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名老中醫何炎燊的自學中醫之路

中醫 范仲淹 黃帝內經 三字經 醫壽延年 2017-05-08

廣東省名老中醫何炎燊的自學中醫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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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東省名老中醫何炎燊的自學中醫之路

何炎燊,男,84歲,廣東省東莞市人,自學成醫。從21歲起從事中醫工作,至今64年。最初是自行開業,1953年組織中醫聯合診所,任所長。1958年入莞城衛生院,主管住院部。1965年入東莞市中醫院,主持醫療、教學、科研工作。1978年任東莞市中醫院副院長。1988年任東莞市中醫院名譽院長。從1992年起至現在,任廣州中醫藥學院(大學)兼職教授,廣東省中醫藥局學術顧問,廣東省中醫藥學會終身理事。

何老是地地道道的自學成名的中醫。他既乏祖傳,又無師授,而且是在抗戰期間,莞城淪陷的惡劣環境中自學的。然而,何老卻有兩條經驗。一是范仲淹的“不為良相,當為良醫”的啟發,使他鄙視功名利祿,立志做一個濟世良醫。另一條經驗是:深厚的古文基礎,自學中醫,可以無師自通。

1.學醫的歷程

1.1“不為良相,當為良醫”

何老出生於一個店員家庭。九歲那年,父親有了積蓄,和友人合股做生意,把何老從一低級私塾轉到李仲臺老師的專家館讀書。希望他在名師的教導下,他日“學而優則仕”。李老師是前清秀才,又進過師範學堂,是博古通今的儒者。何老跟他讀了五年書,學習了大量的經、史、古文、詩詞,有深厚的古漢語基礎,為他日後自學中醫創造了有利條件。一天,李老師問何老讀了范仲淹的《岳陽樓記》有何感想?並告訴何老,范仲淹從小就有“不為良相,當為良醫”的抱負。最後,李老師語重心長地說:“良相匡君濟民,確是非凡人物,但古往今來,稱得上是良相的能有幾個?醫雖小技,然能拯危濟急,利世便民。故范文正公把良相與良醫並稱,說明人生在世,必須以利濟蒼生為己任,有所作為,才不枉此生。”聽了李老師一席話,何老如沐在春風化雨之中,心神為之一爽。他便齧齒自誓,立志做良醫。他把自己的志願向父親訴說,卻招來一番責備。父親既不支持,只好偷偷地自學。他把零用錢節省下來,到書坊店買醫書。那時,何老才12歲,還是個小孩子,買什麼書?心中沒個底,又不敢去問人。他把書坊裡的中醫書目從頭看一遍,見有陳修園的《醫學三字經》、《醫學實在易》、和李棍的《醫學入門》。他認為自己初人私塾時,最先讀的是《三字經》,而《醫學三字經》大概是啟蒙的中醫書。又從“實在易”,“入門”等字眼,猜想這些書是給初學醫的人讀的,便把它買了。以後又買了《本草備要》、《醫方集解》……等。何老課餘時間是很寬裕的,有自學中醫的空隙。從12歲到16歲,大約讀了十多部,雖然稍涉藩籬,卻對中醫學產生了深厚的興趣了。

1.2焚膏繼晷,兀兀窮年

1939年,何老正在東莞中學讀到高中二年級,日寇侵入華南。是年秋,莞城淪陷,日寇縱火焚燒,父親的商店一瞬間化為焦土。不久,他抑鬱去世。父親的財產,蕩然無存。一家四口,到了飢寒交迫的地步。何老只好硬著頭皮,在家開設私塾,教二、三十個小孩子,籍微薄的收入,以哺家口。而他要當良醫的志向,始終不渝,繼續自學中醫。然而,在惡劣的環境下,要自學成醫,非常艱鉅。

