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驚險的偷襲,德軍潛艇潛入英軍錨地,險被出租車大燈發現

U-47在東南方25英里遠處,貼在海床上方過了一天,艇員們或休息或進餐。這次航行中,日間和夜間作息表被對換了,所以多數艦員都儘量睡覺,以節約氧氣。當班值班組的艇員們在戰位上時,用布包裹著自己的靴子以減少噪音。潛艇輪機官漢斯•威塞爾斯中尉則監督一小隊人搶修一根輸油管——大家最不希望在襲擊中發生的事情就是機械故障。艇員們休息前,普里恩告知他們任務是什麼——突破斯卡帕灣的防線。每個人都明白危險,也清楚上一場大戰中那些企圖這樣做的人有什麼下場。當然,大多數人早就猜到了——他們在基爾裝載的食物和燃油不多,這就暗示著這次任務不同尋常。那麼,只要看一眼海圖桌,他們就知道自己正駛向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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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4時,艦員們開始就位。負責炊事的那名上等水兵已經在準備餐食了——小牛肉排和捲心菜。這頓飯5時上桌。普里恩和航海官施帕爾交談,確認了潛艇的位置,但兩人都知道這只是估算值,因為奧克尼外海的洋流和潮汐捉摸不定。艇上氣氛高漲——普里恩在日誌裡寫道,“艦員士氣昂揚。”7時前不久,艇員們奉命來到各自的潛航戰位。“P行動”將要進入最危險的環節。按普里恩的命令,威塞爾斯啟動了潛艇的電動機,升降舵傾斜,潛艇便以1米每秒的速度平穩上浮。上浮中,潛艇不時被停下,以檢查並調整縱傾角度。最終潛艇時浮時停地到達了潛望鏡高度,指揮塔的頂部在北海海面下約5米。到達這個位置後,普里恩使潛艇保持平穩,升起潛望鏡。視野裡沒有敵艦。

普里恩根據湧流的方向,命令潛艇轉向東南,以艇艏正對湧來的浪。接著他下令上浮。當深度計變為10米時,指揮塔衝出水面,恩德拉斯打開了升降口。幾秒鐘內,他和普里恩就到了U艇小小的艦橋上,掃視著海平線。視野裡空無一物。接著艦橋值班組也和他們一同觀察,並在潛望鏡被收回的同時關閉了身後的升降口。柴油機被啟動,電動機被關閉,潛艇開始航行。普里恩指揮它轉向東北,U-47開始向前方隱藏在黑暗中的奧克尼海岸航行。這時大約是7時1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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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艇停在海床上時,天氣好轉了,現在儘管還有拍向西北的湧浪,海已經相對平靜了。風也變小了,化為來自北-東北方向的清冷微風——正是北極海的方向。潛艇加速到17節,施帕爾算出以此速度潛艇能在8時前到達霍爾姆灣。同時,通風扇向艇裡各處送去了新鮮空氣。潛艇駛向海岸時,施帕爾在控制室裡查看海圖,一組聲吶測得的水深數據從那裡傳到艦橋上。此時,艦橋上的艇員第一次聲稱他們在那一刻看見天空中有光——閃耀的極光或說北極光。這令普里恩有一絲擔憂,因為他希望天空越暗越好。選擇在新月期行動,也正是為此。不過,他想到極光通常持續不久,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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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克灣北側的阻塞船列,攝於1號丘吉爾大堤建成後。在大堤開工前,更多的阻塞船被佈置就位,將水道封航。距鏡頭較近的為“努米底亞人”號,其後為“索里亞諾”號。最靠畫面左側的為“泰晤士”號

