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雲社吳鶴臣籌款百萬刷屏背後:明星'眾籌'與粉絲經濟的囚徒困境

文 | Mia

“我不明白這件事要綁架單位?為什麼關注的是眾籌金額?…… 我沒有逼捐也沒有騙錢,截至目前為止我一共籌到十四萬八千一百八十四元。”德雲社演員吳帥(藝名吳鶴臣)4月8日突發腦出血,在水滴籌上發起最高金額一百萬元的眾籌,於近日被曝出家庭情況和職業身份後,5月3日,遭到網友指責的吳帥之妻張泓藝在微博上為自己發聲辯駁。

她對自己家裡“有房有車”的情況作出了澄清:房子是公租房,一套在父母名下,一套在爺爺名下,均無法出售;車為婚前購置,家有病人,日常出行不便、醫院距離遠,車不能賣。設置最高金額一百萬元是因為“不懂平臺規則”,同時自稱為“月光族”,

自己在缺錢情況下使用的華為P30 Pro手機是在吳帥生病前訂購的(該手機4月11日發售),這番辯解沒有得到諒解,反而更激起了輿論的憤怒。

德雲社吳鶴臣籌款百萬刷屏背後:明星'眾籌'與粉絲經濟的囚徒困境

5月4日,德雲社發表聲明稱,吳帥有醫保,公司內部已開展募捐活動,公司及郭德綱本人將繼續對其後續治療提供一定程度的經濟援助。吳帥之妻發起的“水滴籌”眾籌屬於其私人行為。同處於風口浪尖的平臺方水滴籌則通過媒體迴應,水滴籌“只能要求發起人去公開說明自己的家庭經濟情況,沒有資格審核籌款發起人的車產房產”,並於5月5日在官微發聲,“當前車產、房產、存款等家庭情況普遍缺乏合法有效的核實途徑”。

一次眾籌反轉,擊中了大眾最敏感的神經——對“劫貧濟富”的質疑,也撕下了眾籌救助溫情脈脈的面紗,將“可能並不是最需要眾籌治病者”、乃至名人明星是否“濫用愛心”的道德審判,德雲社品牌的困境,眾籌平臺的困境,都置於聚光燈下。

城門失火殃及德雲社品牌,明星眾籌仍需引以為戒

作為一家估值超過15億的公司,德雲社的“傑尼斯事務所式男團化運營”已初現端倪。除了“相聲界頂流”門面擔當張雲雷登上《芭莎男士》《時尚芭莎》之外,燒餅也一展八塊腹肌人魚線於今年4月登上《健與美》封面,郭麒麟、張九齡、王九龍等各有擁躉。400多名藝人,8個演出隊加一個青年隊,在日漸流量化娛樂化的同時,其危機公關意識和相應的藝人運營管理卻沒有相應地加強。

這次眾籌負面事件愈演愈烈,城門失火最終還是殃及到了德雲社品牌。吳鶴臣本身大眾知名度有限,“德雲社”三個字無形中為其背書。大眾質疑點包括:在德雲社輩分等級明確的師徒制下,師父郭德綱有無出面?其醫保和收入不足以承擔醫療費用嗎?對於任何一個藝人和背後經紀公司,公眾平臺發言管理都是相當重要的環節,而實質上相當於“相聲演員經紀公司”的德雲社,仍然停留在傳統管理模式。

按照“雲鶴九霄,龍騰四海”的排行,吳鶴臣(吳帥)是郭德綱的第二批徒弟。其母親對媒體表示吳鶴臣月收入6000元,並非名角兒的吳鶴臣在德雲社收入不高,在意料之中。大眾主要爭論的焦點在於“慈善對象的界定及慈善行為的邊界”。統計局數據顯示,2018年,我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為28228元,貧困地區人均可支配收入為10271元。

在中產階級與極端貧困人口涇渭分明的社會結構下,水滴籌這樣帶有公益性質的平臺本意是向貧困人群提供慈善,卻屢屢被中產以上群體濫用。從吳帥之妻募款動機來看,更大的可能在於維持現有生活水平不下降。

德雲社吳鶴臣籌款百萬刷屏背後:明星'眾籌'與粉絲經濟的囚徒困境

這並不是公益行為第一次遭受類似質疑。2016年11月,深圳媒體人羅爾所寫的《羅一笑,你給我站住》刷屏朋友圈,講述了自己5歲女兒罹患白血病的事蹟,文中稱每轉發一次,小銅人公司就會提供1元捐款。網友瘋狂轉發之外,向其微信文章打賞金額超過262萬元,最後卻成為一場血淚營銷鬧劇:羅爾在深圳、東莞有三套房產,加兩輛車,經過醫保報銷後個人承擔治療費用僅有3萬餘元。在接受媒體採訪時,羅爾表示自己三套房子有一套要留給兒子,一套在妻子名下,一套要留著養老用。