的確,何老當時碰到的幾乎是無法克服的困難。首先是買書難。淪陷期間,書坊倒閉,求人借,又沒有人肯借。何老讀來讀去,只是舊時買的十幾本。一天,何老正為此發愁,忽然聽見街上傳來“收買舊書、舊報紙……”的聲音,他靈機一動,把收買佬叫住,翻看他的筐子,有幾部殘缺的中醫書,而令何老驚喜的,是一部完整的《溫病條辨》,便統統把它買了。從此,收買佬便主動尋上門來。日積月累,何老的書架上頗有可觀,買書難的問題,總算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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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是讀書難。何老白天要教書,真正的學醫時間是晚上7時直到深夜12時以後。那時,只有油燈,何老在它下面讀書寫字,十分吃力。這樣“三更燈火五更雞”地熬下去,他的體重日減,視力日差,直到現在,他患有多種慢性病,一目已經失明,一目只有0.04視力,然而,“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何老一點也沒有後悔。第三是解惑難。韓愈說:“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何老小時,李老師替他解了不少的“惑”,現自學醫,“惑”越來越多,卻找不到像李老師那樣的“金玉君子”了。何老曾虛心地向一位老中醫請教脈理。老先生搖晃一下腦袋,打著油腔滑調說:“脈理,脈理,脈理甚微,談何容易啊!”這話真令人一頭霧水,啼笑皆非。老祖父見何老艱辛若此,嘆息道:“你現在已嚐到了俗語說的‘上山擒虎易,開口向人難’的滋味了。人家的醫術還是傳子不傳女的,怎肯教你這外人?”何老並不氣餒。既然“開口向人難”,他就下定決心,“上山擒虎”去!

何老自制許多紙卡片,把讀書遇到的“惑”,分門別類地記下來,並自以為是地作一些註釋。在別的書上遇到同樣的“惑”,便把它記在一起。記的多了,前後互參,許多“惑”竟給解決了。過了一段時間,回頭看舊時的註釋,覺得幼稚可笑,甚至荒謬不經,說明自己有了進步,便第二、第三次做下去。何老自謙說這是笨拙的方法,然而他走了這段崎嶇曲折的路後,便漸入坦途。到了上世紀五十年代,這些紙卡片疊起來足有一尺多厚。真是“字字看來都是血,十年辛苦不尋常”了。可惜在“文革”期間,這些用半生心血寫成的紙卡片,竟被查抄,一旦毀於劫火。

1.3兢兢業業,循序漸進

何老21歲起,以醫術問世。像他這個既乏祖傳,又無師授的青年中醫,要立足醫林,必須要治療見效快的外感熱病。他把傷寒、溫病作為鑽研重點。1943年夏,莞城暑溼熱症流行。何老將葉天士的甘露消毒丹制了好幾斤,送給暑溼病人服用。群眾普遍稱讚這藥的效果比時醫開的方子好得多。從此,何老的醫術漸為群眾所深信,求診者日眾,業務蒸蒸日上。解放後,何老響應黨的號召,於1953年組織成立東莞縣第一所中醫聯合診所,自任所長。1958年莞城衛生院成立,何老負責醫療、科研、教學三大任務。1958年冬,廣東麻疹大流行,死亡率甚高。

莞城衛生院在何老主持下,治療近一千例,治癒率達99.8%。何老把治療體會,寫成《中醫治療麻疹經驗介紹》一文,投寄《廣東中醫》,於1959年3月刊出。論文譯為外文文摘,在蘇聯醫刊發表。1965年,何老上書省衛生廳,認為東莞成立中醫院的條件已經具備,在何俊才廳長的親自過問下,東莞縣中醫院於1965年12月1日正式成立。此時,何老滿懷信心,要為發展中醫事業奮鬥終身,豈料不久,卻招來一場橫禍。

1.4身處逆境,矢志不移

1966年,一場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像暴風疾雨般直卷中國大地。無數正直的、善良的革命幹部和知識分子,遭受迫害、摧殘,何老也不例外。是年9月,何老無端被扣上“反革命”、“漏網右派”、“反動學術權威”的帽子,囚禁牛棚。然而,何老並沒有悲觀失望,白天勞動,晚上支撐著孱弱多病的身體,批閱醫書。不久,在革命幹部和貧下中農的強烈要求下,何老被宣佈“解放”,恢復醫療工作。他出了牛棚的第一句話就是“要把失去兩年半的時間奪回來!”