同一幕場景當然也有別人看見——在設得蘭群島東面,英國巡洋艦“謝菲爾德”號艦橋上的官兵們看見了極光,並記在軍艦日誌裡。一艘護衛它的驅逐艦同樣記錄了極光,並補充說它們在大半個值班時段(即晚8點至午夜的時間)裡都有。奧克尼群島的其他人也看見了極光,但關於持續多久則說法不統一。接著普里恩看見了另一件東西。據回憶錄說,他看見了遠方一個昏暗的形狀——另一艘船的輪廓。那很可能只是一艘當地的漁船,但他還是決定下潛,因為潛艇也許已被發現,對方採取了警戒。U-47再次下潛,到潛望鏡深度時,普里恩又觀察了一次。這次沒有再看見船隻的蹤跡,但後來有人稱聽見了船螺旋槳的聲音。那麼,要麼船隻本就是幻覺的產物,要麼它開走了。由於當地沒有英國軍艦巡邏,故它很可能是民用貨船。

U艇在水下繼續向奧克尼的東海岸航行了一段時間。海岸的輪廓漸漸顯現,慢慢清晰。夜晚11時25分,U艇再次上浮。極光已經暗了下來,但海岸清晰可見。U艇的位置是8英里長的南羅納德賽島以東,該島位於北海與斯卡帕灣間的島鏈的最南端。守護嚴密的斯卡帕灣入口——霍克薩灣位於島的遠端,而島的南側更遠處是彭特蘭峽灣,那裡以漩渦和洋流而聞名。艦橋人員可以看見島的最高點,118米高的沃德山。普里恩望向北方,可以看見下一座島——巴雷島的海岸。這意味著,通向霍爾姆灣和柯克灣的入口在北方約5.5海里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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艇員們後來稱他們也可以看見位於霍爾姆灣北岸的羅斯岬的燈塔,但這並非十分可信,因為能見度不到11000碼。還有一種衍生說法,有人認定當時燈塔開了燈,但英方記錄並未證實這一點。可能在當晚早些時候,燈為了引導”卡里普索“號輕巡洋艦通過霍克薩灣出航而開過,但當U艇到達霍爾姆灣時燈塔應當已經融入黑夜了。根據施帕爾的建議,U艇取新的320度航向。它大約需要向北航行20分鐘,到達巴雷岬——巴雷島的最東端——和奧克尼主島東南角的羅斯岬之間。這兩處地勢低的岬地間就是霍爾姆灣1.3海里寬的入口。

關鍵是把握時間。當晚的高水位出現於11時38分,而現在大約已經過去10分鐘了。因此,現在是平潮期,無論是霍爾姆灣還是它西側較小的威德爾灣、斯凱里灣和柯克灣裡都沒有足夠強的潮汐。潮汐在那裡很重要,因為這三處水道都遠比霍爾姆灣窄。霍爾姆灣位於巴雷島和奧克尼主島之間,而兩座較小的無人島位於水道西側,斯卡帕灣邊緣。這兩座小島——小霍爾姆島和格里姆斯霍爾姆島將霍爾姆灣以西 分為三條較小的水道。普里恩的目標是其中最大、最靠北的一條——柯克灣,它位於小霍爾姆島和主島之間。事實上,鄧尼茨在研讀了航拍照片後,已經判斷斯凱里灣和威德爾灣無法通行,因此他建議普里恩選擇最北側的柯克灣。

U艇用了15分鐘通過霍爾姆灣,到達柯克灣入口。右舷側是霍爾姆教區所在的奧克尼主島,聖尼古拉斯小教堂位於海邊,康奎伊農場附近。U艇通過霍爾姆灣時,一定離教堂不到1000碼。隨著位置改變,水迅速變淺。施帕爾通過海圖得知,此處水深約12米,但柯克灣裡、水道中央處則只有不到8米。U-47的吃水原為4.7米,但普里恩為了使艇在通過霍爾姆灣時更平穩,已經下令向壓載水艙注入少量水。現在艇的吃水為5.1米,這意味著幾乎沒有犯錯的空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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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斯卡帕灣防線:U-47艇在柯克灣,1939年10月14日

