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榮63歲誕辰：我們還能懷念你多久？'

如果沒有那個「愚人節」，今天，張先生也該是個63歲的老人了。

每年他的誕辰和忌日，各種懷念兢兢業業永不遲到，關於他的陳舊往事，又隨之被一遍遍地提起。

我討厭一切刷屏，獨把寬容留給了哥哥。

時間馬不停蹄地往前走著，吞沒了歷史，也帶走了記憶，這場關於哥哥的「懷舊狂歡」，會不會也有冷卻的哪天呢？

我不知道。

那些和哥哥有關的人，他們都在老去，哥哥的故事，也會漸漸被大家遺忘的吧。

我們無法將「張國榮」稱作「張先生」，這三個字恐怕那個男人喊出來，才覺得順耳——

唐鶴德。

2003年，張國榮全港通發的訃告中，唐先生以「摯愛」的身份，排在了家屬序列的第一位。

這兩個字，是張國榮在97的紅磡體育館，當著一萬三千多人的面，給他的。

而他，從未負過這兩個字。

去年的聖誕，他在ins上貼出了二人的一張舊照，並配文：張先生，聖誕快樂。

沒有多餘的抒情，沒有華麗的文字，簡簡單單七個字，卻讓讀的人熱淚盈眶。

張國榮喜歡聖誕節，唐不會忘了的。

所以每年的聖誕節，他都會留言給摯愛，遙寄哀思。

到了今年的4月1日，零點剛過，唐先生如約而至。

他發了張兩人的舊照，配文依舊簡單：過去多少快樂記憶，何妨與你一起去追。

閱讀文字，張國榮的歌曲也自動在腦海裡播了出來，我也便相信，這些歌聲是時時刻刻縈繞在唐先生耳邊的，久了，揮也揮不去。

所以，看到一切美的漂亮的動人的，就會忍不住想著：你在就好了。

這樣沉默素樸的唐先生，夠稱得上「摯愛」。

如今他也60了。

從82年二人相識，到24天后確認關係，張用熱烈給了故事一個開頭，唐用雋永書寫著故事的結尾。

猶記得某天，唐先生更新了他的ins，配圖是家他在美國看到的叫做「LESLIE」的畫廊。

這是張國榮的英文名。

你看，時間的河流浩浩湯湯，真情在其中被洗刷的愈加光明耀眼；再過去多少年，看到任何和你相關的小細節，我都會忍不住駐足慨嘆——

「看，是你啊！」

潘越雲的歌裡唱：一生只愛一個人，一世只懷一種愁。

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49歲的古天樂，被稱為「香港最後一個明星」。

當初正是張國榮的提攜，他才能夠從TVB眾新人中脫穎而出，並一步步走到今天。

要知道，在香港娛樂圈，很少有前輩推薦新人，何況是一位當時如日中天的天王巨星，但張國榮不想那麼多，他很願意幫助新人，事實也證明，他沒有看錯。

1994年，張國榮受邀參加黃偉文和吳君如主持的電臺節目。

其間，吳君如發問：你覺得新人中間，誰比較有前途？

張國榮想了想，微笑著回答道：電影呢，你們可以留意一個人，那個人叫古天樂。

就像張自己說的，這個名字，「簡直新到不知」，現場吳君如他們也是一臉茫然，誰啊這是。

但既然是張國榮推薦的，肯定不會太差，於是全港的媒體都開始關注這個年輕人。

不僅如此，張國榮還主動把古天樂推薦到《夜半歌聲》的劇組，只可惜當時TVB不放人，這個人選最終成了內地奶油小生黃磊。

但後來，《神鵰俠侶》的劇組沒有錯過古天樂，從此，一見楊過誤終身，古天樂正式走上了屬於自己的星光大道。

同樣那場訪談中，張國榮還提到了另一個名字，古巨基。

歌曲方面，他把當時剛剛出了首張個人專輯的古巨基，點名為自己的「接班人」。

此前，在拍攝《東邪西毒》時，古巨基曾有機會來到劇組，在採訪張國榮時，他緊張到眼神不知道該放在哪裡。

也是從那時候起，他成了張國榮的頭號粉絲。

