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譽為日本女性電影大師:對女人又愛又恨的“暴君”(下)

日本 田中絹代 溝口健二 雨月物語 捉風捕影 2017-06-16

(文:捉風捕影)

在上一期文章中介紹了日本巨匠溝口健二其人,接下來重點聊聊他的電影(被譽為日本女性電影大師:對女人又愛又恨的“暴君”(上)

電影界的暴君溝口健二對創作的要求是,他只想拍攝反映社會精神的時代劇以及表現女人尤其是妓女的電影。縱觀他的作品幾乎都逃不開這些,用溝口自己的話來講就是這些部分他感興趣,他很熟悉。所以對於古裝復仇電影《元祿忠臣藏》和來源於中國歷史故事的《楊貴妃》,他沒有那麼瞭解,就不是很有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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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元祿忠臣藏》和《楊貴妃》

他從繪畫中獲得靈感,他對日本浮世繪大畫家安藤廣重的名勝圖繪表現的空間,非常感興趣,然後把繪畫作品中的流動性引入了自己的電影之中,通過設計精巧的長鏡頭、移動鏡頭以及全景鏡頭營造出如夢如幻的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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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月物語》中移動長鏡頭加柔光拍攝創造出神祕的意境

對於擅長拍攝女性題材的電影,每個導演心中都有他的繆斯女神,就如同原節子之於小津安二郎,高峰秀子之於成瀨巳喜男,乙羽信子之於新藤兼人,而對於溝口健二這個人是則田中絹代。田中絹代從1940年的《浪花女》開始,到後來的《阿遊小姐》、《西鶴一代女》《雨月物語》《謠言的女人》等等,合作了有將近10部,當然其中也不乏一些非常重要的影片,在這些作品中,溝口把他對女性的一切想象和期待都寄託在了演員田中絹代身上,田中絹代也憑藉自己精湛的演技,把女性的美、堅強和悲劇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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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阿遊小姐》和《謠言的女人》

早在三十年代溝口就已經奠定了他在日本影壇的位置,具體為1936年溝口兩部非常重要的電影《浪華悲歌》和《祗園姐妹》,這個時候溝口的女主角還是山田五十鈴。《浪華悲歌》是溝口的第一部有聲片,它開創了日本現實主義風格的先河,《浪華悲歌》某種程度上受溝口的自身經歷影響,不學無術的爸爸,為養活家裡出賣自己的姐姐等等。如同電影名一樣,在日本的男權社會中,普通女性犧牲自我,然後被拋棄,之後再繼續墮落下去,成為賣笑女或者妓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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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華悲歌》中被拋棄的姐姐

到了同年的另一部作品《祗園姐妹》,這部電影也是小津曾表示過的,此生拍不出的影片除了成瀨的《浮雲》之外的另一部。《祗園姐妹》中兩個姐妹都是藝妓,她們兩個對男人的態度不同,姐姐是一心,而妹妹則是覺得只要能有人贊助給錢,誰都可以,所以妹妹是玩弄男人的態度。但是在溝口這裡,被生存逼到絕路的女性,卻依然是受害者。最終,姐妹都人財兩空,生命也處於危險之中,所以像這樣的悲劇小津確實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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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被世俗唾棄的藝伎

而到了五十年代的《西鶴一代女》《雨月物語》《近鬆物語》等影片中則把他的鏡頭語言做到極致。諸如改編自上田秋成小說的《雨月物語》,溝口將鏡頭語言和故事的鬼魅性很好的融合在一起。首先如溝口的自我認知那樣,他想要他的電影要像看繪卷一樣,並且營造出一種抒情的氣氛,溝口的運動長鏡頭的調度在呈現空間上有天然的優勢,所以到了《雨月物語》中,整體的長鏡頭調度給電影營造一種神祕恐怖的氣氛。

被譽為日本女性電影大師:對女人又愛又恨的“暴君”(下)

開場移動鏡頭呈現出絕望的氣息

一開場伴隨著緩慢的橫移鏡頭,鏡頭不斷向前推進,交代出村莊的概貌,呈現出一種戰亂的絕望氣息和平民苟且的生活狀態。在源十郎去女鬼家的一段中,幾組橫移鏡頭,鏡頭中的演員也是運動中的,如攝影機緩慢地橫向右移,三個人物也緩慢地橫向走動;攝影機不動,三人的影子依次從畫面穿過;攝影機一開始不動,三人從遠處跟隨走向畫面,然後向畫面右走,攝影機跟拍一個人物然後,向後拉,三人一起向前走,展現出沉默不語的三人走向荒宅的神祕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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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運動鏡頭沒有一句臺詞,卻營造出無比壓抑的恐怖氛圍

進入荒宅之後一個長走廊也是一個長鏡頭的使用,攝影機透過院子裡的枯樹,跟隨老僕和源十郎的走路方向和速度,不斷旋轉並且向前推,直到到達房間,攝影機靜止不動,落幅到充滿生機的樹,這一個連續的長鏡頭創造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溝口想營造的抒情詩的氣氛,毫無疑問,他達到了。

被譽為日本女性電影大師:對女人又愛又恨的“暴君”(下)

溝口的墓地在東京池上門寺

1956年,溝口因病去世,他的墓碑上刻有“世界的名監督”,他給後世下了未拍攝的劇本《大阪物語》以及一系列經典的電影作品。不管是三四十年代的藝道三部曲《殘菊物語》、《浪花女》、《藝道一代男》,還是五十年代更加精緻的《西鶴一代女》《雨月物語》,都讓他無愧於“世界的名監督”的稱號。溝口被田中絹代這樣形容,工作中是惡魔,生活中是笑佛,但是之於作品,溝口用嚴苛的完美主義態度為我們創造了讓人沉迷的電影世界,他的態度和藝術觀非常值得我們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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