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就數你腦子活泛，快給姐看看。”楊佳怡到底是女兒家，人也美的不像話，所以在拍照，尤其是別人替她拍的時候，總會有那麼千八百個的不放心，對誰也一樣。
小杜忽然將新得的索尼相機收入囊中，自顧自地向身後背了背，露出一副誰要和他搶就和誰拼命的姿勢，但他似乎忘了這東西本來就是楊佳怡的。
柳一帆笑了笑，安慰楊佳怡道：“怎麼？嫌棄我醜啊！”
“怎麼會？”
“那就不消看了，你只要站在一邊，任何相機掃過都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美人胚子，傾國傾城。”
“小混蛋，就你嘴甜！”
兩人依舊如同以往在校園露著夕陽嬉戲般開玩笑，可誰也沒主意樓梯口處小杜的臉色變化，就在他們打算去酒店共進晚餐的時候，小杜卻起身攔住去路。
任憑誰也沒法子用言語勸開。
“小杜，你怎麼回事？”楊佳怡揉了揉太陽穴，似有慍怒地問道。
小杜望著屋外的夜景，還有夜景中的急雨，緩緩放下手臂，道：“姐，我老闆還不曾回來。她早上還說很想見你一面，卻不料你來的時候，她倒先去尋樂子去了。”
楊佳怡努了努嘴，詫異道：“那你幹嘛不去找她？找到後，給我們打電話。”
小杜見楊佳怡跨步欲走，再次拽住了她，一副眼淚巴巴的樣子，柳一帆頓時上火，揚起袖子作勢欲打，卻被楊佳怡攔住，只聽小楊含含糊糊道：“姐！你們誰能不能給我湊兩千三百九十五塊錢，就當是剛才那張照片的費用。”
這話一出口，柳一帆更加氣惱了起來：“一張照片底就要兩千多，你以為你偷拍的是蒙娜麗莎啊！你這麼愛錢，乾脆搶銀行去算了，何必守著這間生意不溫不火的咖啡店浪費時間。”
小杜骨子裡本就是個軟蛋，再加上被柳一帆字字珠璣捅在狠處，頓時帶著哭腔矇頭蓋面蹲在地上，道：“我想去找老闆的啊！可她給我定的任務是每天要完成一萬的業績，我也知道她這是空穴來風，平常這家店每天的盈利也就千八百。可我還是想做到一次，哪怕看她開開心心真真正正地笑一笑，也是極好的！”
柳一帆帶著心中的疑問盯向楊佳怡，楊佳怡點了點頭，柳一帆也不多說，只開口向小杜借了個充電寶，下一刻打開手機，掃了二維碼，道：“給你三千，底片明天送我那裡一份，給你佳怡姐捎上一份，我留了電話號給你。”
小杜紅著臉，眼珠子死魚般地緊盯著楊佳怡，嘴皮子來回蠕動，可“謝謝”兩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半晌後，他才收拾店內的殘局，道：“楊姐，柳哥，你們去忙吧！我找到後，會給你們發短信的。”
“給你楊姐打，我手機可能還會關機。”柳一帆貌似不願意和他這種人多說，但小杜卻硬是將充電寶塞在了柳一帆的口袋裡，只是笑笑，然後很識趣地忙活了起來，惜字如金。
柳一帆這才忽有所悟，出門後和楊佳怡撐著同一把傘，邊走邊問：“這小子八成喜歡上那店老闆了吧！”
楊佳怡嗯了一聲，再道：“以後別亂說話，什麼店老闆，那是我姐！你這嘴啊，上學的時候就毒，現在還是。”
柳一帆學著馮宇的窘態，摸了摸頭髮，低聲憨笑道：“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嘛！”
疾風驟雨似乎打亂了他的說辭，所以，楊佳怡並沒有聽清楚，瞪著眼問：“你剛說什麼？”
柳一帆急忙搖頭，表示沒什麼，旋即岔開話題，道：“沒看出來小杜這種軟骨頭也是個多情種嘛！你道他好心借我充電寶作甚，依我揣測，八成是怕找到店......你姐後，怕她喝得爛醉如泥不肯隨他回去。”
“德行！”楊佳怡向他投了一束鄙夷的目光，旋即再道：“憑你？又能做些什麼？”
柳一帆緊了緊新得到的褲腰帶，陰笑道：“自然是男人該做的！”
“禽獸。”
......