70年代初,中醫院新領導認真落實黨的知識分子政策,委任何老為科研組長,並主持住院部工作。何老又提出主辦第三屆中醫學徒班。這樣,他又一身兼任醫療、科研、教學三大任務,每天工作長達13小時,連假日也很少休息。這六七年間,他一天干了兩天的活。若換工作量計算,他不僅把失去的兩年半奪回來,而且已多活幾年了。

1.5伏櫪駑駘,壯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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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今年九旬高齡,雖然目昏手抖,步履蹣跚,但頭腦還很清晰。他沒有退休,還堅持每週上班三個上午,而且吩咐司機提早50分鐘接他到醫院。在一位中醫(他的學生)、一位護士的幫助下,每朝接診住院、門診40個病號。他這種無私奉獻的精神,得到廣大群眾讚揚。何老說:“曹操詩:‘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曹操是英雄,故自稱為良馬老驥。我雖是駑駘劣馬,還有雄心壯志,用此殘年餘力,登上險峰”。所以,何老永遠不肯離開醫療崗位。他認為,共產黨人,雖有殘年,但無閒年,一息尚存,當戰鬥不止。他曾經開玩笑說:“李商隱用‘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的詩句,來表達他對愛情的堅貞不渝。我就借用他來表達我對中醫事業的信誓旦旦罷。”

2.讀書的經驗

2.1行遠自邇,登高自卑

何老初學醫時,陳修園的書如:《醫學三字經》、《醫學實在易》、《時方妙用》等,對他有很大的啟蒙作用,但又帶他走了一小段彎路。陳氏是崇古尊經者,常固執己見,又對古代醫家時有不正當的批評。而更令何老走彎路的,是他對一些淺近的醫書(如《本草備要》、《萬病回春》、《醫宗必讀》……等),視為淺陋不足道,卻推崇他認為說理精闢的著作。何老遵從陳氏的“指導”,以為要成名醫,必須具有高深的醫學理論。首先要學習的,當然是《內經》和《傷寒論》。便把張隱庵和馬蒔合注的《內經》和張隱庵自注的《傷寒論》下苦功專心鑽研,反覆學習了幾次。他發現馬蒔的註解還不怎樣深奧,而張注則是“玄之又玄,眾妙之門”,反比原文更難理解。何老在彷徨苦悶之中,想起李老師的“行遠必自邇,登高必自卑”的教導。做學問功夫,切忌好高騖遠。於是,何老先學習李念莪的《內經知要》,掌握了最基本的知識後,再詳細鑽研張景嶽的《類經》。何老認為《類經》是一部好書,既全面,又易學,學好此書,可以掌握了《內經》的全部要點了。學習《傷寒論》,何老把徐靈胎的《傷寒論類方》和柯韻伯的《傷寒來蘇集》一起互參。何老認為,徐氏書既給人提供了《傷寒論》的粗略面貌,又可以邊學邊用。柯氏《傷寒來蘇集》中的《傷寒論注》明晰翔實,而《傷寒論翼》更將六經辨證之妙義,闡發無遺。何老近年對他的學生說,幾十年來瀏覽的各家註解《傷寒論》之書多種,而得力者還是此兩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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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走了這一小段彎路後,認真吸取教訓,下定決心,永不好高騖遠,堅持學以致用。他把小時讀過的淺近的醫書,如《醫學心悟》、《本草備要》、《瀕湖脈訣》、《筆花醫鏡》等重新披閱。經過細心琢磨之後,發現自己過去所得到的都是皮毛,如今才吸取得一些精髓。一天傍晚,他正在研究程氏止嗽散的組方義理,恰巧有一位咳嗽病人求診。訴說感冒後咳嗽已十多天,已服過辛溫解表、苦寒清熱等多劑不效。何老根據程氏所說:“肺體屬金,畏火者也,過熱則咳;金性剛燥,畏冷者也,過寒亦咳。”何老用止嗽散加杏仁、貝母治之,“既無攻擊過當之虞,大有啟門驅賊之勢”。病人服後,兩日即愈。故何老常言:“一些看似淺近,而確有實效的書,較之面壁虛構,侈談闊論者,遠勝多了。”

