按
1933年6月15日，察哈爾民眾抗日同盟軍第一次軍民代表大會在張家口召開。大會通過抗日同盟軍綱領、軍事問題等決議，選舉產生抗日同盟軍軍事委員會。馮玉祥、吉鴻昌等61人出席。馮玉祥任常務委員會主席兼總司令，組織收復察東的戰役。
馮玉祥將軍的一生，英名赫赫，業績煌煌。誠如周恩來在其60大壽時的壽辭所言：“……先生的豐功偉業，已舉世聞名，自灤州起義起，中經反對帝制，討伐張勳，推翻賄選，首都革命，五原誓師，參加北伐，直至張垣抗戰，堅持禦侮，在在表現出先生的革命精神。其中，尤以殺李彥青，趕走溥儀，罵汪精衛，反對投降，呼籲團結，致力蘇聯，更為人所不敢為，說人所不敢說。這正是先生的偉大處，這正是先生的成功處。”他兩度在張家口的經歷，尤其是後一次在張家口禦侮抗日的經歷，不僅成為了他生命中的精采華章，而且以其驚天地而泣鬼神的壯烈感動了張家口人的心，張家口人民永遠懷念他。張垣方誌將分上下兩部分向大家介紹馮玉祥在張家口的歲月，今天內容為下半部分。歡迎在文章後與我們互動留言。
馮玉祥在張家口的歲月
馮玉祥相信民眾，首先把自己當成一個民眾。老張家口人都知道，馮玉祥深入民間，有時也採用微服私訪的辦法，對某些問題了解得相當透徹，不輕易相信別人的閒言。有一次，南茶坊稅務所的人有違職的現象，群眾有怨言，安分守己的人不能及時交稅，不法分子公開偷稅也不稽查。他沒有派人處理，也沒有批示所屬機構檢查，而是身著便裝親往察看。一天上午已日上三竿，果然稅務所大門緊閉，門外有不少車馬行人等候，馮令人上前砸開門一看，稅務人員還在呼呼大睡。馮當下亮明身份，命令他們立刻收稅辦公，並未當場發作。但回去以後就叫主管部門把他們撤職嚴懲，公佈於眾。馮便裝出行，熱天常穿白土布對襟大褂子，冷天常穿黑土布蓋膝大棉襖，還有人見他穿過白茬老羊皮大皮襖。成年人認識他的很多，見他走到哪裡呆在哪裡，在茶館裡和茶客一同喝茶聊天，到棋攤上蹲下來看棋，還愛支嘴，有時還走一盤。當然，他畢竟是西北邊防督辦，儘管他這樣隨便活動，周圍還是有隨從人員和衛兵保護，只不過在穿著打扮上都和老百姓一樣，使人們分辨不出來。其實，馮相信民眾，愛護民眾，民眾自然也會隨時保護他。
馮玉祥在張家口的歲月
馮玉祥將軍帶兵有方，練兵得法，早在河南駐紮時期即已名滿全國。國民軍開到張家口，人們親眼看見，下級軍官和所有士兵差不多都是河南、山東的小夥子。在別的隊伍當兵，光是下操、打槍就行；在國民軍裡當兵，不光天天下操、打槍、拼刺殺，還要天天上課學文化、攀槓子、練武術、耍大刀。馮玉祥將軍待兵和善，愛兵如子。有一次，他在夜裡暗自巡營，聽到一個兵士因病服藥找不到熬藥罐而發牢騷，第二天，他把這個排的司務長叫去嚴加訓斥，並下令自即日起，每個排都要準備一個熬藥的罐子。為此，他作過一個關心士兵生活的講話，這個講話曾收入1926年的《馮玉祥講演集》。馮玉祥將軍經常關懷現役官兵，也緬念殉職的將士。為悼念歷次戰鬥中為國犧牲的國民軍官兵，還在上堡大操場內東北角上建了一所“昭忠祠”，並多次親往祭祀。
國民軍上自軍師長，下至士兵伙伕，連同張家口當地警察，左臂上都有一個圓形白布標記，上印“不擾民，真愛民，誓死救國”十個字。這十個字是馮玉祥將軍為他的國民軍定的信條，必須人人遵守。講艱苦，不擾民；國民軍愛勞動，勤出力，老百姓有口皆碑。唯誓死為願，救國未成，實屬遺憾。國未強盛，國民軍即被反動派擠垮，連制定這一信條的馮玉祥將軍本人生前也未料到。是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打跑所有帝國主義，消滅了國內一切反動派，徹底推翻了數千年的封建制度，才建立起強大的社會主義人民共和國。他也沒有看見偉大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五星紅旗高高飄揚於全世界，更沒有聽到毛主席在開國大典上高呼：“中國人民站起來了！”
馮玉祥將軍在張家口任督辦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就在軍事、文化等各方面建樹頗多。特別像建新村、建清河橋、上堡公園這三大工程，一年之內全部完成，足見他決心堅定，行動果斷，善於調動一切積極因素。但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來張家口以後順應了革命的潮流。
馮玉祥在張家口的歲月