而得到偶像推介的他，也沒有辜負張的期望，次年就拿下了年度十大勁歌金曲金獎。

多年之後，張國榮的60歲誕辰之際，二古合作了那首經典的《當年情》，現場，古巨基哭的一塌糊塗。

如今，古天樂49，古巨基47，歲月不可避免地在他們身上留下痕跡，香港影壇和香港歌壇也難復盛景。

但那些往日的真誠和善良，將和回憶裡的角色與歌聲一起，成了永恆的經典。

想起古巨基此前有條微博，途經一段長樓梯，別人看來普通不過，但在他的眼裡，那分明是哥哥MV裡的情景。

「有你們，哥哥比煙花還燦爛！」

張國榮的葬禮是他的經紀人陳淑芬操辦的。

整整二十年，陳淑芬從未缺席過他的生活，包括張國榮從二十四樓一躍而下的時候，陳淑芬就在現場。

2003年4月1日，那天香港下了綿密的小雨。

上午十點，設計師莫華炳接到哥哥的電話，約他吃飯，他欣然應允。

席間，哥哥突然問起他的身份證號，他覺得奇怪，但也沒過說就告訴了對方，後來他才知道，哥哥的遺囑裡給他留了東西。

吃過飯，回去的路上他總覺得不大對勁，於是打電話給張國榮姐姐：你聯繫他問問。

張國榮姐姐打過去電話，收到的信息是：沒什麼，晚上約了陳淑芬吃飯。

稍晚些，陳淑芬給張國榮打過去電話，但沒人接。

過了會兒，哥哥回過來電話，她忙問道：

你在哪裡？

「我在中環」；「在中環幹什麼呢？」「在喝茶」；「跟誰喝茶呢？」「就我自己。我想趁著這個機會，好好看看香港。」

那時候，哥哥先是因為胃酸倒流影響聲沙，唱片錄音受到影響，後是被抑鬱症折磨墜入痛苦深淵，所以聽到這話，陳淑芬心裡一緊：

「我過來找你」。

到了酒店，她被告知：「我剛剛出去了，你先在那邊喝杯茶，我很快就回來。」

40分鐘後，她手機又響了：「5分鐘後，你在酒店門口等我，正門，我很快就到。」

下午6時43分，一聲巨響在陳淑芬耳邊炸開。

她以為那是交通事故，但撥過去電話，卻一直轉語音信箱。

她心一沉，跟著救護車到醫院才說：我懷疑他是我一個朋友。

比哥哥大一歲的陳淑芬，如今早已退休，鮮有露面。

很久以來，眾多媒體都試圖從她口中探出更多關於哥哥自殺的蛛絲馬跡，但陳淑芬從來沉默是金，那是她的職責，更是她的深情。

她用自己的方式，周全地把哥哥守護在天上，而不至於落到塵埃裡；

就像她沒有讓一家媒體拍攝到現場照，沒有血腥，沒有崩壞，哥哥也就永遠是我們心裡最美的那個樣子。

昨天晚上，我發了條朋友圈，詢問有沒有人一塊兒去看《胭脂扣》。

底下此前帶過的一個實習生留言：2019年了，誰還會看張國榮啊？

心裡一沉，是啊，2019年了，誰還在看張國榮呢？

於是我連夜爬起來，寫下了這些文字，這些故事早已經爛熟於心，每每想起，每每潸然淚下。

陳淑芬曾說，事發當時她聽到有人跟她講：終於可以很好地舒服地睡一覺了。

她從未懷疑這個「解脫」了的聲音來自哥哥。

——「Leilie累了，他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剩下了我們，固執的待在這場夢裡，久久地不願醒來，哪怕時間已經過去16個年頭。

刺蝟樂隊的歌裡唱：一代人終將老去，但總有人正年輕。

故事裡的那些人都老了，但我始終相信，經典和美好是不會老去的，更年輕的我們會拿起那些故事，為它們包上思念的封皮。

我們將永遠懷念張國榮，你說是吧。

* 作者：張原宥，本文首發公眾號麥子熟了（ID:maizi8090）。麥子熟了，百萬優秀青年的聚集地。做有趣的人，交有趣的朋友，去有趣的地方，過有趣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