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冬|真正坐在大智慧者身邊的時候,你會發現真的沒有什麼好問的

《冬吳相對論》適合白天聽,《樑注莊子》適合晚上睡覺前、早上睡醒後、中午以及下午犯困的時候聽。《樑注莊子》是專門用來反覆收聽的,因為通常很多人聽到一半就已經睡著了。

樑冬|真正坐在大智慧者身邊的時候,你會發現真的沒有什麼好問的

人在世界中是多麼地微不足道

在上一篇文章《為什麼有點人長相醜陋,也沒有什麼文化,但很多女人都想嫁給他?》中,我給大家做過一次簡單的開題。我認為莊子是一個偉大的編劇,在一個沒有微信朋友圈,沒有新聞故事的環境下,為了講道理,他隨時可以自己編故事,想用誰的名字就用誰的名字。講起孔子來,他隨時可以讓孔子變成聖人,又隨時可以讓這個聖人變得啼笑皆非。在前一篇的《人間世》裡面就是這樣,莊子完全不被自己對某個故事的設定所綁架。我們常常聽說,有些人在寫故事的時候,寫著寫著就把自己寫進去了,好像這個主人公被寫到這裡不死就是不行的,因為劇情已經把他濃縮到這裡了,這就是寫故事的人寫到最後被自己所創造出來的人物綁架的結果。But,莊子從來不會這樣。

這一天,莊子又請出孔子——看來當時的孔子的確是個大V,否則他還不足以被人拿來講故事。

魯國有一個“兀者”王駘——兀者指的是被刖足(刖刑,中國古代一種酷刑,指砍去受罰者左腳、右腳或雙腳)的人。在那個殘暴的年代,統治者要想管理好人民,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不聽話的人拉出去,如果這個人長得漂亮,就把他的眼睛挖掉一隻,扔在地上“啪”地踩爆給他看;還有一種刑罰就是把不聽話的人拉出去,把他的腿鋸斷,然後將被鋸下來的腿剁成餡兒,拿給狗吃。其實,這些可怕的管理方法,現在還在世界上的某些地方被運用著。比如,我們耳熟能詳的、最恐怖的事情不是槍決,而是炮決或者犬決。炮決就是把不聽話的人固定在一個地方,然後用一門迫擊炮對著他“砰”地一轟,連人帶牆全部都沒有了;犬決就是把不聽話的人扔到一個上面圍繞著一群需要被教育對象的房間,然後放出三隻大狗,讓這些人看著狗把不聽話的人吃掉……

我之所以講這些,是想告訴大家,人類社會經歷過如此殘暴的年代。莊子所處的年代,人民群眾很可憐,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人鋸掉腿或者腳,甚至被斧頭生生地砍下頭。

我們講回莊子的故事,魯國有一個人叫王駘,也不知道他犯了什麼樣的錯誤,可能就是他不小心踩到了當時某個貴族,於是,他的腳就直接被砍掉了。

你是不是覺得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讀書時,一定要把自己的想法投射回那個年代,你才知道人在世界中是多麼地微不足道。

現在,地球上有一些人還處在這種恐怖的暴力當中。我們應該為自己還活在一個相對和平的年代而心存感恩——只是通貨膨脹有點兒高、房價漲得有點兒快、食物偶爾為轉基因的、空氣略微有霧霾……比起生活在萬惡的舊社會或其他國家那些隨時可能被犬決的人們的生活狀態,我們已經非常幸福了。

總之,王駘這個人很厲害,“從之遊者與仲尼相若”,就是跟隨他的弟子居然和跟隨孔夫子的差不多。你要知道,魯國可是孔子的大本營,票倉(在各國選舉中,長期固定支持某個政黨的票源即被稱作這個黨的票倉)所在。在那樣一個國家,王駘的弟子居然和追隨孔子的人一樣多。

常季問於仲尼曰:“王駘,兀者也。從之遊者與夫子中分魯。”

常季說:“王駘這個人吶,他是不知道做了什麼錯事兒被砍斷腳的人,居然有那麼多人追隨他,可以在魯國與夫子您分庭抗禮。”

樑冬|真正坐在大智慧者身邊的時候,你會發現真的沒有什麼好問的

何謂“不言而教”

前兩天,我碰見一個特別厲害的骨科大夫,他幫一個女孩子治療頸椎病。觀察這個女孩子後,大夫說:“針對你的頸椎病只有一個治療方法,就是把你頭髮分的那個線,從左到右變成從右到左。”現在,很多女孩子將頭髮甩出來之後,經常只露出半邊臉,連眼睛都被頭髮遮住。每次說話的時候,她們都要把整個頭側過來,把頭髮甩出來之後,才能夠看見對方。每天十六個小時在外面待著,其中十五個小時她都把頭側著,水滴石穿吶。後來,那個女孩子把左分變成右分以後一年,頸椎病就好了,於是她將頭髮梳成了中分。

