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口味”塑造現代世界?——“茅臺外交”見證中國重返國際社會

中美關係 茅臺 周恩來 南方週末 2017-05-12

絲綢之路,亦是“美酒之路”。早在三千多年前,色雷斯人就開始釀製葡萄酒。在中國,酒主要由稻米、蜂蜜和水果發酵而成,其歷史可以追溯到新石器時代,不過,真正改變世界的卻是“蒸餾烈酒”。

“如果將發酵飲料比喻為弓箭,蒸餾烈酒的勁道大得超乎想象。”澳大利亞著名歷史學家克里斯蒂安認為,正是“這種執著而衝動的口味”一步步塑造出現代文明世界。

“禮尚往來”上升到國家層面即外交。酒,不僅是古代絲綢之路的重要交易品,也是外交場上的“先行官”。1949年以來,茅臺更是一直活躍在外交舞臺上,為中國外交突圍、逐漸走向世界舞臺中心做出卓越的貢獻。

“只要喝夠了茅臺,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1949年開國大典的前夜,茅臺酒進入中南海懷仁堂,共和國的開國元勳們以此互為敬賀。據說,當晚的第一宴從廚師選擇到菜單酒品都經周恩來親自審核,主酒定為茅臺。

國運興,國酒興,革命年代為紅軍療傷洗塵的茅臺酒,終於成為共和國的“開國喜酒”。由此,“酒桌微笑外交”,也頻頻見諸有關周恩來總理的外交文獻記載。1971年7月9日,美國國務卿基辛格轉道巴基斯坦祕密訪華,中美關係正常化迎來曙光。

“你們可要小心喲,我們的茅臺酒會醉人的。你們喝醉了,是不是回去要受處分呢?”一見面,周恩來就與兩名隨行特工雷迪和麥克勞德開玩笑,以打消基辛格一行的緊張拘束心理。

宴會時,周恩來總理又以美酒相迎,基辛格連飲數杯,賓主談笑風生。在輕鬆的氛圍中,雙方商定先在巴黎建立“祕密聯絡渠道”:中國派駐法大使黃鎮擔任中方聯絡代表,美方聯絡員則是駐法武官沃爾斯將軍。

歸國後,基辛格對茅臺酒念念不忘。不久,他又借訪問法國之機,悄悄拜訪中國駐法國大使館,以兌現“祕密聯絡渠道”的約定。為掩人耳目,美方從一家車行租賃了一輛不帶外交牌照的普通轎車,沃爾斯將軍親自駕車,基辛格則戴著墨鏡和法式帽子,把帽簷壓得低低的,坐在後排神祕地微笑著。

中國駐法大使館也為基辛格的拜訪做了精心的準備,其中包括國務卿的至愛——茅臺酒。

“請客吃飯是外交的靈魂。”19世紀的英國首相帕默斯頓認為。不過,新中國成立後,曾任外交部辦公廳副主任的資深外交官閻寶航則進一步地解釋說,“平時參加招待會,不是吃喝玩樂。”二戰期間,正是在一次酒會上,閻寶航獲悉德國將向蘇聯發動突襲的重大情報。

1972年,美國總統尼克松實現訪華,這被史學界稱為“破冰之旅”。為迎接遠道而來的貴客,周恩來總理在國宴上用茅臺酒款待尼克松,還即興點燃杯中的茅臺酒來助興。歸國後,尼克松則興致勃勃地為家人表演節目“燃燒的茅臺”。

“茅臺這種烈性酒,不做飛機燃料太可惜了,是因為它太易燃。”對於尼克松總統率真的表演,基辛格不無調侃的意味。

兩年後,尼克松受“水門事件”牽累而辭職,一名中國外交官前去探望,尼克松取出一瓶茅臺酒為客人倒上一點點,並解釋說,“這是1972年周恩來總理送我的,現在只剩下半瓶了,所以不敢多倒。”

直到去世,尼克松都沒有喝完這瓶茅臺酒。

“白酒獲得世界級讚譽,要歸功於1972年美國時任總統尼克松與中國領導人的會面。”美國《大西洋月刊》評價說,茅臺酒自此成為中美外交交往中不可或缺的“催化劑”。

中美正式建交後,巴黎祕密渠道改為公開聯絡渠道,美方聯絡官沃爾斯將軍也調任中央情報局副局長。臨行前,他來向黃鎮大使辭行。據說,沃爾斯將軍並不喜歡飲烈性酒,但在品嚐茅臺酒之後卻大加讚賞,“不是人間的,而是天使的香”。

為留作紀念,黃鎮大使特意送給沃爾斯將軍一瓶茅臺酒,並指著酒瓶上的飛天圖案說,“我送你飛天,並祝你步步高昇。”沃爾斯將軍則幽默地回答,“我感到為難,我回去以後是把它珍藏,還是把它喝掉?”

