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實散文|俺爹俺娘(七):野菜樹葉,羊吃的不如我們家人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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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野菜

紀實散文|俺爹俺娘(七):野菜樹葉,羊吃的不如我們家人吃得多

紀實散文|俺爹俺娘(七):野菜樹葉,羊吃的不如我們家人吃得多

在我從小的記憶裡,我們家糧食似乎永遠不夠,吃飯問題一直都是全家人面臨的第一大問題。

春天,草芽剛剛開始鑽出地皮,娘就天天去挖野菜,每天放學回家,娘就讓我們兄弟幾個挎著籃子,到野外去挖。米蒿,薺菜,灰灰菜,野莧菜,馬蜂菜(馬齒莧),苦苦菜,都是能吃的野菜,弄回家來,擇好,洗淨,放大鍋裡煮了,然後泡在一個大泥盆子裡,浸泡出苦味。做飯的時候,撈出來,攥淨水,撒上點鹽,切上些蔥花,就是全家人的菜餚,要是滴上點炸油(炸過東西的熟油)一拌,就是最好的下飯菜。

除了野菜,樹葉也吃。柳芽,楊葉,洋槐芽,都可以當飯。柳芽長得早,蒸蒸煮煮就能吃;楊葉剛長出來,皺皺巴巴的時候不能吃,很苦還很澀,等放開了葉,就可以摘下來,開水鍋裡煮煮,再用涼水浸泡去部分苦味,做窩頭,做餅子;洋槐樹葉長得晚,吃完了柳芽、楊葉,就吃洋槐芽。洋槐葉比楊葉好,不苦還略帶有香味,稀飯裡可以大把大把地放,蒸窩頭也比楊葉窩頭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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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槐樹

我家在我們村子北部,村後有一條河。河堤上有很多楊樹、紫穗槐、白臘、洋槐樹。楊樹是木材用樹。紫穗槐和白臘都是灌木,細長的荊條用來編筐編荊簍,粗大的白臘條梢上留出兩個杈,用來做打麥翻場的木叉子。洋槐樹長得慢,根系卻發達,地上到處長者散亂的槐樹枝子,上下都長滿尖利的小刺(圪針)。洋槐樹葉羊可以吃,人也可以吃,但不是誰人都能吃,有的人吃了沒事,有的人吃了腫臉,腫得發光發亮,就不敢再吃。我們家七口人,吃洋槐樹葉都不腫臉。

河堤上的洋槐樹叢幾乎就成了我們家的糧囤,洋槐樹葉窩頭是那時候我們家的主糧。春天洋槐樹一發芽,娘就開始去摘,直到夏天麥收季節,每天中午集體出工回來,娘就拿著布袋去摘。村裡很多人說,大隊河堤上的洋槐樹葉沒到了旁人家,幾乎全被我娘摘了,被我們家人吃了,羊吃的也不如我們家人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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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配圖

都說俺娘是把好鐮,是個好筢子,能割,能扒,能摟,很能過日子。社員們輕易見不到娘跟姊妹娘們兒拉大雲(閒扯,聊天)。在孃的心裡,似乎總有很多事要做,在孃的眼裡,似乎總有幹不完的活。每天集體出工回來,娘都是先在坡裡割一筐草,或者拾一筐柴火,然後再回家。

青草能賣給生產隊裡喂牲口換工分,3斤鮮草換1分,乾草1斤換1分。夏天,集體出工幹活,中間休息的時候,男爺們大都坐下來抽袋旱菸,說些家長裡短;女社員有的拿過帶的針線來,要麼納鞋幫,要麼納鞋底、納鞋墊,但娘幾乎從來不在坡里納鞋底、納鞋幫。娘說那個可以黑下(晚上)自己在家裡做,白天趁休息的空得趕緊去割草。一陣工夫,娘能將附近的草割得溜光,二十來分鐘休息的空,娘能割幾十斤、上百斤草。冬天,鮮草沒了,生產隊裡挨家挨戶收乾草去喂牲口,每年光從我們家收去的乾草就有兩千斤,那都是娘平時一把把割來晒乾的。

生活困難的年月,農村人家裡兩樣最金貴,一是缸裡的糧,二是家裡的柴。娘每年除了割很多草換工分,還摟很多柴火。

秋天是我家收穫的季節,除了拾莊稼,也是我娘拾柴火的大忙季節。霜降一過,村外的河堤上,溝子裡,樹葉落得滿地都是,積了厚厚的一層。每天天不亮,娘就推著小推車,帶上筢子和麻袋,早早地去村外摟樹葉。那個年代狗也沒吃的,到處跑著找食吃,隨處拉屎。遇到樹葉堆裡有狗糞,最好的辦法是躲過去,可娘不躲,將樹葉和狗糞用手捧起來拋到一邊去,娘說不能瞎了一大堆樹葉。

每年秋天,娘幾乎天天去摟幾麻袋樹葉,攤在家門前或院子裡晒乾,最後垛在南牆根兒底下,好幾米高,整個冬天燒不完。

[原創作品連載:下節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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