今年3月,一名身患鼻咽癌的80後女孩依靠輕鬆籌籌得了20萬治療費,後被曝出她是一家實現天使輪融資、年流水千萬的創業公司老闆,有車有房。她給出的說法是,“不想賣公司,因為有未完成的夢想;也不想賣房,怕治完病後無家可歸;也不想借錢,看起來好解決但得還啊”。前不久,一名重慶男子患尿毒症通過輕鬆籌募捐到8萬多,卻晒出自己“10多萬買了輛SUV”。2018年7月,南寧一名為鄧芳英的女子在水滴籌上募得25萬元善款,後被曝光有多套房產與一輛高級轎車。

在明星眾多人設中,“慈善”無疑是最易吸粉且不易崩塌的一種。今年4月底,李誕、那吾克熱等明星紛紛在微博上轉發,呼籲大家在輕鬆籌上幫助舞者伍強。

互聯網與大病眾籌天然契合,卻也加大了驗證的難度。越來越多的明星選擇通過自身影響力發起救助、擴散大病眾籌平臺影響力的同時,或許也需提高警惕。

眾籌平臺們的囚徒困境:盈利困境、信任困境

在大病眾籌領域,主要由輕鬆籌、水滴籌兩大平臺佔據第一梯隊。2014年,互聯網金融、P2P初步興起,當年9月,輕鬆籌誕生。天眼查顯示,2017年,輕鬆籌完成2800萬美元的C輪融資,由IDG旗下的成長期基金領投,騰訊投資、德同資本等跟投。其目前業務包括大病籌款、網絡健康互助、互聯網保險產品、公募類產品四部分,此前曾被傳出有上市計劃以及與水滴籌合併計劃。據人民政協報專訪,截至3月8日,輕鬆籌網絡平臺註冊人數達2.01億,總項目數251萬個,支持次數超過4.6億人次。

2016年,水滴籌誕生,晚於輕鬆籌兩年卻後來居上,水滴籌業務月增速居於行業第一,水滴互助市場份額是輕鬆互助的3倍,水滴籌市場份額是輕鬆籌的1.3倍。2019年3月27日,旗下擁有水滴互助、水滴籌、水滴保等業務的水滴公司宣佈完成B輪融資,總融資金額近5億元人民幣,由騰訊領投,高榕資本、IDG資本、藍馳創投等跟投。其業務包括大病籌款、網絡健康互助、互聯網保險三大板塊。今年4月內部信稱,其獨立付費用戶已超1億人,註冊用戶數超3.6億人。官方數據顯示,水滴公司70%以上的籌款、捐款、互助用戶均來自三線以下城市,水滴籌也與拼多多、快手、趣頭條一起,被稱為“下沉四天王”。

由“善”為動機,依託微信形成的熟人社交網絡信任背書,古老的“乞討、捐助”行為在移動互聯網時代有了全新的眾籌詮釋。醫療救助和教育助學在公益眾籌平臺上關注度排在首位,說明民眾最關心的是生命健康權與受教育權,也較為符合我國發展中國家國情。

此前輕鬆籌收取2%服務費曾被對手水滴籌詬病,於2017年停收,基於“場景+流量”衍生出的商業模式探索,兩者則雙雙選擇了互聯網保險及區塊鏈方面的嘗試。輕鬆籌與華泰保險等公司合作,投保用戶已經突破1500萬,與中國紅十字基金會等構建“陽光鏈”,水滴籌與易安保險等成立“區塊鏈保險實驗室”。不過目前這兩者都處於虧損狀態,盈利尚屬遙遠。

德雲社吳鶴臣籌款百萬刷屏背後:明星'眾籌'與粉絲經濟的囚徒困境

綜上所述,“信任”可謂是眾籌平臺們的阿喀琉斯之踵。2017年,民政部社會組織管理局曾約談輕鬆籌平臺相關人員,就其存在的個人求助信息審核把關不嚴、對信息真實客觀和完整性甄別不夠等問題要求整改。2018年10月,愛心籌、輕鬆籌、水滴籌三家平臺聯合發佈自律倡議書和自律公約,提出平臺應加大資源投入,健全審核機制,抵制造謠炒作惡意行為。

然而,去年《成都商報》記者在輕鬆籌平臺上虛構了一起意外事故,發現雖然頁面顯示未審核,但已經可以轉發籌款。“生病不想自己花錢”的人性黑洞,仍不斷上演著一起又一起眾籌反轉事件。“詐捐、騙捐”事故或仍將伴隨互聯網眾籌平臺的始終,而盈利困境與信任困境,也遠未到可以破解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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