施帕爾建議取270度即正西航向,這是為了直接進入柯克灣。潛艇向西航行了5分鐘,艇員已經能看見兩側模糊的陸地。接著艇下的水迅速變淺,直到回聲儀表明龍骨下的水已不到3米深。施帕爾瞬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潛艇正在駛進斯凱里灣,而不是柯克灣。在艦橋上,艇員注意到遠處只有一艘阻塞船,而非三艘。普里恩命令大幅度右轉舵,取30度航向,直到艇員再次看見教堂以西數百米的奧克尼主島。這一次施帕爾給出新的260度航向,潛艇向左轉,準備進入柯克灣。隨著一艘與海岸平行的阻塞船的輪廓出現在艇員眼中,一切疑慮都消散了。那是“努米底亞人”號——水道的第一道防線,也是最無用的一道。

現在早已過了午夜,平潮期的時間窗已經過去了。潛艇從位於右舷側的阻塞船邊駛過時,艇員們能感到拍擊自己的潮水越來越強。普里恩後來說她是一艘雙桅縱帆船。德國空軍航拍照片的價值現在顯示出來了——俯視圖幫普里恩將自己面前的水道以及航線上的的障礙一覽無餘。潛艇現在離海灣北岸僅有150米,但岸上幾乎沒有人類活動跡象。普里恩知道,西側1000米處就是霍爾姆漁村——正式名稱叫聖瑪麗村。從村旁祕密通過的機會肯定很小。接著艇員們看見了阻塞船主隊列。

潛艇前方——與航向呈直角交叉——是“索里亞諾”號的殘骸,而她的南側——潛艇的左前方則是第三艘阻塞船“泰晤士”號。普里恩在航行中已經考慮過,是從兩艘阻塞船之間通過,還是從“索里亞諾”號船艏甚至“泰晤士”號船艏前通過更好。這裡的洋流似乎更強,拍打著阻塞船,船邊是一串白色浪花。普里恩注意到,激起浪花的還有兩條錨鏈,它們將兩艘沉船間的空隙完全封堵。因此,他瞬間便決定從“索里亞諾”號北側通過。這是個幸運的決定——兩艘阻塞船間的空隙還有一條粗纜繩封鎖,上面掛著錨鏈。如果潛艇在那裡被纏住,任務就會以災難性的方式收場。

潛艇略向左轉,洋流對艉部的衝擊加大了轉向幅度,將潛艇進一步推向左側。接著,普里恩看見前方又有一堆白色浪花,那正是錨鏈入水的位置。這就是從“索里亞諾”號船艏連到柯克灣北岸的那條錨鏈。鋼錨鏈從阻塞船艏以45度傾斜角向下伸出。如果潛艇被它掛住,就會被海潮困在那裡,無法脫身,而如果潛艇從阻塞船右舷繞行則會擱淺。接下來潛艇經歷了什麼事說法不一,至今不甚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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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德國空軍偵察機於1940年夏季拍攝的柯克灣照片顯示,水道中原有的三艘阻塞船外又增加了幾艘。(船名略)右下方是小霍爾姆島海岸。在1號丘吉爾大壩建成前,這些阻塞船成功封鎖了水道

普里恩的日誌簡單地寫道,“我從雙桅縱帆船(“努米底亞人”號)旁通過,她呈315度角,空間充足,有15米的空隙。緊接著,潛艇在洋流作用下右轉。同時,我認出了前方北側阻塞船(“索里亞諾”號)上呈45度的錨鏈。左引擎關閉了,右引擎慢速前進,左滿舵,潛艇緩緩觸到底部。艇艉仍然碰觸了錨鏈,潛艇擺脫了阻礙,大幅度左轉,並在艱難的連續操縱下回到了航線上。”