2.2勤求古訓,博採眾方

仲景的名言“勤求古訓,博採眾方”。何老對“方”字的理解為治病的方法,而不是單純一首方子。何老學過辯證法和歷史唯物論。他對唐宋以後直到近代的醫家不存偏見,而是擷採其長,為己所用。不要從他們的突出成就有所偏重,而加上什麼派、什麼派的頭銜。如劉河間,從研究《內經》得出的“六氣皆從火化”的道理,後人就說他是“寒涼派”!何老指出,劉河間確實創立了如防風通聖散等大寒清解的方法外,還創立治“風痱”的地黃飲子,方中的附子、肉桂、巴戟、肉蓯蓉、熟地黃、山茱萸等都是大溫大補之藥,怎能說他是寒涼派?又如李東垣,從脾胃為元氣之本立論,創立補中益氣湯等許多昇陽補氣方劑,被說成是“溫補脾胃派”。然而,沿用至今的有解表清熱、解毒散結的很有效的普濟消毒飲,是東垣的傑作,怎能說他是“溫補派”?又如張景嶽善用熟地黃,時人給他的綽號為“張熟地”,是地道的“溫補派”。但他用白虎湯加味的“玉女煎”被葉天士用治溫病氣血兩燔;他的“保陰煎”不用一味炭類止血藥,而用黃芩、黃柏治各種虛火出血有良效,怎能說他泥執溫補呢?

正如前所述,何老初出茅廬,必須善治時病。吳鞠通的《溫病條辨》是他學習重點。雖然後人對吳氏頗有微辭,說他此書是抄襲葉天士《臨證指南》醫案而成,而強劃三焦辨證等之類。何老也發現吳氏著書校勘疏忽之處(見醫話《談古人著書校勘之疏忽大意》一文)。然而,瑕不掩瑜,此書還是一本治溫病必讀之書。其中吳氏自制的銀翹散、桑菊飲、三仁湯、清絡飲等都是辛涼解表的名方,尤其是吳氏自制的三甲復脈湯,更為何老所常用。如果說吳氏《溫病條辨》是一家之言,那麼王孟英的《溫熱經緯》除了以《內經》、《傷寒論》有關溫病的條文為“經”之外,還博採葉天士、薛生白、陳平伯、餘師愚等著作,內容豐富。雖然王氏也有偏好寒涼,有時固執己見的缺點,但此書可與《溫病條辨》同為治溫病書的雙璧。何老認為,中醫學術是不斷髮展、修正和補充的。明末以後的醫書最為實用。他常指導他的學生,對於卷帙浩繁的中醫書,如古代的《千金》、《外臺》只能瀏覽,而清代的《醫宗金鑑》和近代的《醫學衷中參西錄》則應細讀了。

2.3黃卷青燈,勤於筆耕

何老從12歲起自學中醫,到現在已經70年了。70年來,他黃卷青燈,讀書從無間斷。何老讀書,是手眼並用的。在細讀和精讀醫書時,必拿著筆,邊讀邊寫。何老初學醫時,用紙卡片寫上疑難問題。成名以後,他寫的範圍更廣了。線裝中醫書的“天頭”很寬,是有意留下空白給讀者寫評釋、體會……等等的。例如,他在《臨證指南·中風門》治某嫗一案的初診方藥上批上“苦辛酸降,微寒洩熱,可治肝火上炎之高血壓”,他試用有效,寫了《葉天士治中風一案啟示》一文,在《中醫雜誌》發表。又如:他讀秦伯末的《清代名醫醫案精華》時,總結每一家的名案,作出一篇評析,附於篇末。許多同道爭相抄採,認為得何老評析,學習時就事半功倍,獲益更多。

何老有兩種筆記本,一是記錄學習心得,一是錄效方。幾十年來如一日。現在,他84歲高齡,目昏手抖,還訂閱二十多份報紙雜誌,憑籍高倍數的放大鏡,一行一行地閱讀,一個字一個字地抄寫。“活到老,學到老,工作到老”是他的人生信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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