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趕緊走！”3月27日下午，中國證券報記者前往輝山乳業最大債權方——中國銀行遼寧省分行進行採訪時，某負責人直接讓保安對中國證券報記者下“逐客令”。同時，中國證券報記者前往監管中國銀行遼寧省分行的遼寧銀監局監管一處進行採訪時，大門緊閉，並被工作人員告知“正在開會”。
輝山乳業債務危機仍在持續發酵，牽連其中的中國銀行尚且如“熱鍋上的螞蟻”，作為一家地方性銀行，九臺農商銀行則因為高達18.3億元的債權受到直接衝擊。3月27日開盤後，九臺農商銀行股價直線下跌，跌幅一度達11.36%，尾盤在主力的拉昇下收跌8.71%。
值得注意的是，在3月27日大跌之前，九臺農商銀行股價在業績向好的預期下正穩步上漲。今年1月26日，九臺農商銀行發佈公告稱，根據集團未經審核綜合管理賬目的初步評估以及董事會現時獲得的資料，集團預期，截至2016年12月31日止年度的純利較截至2016年12月31日止年度相比，將錄得不少於40%的增長。
九臺農商銀行的大跌，一方面是受輝山乳業正在發酵的債務危機所直接衝擊。資料顯示，截至2016年9月，輝山乳業的銀行授信餘額140.2億元，其中信用免擔保15.5億元，擔保貸款103.5億元，抵押貸款21.2億元。授信金額最大為中國銀行，金額33.4億元，第二名為九臺農商銀行，金額18.3億元。
在3月23日參加輝山乳業債權工作會議的諸多債權銀行中，中國銀行、工商銀行等大型商業銀行由於體量巨大，所受影響不大；而大連銀行、錦州銀行、阜新銀行、遼陽銀行、遼寧省農信社等中小銀行雖然體量小，但授信金額不大，所受影響同樣不大。相較而言，作為一家中小銀行，高達18.3億元的授信額度對九臺農商銀行的影響不可小覷。
一位銀行業資深人士告訴中國證券報記者，按照最悲觀假設，輝山乳業無力歸還對九臺農商銀行的貸款本息，此筆貸款將直接計入損失類，則九臺農商銀行需按照監管要求100%計提貸款損失，這將直接沖銷九臺農商行2017年利潤18.3億元。而財務數據顯示，九臺農商銀行2015年的淨利潤也只有12.16億。
同時，2013年至2015年及2016年上半年，九臺農商銀行的不良貸款率整體呈現上升趨勢，並已接近2016年二季度國內商業銀行1.75%的不良貸款率均值。如果此次貸款出現問題，恐將進一步拉低九臺農商銀行的資產質量。一位多年跟蹤香港商業銀行的分析師表示，九臺農商銀行作為後上市的商業銀行，基本不在其覆蓋範圍，“這類銀行流動性較差，很難得到機構的認同。”
九臺農商銀行的大跌，還與輝山乳業大股東楊凱有關。港交所公佈的數據顯示，2017年1月12日九臺農商銀行IPO之時，輝山乳業董事長、第一大股東楊凱出資5.38億港元買入1.18億股九臺農商銀行H股，佔後者所發行H股比例為17.88%，成為第一大股東。而有消息稱，輝山乳業債務危機的引發，以及隨後觸發的股價崩盤，緣起於楊凱挪用輝山乳業30億元資金。
在3月23日的債權工作會議上，遼寧省金融辦要求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不要抽貸，對輝山乳業要有信心，希望能給輝山乳業4周的時間來解決拖欠部分利息的問題。中國銀行、九臺農商銀行和浙商銀行在發言中紛紛表示相信輝山乳業在4周內能支付全部拖欠的利息。但是，雖然對輝山乳業有這樣的“信心”，站在熱鍋上的債權人仍然憂心如焚。
雖然不像九臺農商銀行這樣受到直接衝擊，但是，中國銀行等大型商業銀行的信貸部門同樣緊張。“一旦授信出現問題，審查、審批、用信及貸後管理等負責信貸流程的所有部門肯定要被追責的，處分從罰款、警告、記過、記大過、撤職、開除不等。曾經我們有一筆貸款出了問題，整個部門的領導被全部撤職。”某大型商業銀行信貸人士告訴中國證券報記者。
3月27日下午，中國證券報記者前往採訪位於瀋陽市市府恆隆廣場47層的最大債權方——中國銀行遼寧省分行。在亮明記者身份後，一位負責人神情激動地趕來，並斥責保安：“這類事情一律千萬要注意，不要讓他們進來。”記者追問目前輝山乳業事件處理進展，該負責人連連擺手，並交待保安“讓他趕緊走”。
中國證券報記者隨後前往遼寧省銀監局瞭解情況。記者首先來到負責監管轄內中國銀行和建設銀行分支機構的監管一處，發現大門緊閉，有工作人員表示監管一處正在開會，但不知與輝山乳業債務危機是否有關；而在負責監管工商銀行、農業銀行和交通銀行分支機構的監管二處，一位處長對中國證券報記者表示，“目前事件進展不清楚，我們也不是牽頭單位。”
據相關媒體報道，除了23家債權銀行，2016年以來，輝山乳業還大量通過大連金交所、廣州金交所等地方金交所，以及P2P平臺融資；輝山乳業的下屬企業還在深圳、上海成立了數家類金融公司。特別是，自2016年4月以來，輝山乳業多次通過融資租賃，進行了規模不小的融資，累計金額達到23億元。
其中，2016年4月29日，遼寧輝山集團作為出售人及承租人，以估值20億元的租賃資產，與購買人和出租人廣東粵信融資租賃有限公司簽訂融資租賃協議，由後者提供期限五年的10億元融資，年化利率不高於6.2%。但在2016年11月27日，輝山乳業宣佈此次融資租賃失效，具體原因沒有披露。
同時，2016年1月27日，輝山乳業發佈公告，自2016年11月26日，遼寧輝山集團作為出售人及承租人與盈華租賃作為購買人及出租人簽訂融資租賃協議，以約4萬頭奶牛為租賃資產，融資7.5億元人民幣。公告顯示，4萬頭奶牛估值約為人民幣15.34億元，租賃期5年，可根據融資租賃協議的條款定期置換淘汰奶牛。
因為盈華租賃，A股上市公司鍵橋通訊也間接牽連其中。2015年11月，因重大重組停牌長達半年之久的鍵橋通訊復牌，宣佈收購註冊於前海的盈華融資租賃有限公司75%的股權。3月27日，中國證券報記者聯繫上了盈華租賃業務部門的具體負責人，她表示，確實存在與輝山乳業的協議，但整體而言，對公司影響不大。
另外，綜藝股份3月27日晚間公告，江蘇高投是公司持股53.85%的控股子公司。截至3月24日，江蘇高投通過其全資子公司江蘇投資持有輝山乳業股票5223.1萬股。根據停牌前一天的收盤價格2.80港元/股，下跌當天減少江蘇投資持有的輝山乳業市值1.24億港元，對歸屬於母公司部分價值影響為6694.08萬港元。截至2016年底，江蘇高投淨資產18.72億元（未經審計），輝山乳業股價變動對其資產規模的影響較小。
中國證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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