此後漫長的歲月裡,中美關係儘管不乏坎坷,卻始終沒有脫離1972年確定的軌道,這在一定程度上得益於兩國領導人已建立良好的信任關係。1974年,時任國務院副總理鄧小平率團出席聯合國大會第六屆特別會議,其簡明、務實的發言引起熱烈反響。

“只要我們喝夠了茅臺,就能解決一切問題。”基辛格對鄧小平的講話表示贊同。三年後,基辛格卸任國務卿,此後雖再未直接參政,仍以學者、民間智庫思想家、政治評論員等多種身份,繼續擔當中美之間的友好使者,多次受到鄧小平的親切接見。

“你待我以酒席,我以酒席還之”

如今,外交行為中的非理性因素,依舊是民間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談資,更是國際關係學者們爭辯不休的課題,中蘇關係正常化也成為了重要研究案例之一。

中美建交之時,美國在同蘇聯的爭霸中正處於守勢,自1969年珍寶島衝突後,中蘇兩國關係也降至冰點。

“兩國外交人員見面基本上也是抗議或反抗議。互設在莫斯科和北京的兩國大使館,雙方大使幾乎都缺位,僅有臨時代辦維持著館務。”一名資深外交官回憶說,直到1989年,時任蘇聯最高蘇維埃主席團主席戈爾巴喬夫訪華,兩國關係才實現正常化。

為了邀請戈爾巴喬夫訪華,時任外交部長錢其琛在《外交十記》中透露,他提前半年就訪問莫斯科,並當面向戈爾巴喬夫轉達中國領導人的訪問邀請。兩個月後,前蘇聯外長謝瓦爾德納澤回訪北京,確定戈爾巴喬夫訪華的具體日期。

1989年5月16日,首都機場的航站樓,一片熱烈的掌聲中,鄧小平與戈爾巴喬夫握手並對他表示歡迎,“三年前我就期待著與你見面,現在願望終於實現了……中國有著輝煌的歷史和燦爛的文明,如果閣下能有更多的時間在這裡待上幾天,我倒是非常有興致陪你去看一看巧奪天工的美景,品一品中國地道的美酒。”

“能夠來到中國這片富饒的土地上,能夠和中國的偉人您會晤,是我一直都在期待的事情,今天終於如願以償了。”戈爾巴喬夫不無感慨地說,“我也非常希望您能到我們蘇聯去,我們蘇聯人民會用我們最熱情的待客之道歡迎您,用我們蘇聯人民最喜愛的美酒伏特加招待您。”

你待我以酒席,我以酒席還之。酒,已成為中蘇關係正常化繞不開的元素。當晚,釣魚臺國賓館的宴會大廳裡,洋溢著歡樂、融洽的氣氛,兩國領導人暢談當下及未來的發展合作趨向。戈爾巴喬夫表示,祝賀中國即將收回香港和澳門的主權及領土,並支持臺灣是中國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誰的“口味”塑造現代世界?——“茅臺外交”見證中國重返國際社會

外國消費者鍾情中國茅臺。

“結束過去,開闢未來”。鄧小平則提出八個字,並設宴款待戈爾巴喬夫。對於宴會所用何酒?鄧小平親自做出安排:蘇聯人喜好烈酒,伏特加之烈讓蘇聯人引以為豪。不過,這次中國之行,要給蘇聯訪華領導人一個全新的口味。

“為了慶賀兩國關係正常化,今天我們特別準備了國酒茅臺。”鄧小平舉杯提起祝酒詞,並熱情地介紹說:茅臺酒產於貴州省遵義市仁懷縣茅臺鎮,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徵時著名的四渡赤水之戰就發生於此。為保證質量,茅臺酒廠嚴格把握製作、包裝、保存等多個環節,所用的水是赤水河水,已由當地政府採取生態環境保護措施。

“真不愧是中國的國酒。”一名新聞工作者記錄下當時的場景:“戈爾巴喬夫聽聞鄧小平的介紹後,連連點頭,然後眯起了眼睛,又小品了一口,一副很享受的樣子,最後一飲而下。放下酒杯,戈爾巴喬夫面色紅潤地大笑起來。”

歷史也似乎與戈爾巴喬夫開了個玩笑。1985—1987年期間,戈爾巴喬夫曾頒佈《關於消除酗酒的措施》。當時,伏特加、白酒和啤酒的價格被嚴重抬高,銷售時間和數量也受到限制,甚至飲酒的鏡頭也從電影中被剪輯掉。

但在此環境下,依舊不乏躍躍欲試者。時任駐尼日利亞大使王嵎生回憶說,有一次,他在尼日利亞宴請蘇聯大使,出於蘇聯“禁酒令”的考慮,只讓服務員上葡萄酒和軟飲料。不料,王嵎生卻發現蘇聯大使有點神色不安,好像期待著什麼。當得知中方備有茅臺酒的時候,這名蘇聯大使“擋不住的誘惑”,馬上轉過頭跟其公使商量,“準備明天在大使館黨委會上檢討吧”。

這名公使很知趣地配合道,“我不說,你不說,有誰知道!”