馮玉祥將軍受孫中山先生聯俄、聯共、扶助工農三大政策和中國共產黨依靠工農進行革命的思想影響，知道了依靠工人、支持工人運動之重要。來到張家口以後積極支持張家口的工人運動，並且默許共產黨人在工人運動中的宣傳、組織、領導作用。當時，張家口一帶還很落後，產業工人為數不多，比較集中的就是鐵路工人、電話工人、機械工人、郵電工人，其次是搬運工人、人力車工人等。當時，中國共產黨北方組織工作已經深入到這些產業工人中間，馮玉祥早已和共產黨在北方的領導人李大釗等親密來往，並且也知道黨的影響早已深入張家口的產業工人內部。於是，他一來到張家口即配合共產黨人建立了“張家口工人俱樂部”，配合共產黨的領導在各種工人中建立工會組織。並且開展工人文化教育活動，在工人中進行反帝、反封建、愛國主義宣傳，提倡勞動光榮口號。1925年5月底發生了“五卅”慘案，無數中國工人遭到了帝國主義和國內反動派的槍殺鎮壓，顧正紅等許多烈士的鮮血染紅了上海的馬路。消息傳到張家口，震驚了工人群眾，也激怒了坐鎮在此的馮玉祥，他同意提倡召開大會，聲討帝國主義及國內反動派，聲援上海工人。第二天，大會在寶善街聚樂茶園舉行，產業工人和學生參加者甚多。會上，由督辦署派人代表馮玉祥講話，還有從北京趕來的婦女代表也講了話，會後遊行，以督辦署的軍樂隊為前導，遊行隊伍從聚樂茶園出發沿橋東、橋西各條大街直達上堡大操場，一路上，氣勢高昂，口號不絕，沿途不斷有人加入，到大操場後多至數千人，最後有人講話後才散會。這次大會和遊行，聲勢大，影響深，對張家口的產業工人和青年學生起到很好的革命思想啟發教育作用。
由於馮玉祥經常深入社會，發現人力車工人成天在馬路上跑來跑去，不是被炎日灼烤得汗流夾背，就是在寨風襲擊下凍傷手足，連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也沒有，更談不到改善生活。遂決定要在重要十字街頭及繁華路口建立“勞動休息所”，限期完工。此令一下立刻動工，沒用幾天，就在街頭連續出現不少磚木結構大廳式的“勞動休息所”，並且派了專人管理，裡面備有方桌長凳和熱水，讓人們隨時進去休息。當然，進去休息的不光是人力車工人，間有過路勞動者或小商販等，對此人人稱道。
馮玉祥在張家口的歲月
馮玉祥督辦在張家口一年之內還首創兩件公益事業。
其一，建立戶口登記制度。舊張家口所有住家戶人數沒個準確統計，也沒有專門管這種事的衙門或機關。張家口本屬萬全縣管轄，可是萬全縣也沒有在張家口設立主管民事的機構。察哈爾特別區都統衙門常設此地，原是“客居”，但它只設立了一個察哈爾特別警察廳下屬的張家口警察署，負責這裡的治安、交通、衛生以及社會秩序等，並不管這裡的人口居住、流動、變遷等戶籍事項，張家口警察署把全市分成四個區，每個區設有一個警察分署。警察分署就是區的唯一管理行政機構。除分管本區的社會治安、街巷衛生、交通秩序外，對本區的居民居住情況、人數多少等只有個大概印象，並無詳細記載。馮玉祥督辦瞭解到這些情況後，認為社會組織日漸複雜，有建立居民戶口管理制度之必要，又鑑於萬全縣和都統署之間沒有統一領導的管理機關，乃責成張家口警察署普查全市人口，建立分類戶口登記手續，於1925年冬實行了警察分署立戶口檔案，各居民家庭及單一商號都備戶口簿，隨時登記戶籍人口生死、變動、遷移情況。張家口從此才始有了比較系統的戶口管理制度。
其二，建立衛生管理制度。原來，張家口衛生狀況極差，街上到處拋棄雜物，尤其是居民密集區，垃圾成山，髒水橫流，冬天到處是暗冰，夏天蒼蠅滿處飛，從來無人過問。馮下令，責成警察署成立專業的清潔隊，限期清除所有垃圾，每天按時清掃大街。並嚴令沿街商號，家家門口都安置“太平水桶”，利用儲水、每日潑街，“太平水桶”水要常滿，兼顧消防之用。又讓警察署給清潔隊配足工具，增設垃圾車，每天早晚兩次在各居民街巷中收取垃圾髒土雜物，然後運往郊外處理。嚴禁居民在街巷中傾倒垃圾雜物，違者處罰。由於馮在商民中威信高，辦事果斷認真，一聲令下，無不遵守，每天早晚垃圾車一到以搖鈴為號，鈴聲一響，各家就送出垃圾等物．街巷果然乾淨多了。
至於蒼蠅滿處飛，也想過解決辦法，先是發號召，後想措施。最後拿錢收買，每打死10個蒼蠅包成包，交到警察分署可以領一個小銅元。按當時行情，400個小銅元能換一塊現大洋，所以打蒼蠅的人很多。尤其是小孩子們，找個髒的地方一會兒就能打幾百個蠅子。
1925年，馮玉祥將軍來張家口坐鎮不過一年，這一年是他一生中比較平穩的一年，也是深入民眾、接近民眾較為頻繁的一年。他在張家口做了不少好事，在群眾中留下了很好的印象，1933年，馮玉祥在張家口禦侮抗日的經歷，不僅成為了他生命中的精采華章，而且以其驚天地而泣鬼神的壯烈感動了張家口人的心，人民永遠懷念他。（完）
（文章摘選自《張家口文史》，原文李沛澤《馮玉祥將軍1925在張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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