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裡悠悠的麥香

小麥 不完美媽媽 服裝 發現佩奇 流失的青春A 2019-06-05


汗水裡悠悠的麥香

連續幾天的高溫,突然意識到,在北方,又要到麥子成熟的季節了。

曾經的麥收,於父輩們來說,是豐收,是希望,是雪白的饅頭,是對汗水的回報,對於那時候的我來說,就變成了折磨。

每每讀到“驕陽似火”這個詞,就會想起烈日下在麥地裡的情景。對於麥收期間的勞作,腦子裡突然冒出“鐵板燒”三個字。田間的收割、打麥場上的忙碌,真的猶如在鐵板上被來回翻烤,身上沒有了多餘的水分,回家之後,“咕咚、咕咚”喝下幾碗涼水,汗水才會撒著歡兒的冒出來。更直觀一些,你有盛夏的中午在馬路上走路的經歷嗎?或者在馬路的中心站10分鐘,就會體味出麥收的滋味了。

那時候的麥收,主要是人工收割,早上,滿天繁星還未退去, 日出之前清涼的風,已伴隨父母開啟一天的勞碌。麥子挺拔的身姿,在“唰唰”的收割聲中一排排倒下,等待最後的旅程。

一棵麥子經歷了晚秋的播種、冬天的蟄伏、春天的孕育、夏天的成熟,然後才能長出一顆顆飽滿的籽粒。

歷經四季輪迴的麥穗是多麼珍貴,每一穗都是心血和汗水的累積,如此珍貴的麥子要做到顆粒歸倉,這麼艱鉅的任務,媽媽就交給我和弟弟來完成。

於是,在前面,父母手裡的鐮刀拼盡全力地揮動如飛,我和弟弟負責撿拾在父母手裡溜走的麥子。就這麼簡單的工作,當時卻覺得特別委屈。

因為不止是熱,撿拾過程中,收割過後光禿禿的半截麥杆特別扎手。拾一上午,手上被扎出好多小血點,有時,細碎的麥杆會扎到肉裡,挑刺的過程扎心般的疼。

汗水裡悠悠的麥香

接近中午,沒有一絲風,太陽高高的掛在天上,它好像故意與我們作對,慢慢騰騰地移動著,悠然自得的持續潑灑著熱量,得意地向著田間忙碌的人們逞著威風,彷彿在說,再不回家就把你們烤熟。

水壺裡已經沒有一滴水,太陽下的我們口乾舌燥,嘴裡幹得連口唾液都沒有。看看母親,依然不知疲倦地忙碌著,絲毫沒有收工的意思。

於是,我靈機一動,小心翼翼地跟媽媽請求:“媽,水壺裡沒有了水,你也渴了吧!不如我提前回家燒水吧!”

媽媽直起腰, 原本漂亮的臉,已經蒙上厚厚的一層灰塵,看不出本來的顏色,她 扯下搭在脖子裡已經變黑的毛巾,擦著臉上一道道汗水衝出的溝壑,才露出被太陽晒得發紅的皮膚。

看著媽媽的樣子,知道媽媽比我們還熱,那時候太小,還無法體會父母的辛勞,只想著儘快回家,躲到陰涼處。

媽媽望著我們晒得通紅的小臉,皺著的眉頭,咧開爆皮的嘴脣,露出由於臉髒顯得越發白的牙齒,笑了。

“你個小鬼頭,回去吧,燒水注意點,別燙著。”

其實,就我這點小伎倆怎麼能逃過媽媽的火眼金睛呢,只是媽媽心疼我們,如果不是麥收期間太忙,媽媽不會讓我們幹活。

為了這一點,小夥伴對我經常是又羨慕又嫉妒,常常酸溜溜地說:“你是你媽的嬌嬌女。”

她們說的也對,媽媽好像更喜歡女孩,不管生活多艱難,過年必須給我做件新衣服,夏天再難也要給我買件花襯衫。

這麼寵我的媽媽,如果不是三搶期間,說什麼也不會讓我下地挨晒的。

對了,過去人們把麥收稱做“三搶”。即搶收、搶打、搶種。一個“搶”字催得人們腳不沾地,沒日沒夜。因為是跟天搶,跟風雨搶,跟節氣搶,最重要,跟自己的惰性搶。

連續幾天的披星戴月,總算辛辛苦苦地把麥子割完,運到打麥場,打麥過程的那個累說出來也是淚。

汗水裡悠悠的麥香

最初對軋麥的印象是先把麥子晒乾,然後用拖拉機一圈一圈碾壓,等把麥粒全部碾下來,再把麥秸挑出。

最辛苦最難熬是晒麥,要趁中午最熱的時候翻晒。要趁天好快點晒乾,不然趕上連陰的雨天,眼看要收到倉裡的麥子就會發芽,發芽的麥子不僅減輕重量,吃起來口感還不好,會失去麵粉獨特的清香。為此,必須日搶夜搶,直到把麥子搶到倉裡,心才會安下來。

後來用脫粒機,也不輕鬆,人跟著機器轉,總是手忙腳亂,還要提防隨時彈出的麥粒,別看小小的麥粒,被慣性摔出的力量很大,砸到臉上胳膊上,也會痛的呲牙咧嘴。

整個麥收,辛苦的是大人,小孩子總可以找到屬於他們的快樂。最高興的是可以改善生活,有母親早早準備好的鹹鴨蛋,咬一口,滿嘴流油。還有幹炸小黃魚,清香穌脆。還有……總之,都是平時捨不得吃的好東西。

還有一個我們高興做的活,就是看場,這時候基本就是孩子的天下。

我們在一個一個麥剁之間捉迷藏,隨便找個麥堆,掏出一個洞,藏到裡面,再把洞堵上,麥堆就變成天然的隱蔽所,想要找到隱藏者,真的要頗廢一番周折呢。

令人愜意的是有月亮的晚上, 明月當頭,微風習習, 勞累了一天的人們,三五成群坐在打麥場上,搖著蒲扇納涼、聊天。

“你家今年能打多少麥子,看你們的麥剁應該比去年多。”

“可不,同樣的地,我比去年多拉兩車麥子呢。”

“是呢,我比去年也多拉兩車,今年風調雨順,是個豐收年。”

人們聊著收成,聊著麥子,聊著來年的打算,或者講著或葷或素的段子,朗朗的笑聲,久久在月夜迴盪。

他們沒有太多的期望,望著小山一樣的麥子,已經很知足。那些付出的汗水和辛苦,也就被空氣裡都瀰漫的麥香,衝得沒有了蹤影。

我則喜歡躺在柔軟的麥秸堆上,聞著新鮮麥秸特有的香味,望著天上的月亮,想象著奶奶曾經講得嫦娥的故事,對著月亮說:“嫦娥,你是不是真的住在月亮裡?現在是不是也在望著我?”

凝望著,想象著,不知不覺進入甜甜的夢裡,夢中的我,也捧著顆顆飽滿的麥子,咧著嘴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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