歷史上,不少國家都曾頒佈過“禁酒令”幾乎都難以持續。1989年,訪華即將回國的戈爾巴喬夫卻提出一項奇異要求:兩瓶茅臺酒,以及兩個空酒瓶。

“兩瓶酒要到特別的日子才能打開喝。”戈爾巴喬夫解釋說,至於兩個空的茅臺酒瓶要拿回去研究,“酒倒完了餘香還能停留這麼久,這瓶子自然有奧妙。”

重返世界消費市場中心地帶

奧妙遠不止於兩隻空酒瓶。

“進酒於客曰獻;客答主人曰醋。”東漢末年的儒學、經學大師鄭玄,曾如是描述酒之於人際交往的奧妙。按照現代外交實踐,則可以做出進一步的解釋:凡外交禮節中,酒絕對是不可少。它不僅表現了主人對客人的尊敬和真誠,還大大烘托了氣氛,融洽感情,外交活動中多設酒宴,就是人們充分地利用酒的這種作用的體現。

美酒也不僅僅承載著友誼。1956年冬,周恩來總理率代表團正式訪問巴基斯坦。宴會上,周總理左右應酬,喝了很多酒之後,被七八個人圍住。其中,一名記者蓄意在臺灣問題上刁難,將“臺灣”稱為“福摩薩”。

“福摩薩”這一稱謂來自16世紀中期的葡萄牙殖民者,帶有明顯的殖民主義色彩。對此,周恩來總理直接大聲用英文反問道,“連蔣介石也稱它臺灣,你為什麼稱它‘福摩薩’?你不是中國的朋友。”

挑釁的記者只好沒趣地夾著本子走開了。宴會結束,代表團和使館成員輕鬆地圍坐在周恩來總理身邊談心。總理說,“你們以為我喝醉了,是不是?我這叫借題發揮,我喝了那麼多杯茅臺,講話聲音大一點,人們不會過於責難吧。”

這段趣聞也在《歷史鏡頭下的耿飈》一文中也得到部分印證。當時,耿飈為駐巴基斯坦大使。時任外交信使段津則親身經歷宴會,“這就是茅臺外交。”

其實,茅臺酒的第一次世界級亮相也是一種“外交行為”。1915年,沿著古老的“海上絲綢”之路,再向西延伸,由貴州省推薦的"貴州公署酒"(即現在的茅臺酒)遠涉重洋來到舊金山,參加巴拿馬萬國博覽會。

各參展國送去上千種美酒,個個包裝精美,惟有茅臺酒由黃陶釉瓶盛裝,還用簡陋的泥封瓶口。無疑,萬“花”叢中,茅臺酒顯得很土氣,幾天過去仍無人問津。一名中國參展人員很著急:這麼好的東西,無人識貨?

於是,他抱起一瓶茅臺酒,穿梭在人群之中介紹兜售。突然間,他被人撞了一下,茅臺酒摔到地上。頓時,流香四溢!人群聞香而來,展臺也被圍得水洩不通。

誰的“口味”塑造現代世界?——“茅臺外交”見證中國重返國際社會

歐美市場出現茅臺雞尾酒。

“土氣黃陶釉瓶,摔出世界濃郁酒香”。後經專家層層把關品評,茅臺酒被評為“世界名酒”,榮登世界三大蒸餾名酒的寶座。新中國成立後,茅臺更是被定為國宴用酒。從此,茅臺常被稱為“國酒”、“外交酒”,這兩個稱謂不脛而走,見證著中國重返世界舞臺的中心。

“酒都茅臺”,位於貴州省仁懷市的赤水河畔,是川黔水陸交通的咽喉要地。“川鹽走貴州,秦商聚茅臺”,也顯示著這裡是古代西南絲綢之路重要路段之一。《史記·西南夷列傳》則記載,公元前135年被漢武帝青睞的“蒟醬酒”產於茅臺一帶,這也是最早關於茅臺酒的記載。大約在1704年前後,茅臺地區開始出現以茅臺命名的蒸餾酒,如“茅臺燒春”,這些美酒一面沿著西南絲綢之路的茶馬古道由陸上傳播,一面經古老的海上絲綢之路向東南亞、南亞延伸,並逐步到達美洲。

“2000年前,中國的名片是絲綢;1000年前,中國的名片是陶瓷;500年前,中國的名片是茶葉;而今天,中國的名片是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民族品牌。”茅臺集團董事長袁仁國多次表示,沿著“一帶一路”,茅臺酒也正積極重返世界消費市場中心地帶。

這是百年後的重逢。2015年11月,在茅臺酒榮獲巴拿馬金獎100週年之際,茅臺人帶著茅臺酒重返舊金山,舊金山市政府為這瓶神奇的中國瓊漿獻上了一個特殊的禮遇——將11月12日確定為舊金山“貴州茅臺日”。

茅臺集團黨委書記、總經理李保芳評價說,“我們感謝前人們的遠見和勇氣,他們嚮往世界的智慧和眼界,超越了農耕時代的侷限,並一直影響到現在。”

東西方文明在酒中交融。2016年12月,茅臺“一帶一路”行活動首站走進了德國漢堡,與德國啤酒碰撞出奇妙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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