從這一記載看,普里恩的潛艇左轉通過了障礙,錨鏈入水點在潛艇右側。換句話說,他貼著“索里亞諾”號船艏儘可能近地航行,並希望潛艇的指揮塔能安全從錨鏈下方通過。即使潛望鏡為收起狀態,這樣闖關時他的潛艇上方也只有一米左右的淨空。這聽起來幾乎是自殺行為。更大的可能是,他指揮潛艇右轉,接著用他描述的技巧左轉。這意味著,U艇“觸到底部”就是指潛艇航行時龍骨一路刮擦海床。潛艇接著左轉離開,但在脫離過程中艇艉左側仍然碰到了錨鏈。接著潛艇猛地從阻塞船旁通過,甩開了這處障礙。

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普里恩都是走運的,因為潛艇既沒有被掛住也沒有擱淺。假如那根錨鏈入水處正在“索里亞諾”號船艏和海岸中間,那麼該處大約離海岸80米。即使在高水位時,普里恩也很難有足夠的空間,從錨鏈和淺灘間溜過。此處之險,有一事為證:普里恩完成襲擊後,通過柯克灣返航時,潛艇取水道南端,遠離“索里亞諾”號和她上面難纏的錨鏈。不過,僅說目前,這處障礙已在潛艇身後了。潛艇前方是更深的水域,遠處就是斯卡帕灣;右側是聖瑪麗小漁村,漁村遠處是名叫斯凱爾達奎伊角的小岬地。正是此刻,一束光從岸上照來,正落在潛艇的指揮塔上。

這束光是一輛出租車的頭燈發出的。當晚早些時候,車庫業主鮑比•塔洛克應要求開車把一隊乘客——戈登高地步兵團士兵送到聖瑪麗村的霍爾姆禮堂。由於戰時奧克尼出租車稀缺,鮑比那輛福特V8汽車充當出租車,他便朝著霍爾姆出發。士兵們來自駐紮在霍爾姆的O連隊,後來實情曝光:他們之前私自離隊,在柯克沃爾狂飲。他們逼迫鮑比保密,威脅他說敢去舉報就沒好果子吃。禮堂裡當時正在舉辦舞會,士兵們在禮堂邊下車時鮑比鬆了口氣。禮堂與主路稍有距離,主路在房屋群和海岸間延伸。鮑比駛到主路時,停下了一分鐘左右來恢復平靜。車在該處時,一具頭燈的光橫穿了柯克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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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47艇在柯克灣。三艘阻塞船中,本圖右上方的“努米底亞人”號已在兩次大戰之間被海水衝離隊列,不再構成阻礙。潛艇緊貼本圖右下方的“索里亞諾”號船艏前方行駛。艇艉掛住了錨鏈,但最終潛艇在自身動力和洋流的共同作用下脫身,進入了斯卡帕灣

假如鮑比當時抬頭,他或許能看見普里恩的潛艇,因為潛艇正在他面前僅幾百米處通過。不過,按照戰時規定,他的出租車只允許開啟一具頭燈。這具燈位於駕駛座側,貼了膠帶,所以只能發出一道矩形的細光束。這樣的情況使得人難以看清車前的路面,更不用說駛過的U艇了。於是,鮑比發動了福特汽車,右轉駛上主路。他開了250碼,向右大轉彎,繼續前行駛向北面6英里遠的柯克沃爾。當出租車的尾燈消失在彎道遠處時,U-47艦橋上的艦員並不確定自己是否被看見了,也不清楚司機是否打算拉警報。不管怎樣,他們對此無能為力。

普里恩手中有空中偵察單位提供的情報,他憑此知道從空中俯視可以發現哪些物體,但情報並未標出雷場、水下障礙或防潛網等隱藏的危險。直到U艇平安無事地通過了斯凱爾達奎伊角,聲吶測深員報告龍骨下方已是深水時,普里恩才確認潛艇現在已經突破了道道防線,進入了斯卡帕灣。成功了!他對著話筒,把消息告知乘員組:“我們進去了。”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找到一個合適的目標,用魚雷攻擊,並再次躲開防線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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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襲斯卡帕灣之後,德國海軍將普里恩的這張頭像製成彩色明信片,在德國作為紀念品銷售。海軍史畫家們也描繪了其他艇員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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