看樣子，楊佳怡早就預定好了位置，剛進門就被酒店的迎賓員畢恭畢敬地帶到了三樓的包廂雅座。
“外面熱鬧，裡面清淨，真是個好去處！”柳一帆大致觀摩了一圈周圍的氛圍，不禁慨嘆道。
迎賓員也當即陪笑道：“先生，我們可是百年老店了，喜歡的話，以後常帶朋友來玩。”
先且不管她是真情還是假意，但這番話無疑是給足了柳一帆面子，尤其是和楊佳怡這種女孩在一起時，要被人尊崇已似乎成了某種奢侈品，也就差明碼標價了。
“好！”
“好的。”
楊佳怡和柳一帆異口同聲道。
......
但柳一帆很快就後悔這麼快作出讚美了，楊佳怡自從進入酒店之後完全像是徹頭徹尾變了一個人似的，整個晚宴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尤其是她中途出去接了一通電話後。
飯後，柳一帆從口袋裡掏出了半包煙，衝著楊佳怡晃了晃，道：“美女，可不可以允許我在你面前不紳士一次？”
楊佳怡卻冷言冷語道：“這又何必？如果你願意，我整個人早都是你的了。”
柳一帆倒吸了口涼氣，吧嗒，悄然點燃一根菸，漫無目的地吮吸著，渾然不知吮吸的是什麼滋味，吐出去的又該是什麼滋味。
......
直到下一刻房門被敲響時，楊佳怡才勉強一笑，道：“你先去開門。”
這次來的是卻是一位送酒的，他很嫻熟地打開了一瓶紅酒，然後倒了兩半杯後就彬彬有禮地離去了，在此過程中並未插一句話，包廂裡的氣氛還是一如既往的壓抑。
“來，喝酒！”楊佳怡舉起了杯子。
柳一帆狐疑間也習慣性地舉起了杯子，因為以前他們出去玩的時候，總是楊佳怡在給他們帶節奏，否則要少許多的熱鬧。
將杯中紅酒飲盡後，柳一帆問道：“佳怡......你沒事吧！”
楊佳怡卻只抿了一小口，微笑道：“一帆，我以後能不能叫你哥？”
柳一帆不知所以，但還是嗯了又嗯，畢竟他真的不想再讓楊佳怡為他消磨時光，像她這樣優秀的女孩子總要找個門當戶對的。
“好！”楊佳怡仰起脖子將杯中剩下的酒喝完，再倒了兩杯，問道：“哥！我問你，你在江都是不是認識一個叫馮宇的人。”
柳一帆更顯詫異，道：“這你都知道？有時候，我真有些懷疑你上輩子會是做私家偵探出身的。”
呵呵呵......
“很好！在江都有姓馮的，一切都會很好。”
她口中雖然說著“很好”，但臉上一點也沒欣喜的意思。
這一夜，一杯酒接著一杯酒下肚，就在柳一帆醉倒下去的一刻，雨夜中似乎發生了很多事，但他此刻無疑是幸福的，因為他置身在燈紅酒綠中已然忘記了與外界的世俗約定。
一夜到天明，先看到的是小杜的短信，他說：“我找到她了，他們不讓她回去，對面人很多。”
“柳哥，我怕我打不過他們，你過來幫忙好不好。”
“今天的事，我對不起你。你來幫忙，我退回你們的錢，好嗎？”
......
柳一帆捂著胸口，倍覺心酸，心裡祈禱著，竟為了一個不入眼的人祈禱。
再看到的卻是楊佳怡再次給他留下的離別信。
“一帆，雨快要停了，外面的世界終究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願你身處其中還能與往常一樣，一樣溫文爾雅。你以前說只當我是你妹妹，那好，我也認了你這個做哥哥的，再不用說什麼虧欠，也不用為此牽腸，只需待我勿念、勿忘，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