言歸正傳,這裡的“中分”指的是王駘與孔夫子分庭抗禮,一人擁有一半的學生。

常季接著說:“立不教,坐不議,虛而往,實而歸。”

“坐不議”,坐在那兒沒有什麼好討論的。這句話什麼意思?就是指王駘平常也不給弟子講什麼,當大家圍坐在一起的時候,也沒什麼可討論的。弟子們去的時候頭腦中什麼都沒有,回來的時候卻覺得很充實。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有魅力的男人?很可惜,在我們現實生活中這樣的男人已經越來越少了,當然也不會有這樣的女人。什麼樣的人可以讓你坐在他身邊,保持沉默而不覺得難堪,本來有很多問題,見到他後突然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有一次,我去見欽哲仁波切。去之前就有很多人對我說(不是我這樣認為,是他們這樣認為的):“你肯定有聖僧緣分吶。在三十天裡面,你見過明就仁波切,然後見欽哲仁波切。你有什麼問題想問他嗎?”我也覺得應該有很多問題,因為我們都是思想界和人格成長界的小學生。但是,真正坐在這些大智慧者身邊的時候,你會發現真的沒有什麼好問的。

有一天,他請我吃日本料理。坐了一會兒,我們都沒有說話。

後來,我只問他一句:“你能吃生魚片嗎?”

他說:“我吃素比較多。”

一剎那間,我體會到“立不教,坐不議,虛而往,實而歸”的感覺。

樑冬|真正坐在大智慧者身邊的時候,你會發現真的沒有什麼好問的

常季又說:“固有不言之教,無形而心成者邪?”意思就是,真的能夠不用說話就完成信息傳遞嗎?

其實,真的有,就是NFC(近場通信),Apple Pay就在做這樣的事情。前一段時間,阿里巴巴也推出一款叫Kung Fu(空付,與功夫的英文名kung fu一致)的支付工具,就是隔空能把錢給付了,這就叫作“不言之教”。看似沒花錢,但其實已經花過了。幸好我們生活在這樣的時代,能夠很好地理解“不言之教”的含義。

那麼,古時候,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性?你本來抱著許多問題去見一個老師,坐在他身邊後即使什麼都沒說,你已經覺得收穫滿滿,便回去了。如果有的話,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呢?

小樑有若干次類似的經歷。有一次,李可老師被邀請到北京來治病。結果,一傳十,十傳百,當我去看他的時候,他所住的賓館房間已經被擠得滿滿當當,樓道外面也排著七八十個人。李可老師點著一隻中華煙,在給病人開方子。

我很清楚地記得,因為年紀很大,李可老師的眼睛有一點兒不好。他寫附子多少克、炙甘草多少克、人蔘多少克……很認真地寫每一個字,香菸的火一直燒到手上,他卻渾然不知。在開方子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把自己的靈魂投入到這味藥的藥性中,投入到這個藥性進入病人的身體會產生的反應中。於是,在寫方子的時候,李可老師特別專注,沒有任何粘連,完全是安住於當下。那樣的禪定功夫,不是需要盤著腿才有的。那一剎那間,我就感受到什麼叫作“不言之教,無形而心成者”的狀態。

後來,李可老師過世的時候,我們眾弟子都去為他送行。他躺在那裡,整個身體收縮了。我繞著他的身邊走,卻沒有覺得他已經過世。我深深地覺得,曾經有這樣一個靈魂投入到這個世界並救了那麼多人,以至於在他的葬禮上有無數不請自來的人。當時,一位大儒寫了駢體文的悼詞,抑揚頓挫地唱著。那天天很冷,現場卻有幾百個人。我想,這是什麼樣的力量能夠令人們心甘情願地去那裡送他一程,是什麼東西震撼了人們的心靈?走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他曾經治過的病人,環肥燕瘦、各色人等,每個人的表情是哀傷之中的平和。我只能用“平和”這個詞,因為我們都感受到了李可老師的平和。

樑冬|真正坐在大智慧者身邊的時候,你會發現真的沒有什麼好問的

我相信,作為殘疾人,王駘一定以某種很奇怪的方式,讓當時能夠親近他的人,感受到一樣東西——這個人明明少了一隻腳,但是為什麼卻像沒有缺失一樣?

你身邊有讓你

不說話也覺得很舒服的人嗎?

TA是什麼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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