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人的夏天，屬於小龍蝦、大排檔、還有江灘。
提起江灘，不少人第一反應是漢口江灘，還有新晉網紅——青山江灘，它們或憑歲月，或憑顏值，在武漢人心裡各佔一席之地。
與此同時，漢陽居民瞥一眼澎湃的人流，暗自偷樂：漢陽江灘還不太引人注目，人少，好哇！
走進漢陽江灘，除了常年在江邊釣魚的大爺鎮場，來往的人還真的不多。
但這條武漢的沿江黃金線，卻坐落著晴川碼頭、晴川閣、晴川假日飯店、南岸嘴……隨便拎一個地方出來，都有好多故事。
在老漢陽人眼中，這塊地方總會讓他們想起一些往事：隨城市建設湮滅的福來街、老街、跨鶴巷、打扣巷，百廢待興的南岸嘴，消失的大橋中學……
路過一群揹著書包、被老師帶出來遊玩的小學生，大禹神話園映入眼簾。
草坪上猶自散落著去年落下的葉子，新生的樹葉已遮天蔽日而來，將外面車馬的喧囂隔絕在了一旁。
原本以為免費開放的大禹神話園，只能走馬觀花、匆匆一瞥，結果發現，雕塑都格外精細、栩栩如生。
不過由於缺少介紹牌，蹲在祭祀臺動物身上的黑色怪鳥到底是什麼，我們想破腦袋也沒能明白。
3月底，各大碼頭輪渡停運的消息陸續傳來，引發了無數人的惋惜。
位於漢陽江灘的晴川碼頭，也已經於4月1日停運。這條來往于晴川閣-司門口，曾被稱作“櫻花渡”的航線，黯然退場。
當年，國棉一廠的職工就是通過這條航線，來返於單位和家。那時高峰期，碼頭上擠滿人，熱鬧喧囂的情景彷彿就在昨天。
照著攻略專程過來的李女士一家，逛完晴川閣後，拖著行李箱打算趕赴黃鶴樓，在這裡停下，茫然地問：“怎麼會停運了？”
兩名中年男子也施施然走到碼頭前，舉起手機自拍，和晴川碼頭合影留念。畢竟，再過些時日，可能連碼頭也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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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分兩岸，武昌有黃鶴樓，漢陽佇立著晴川閣。
晴川閣，也是武漢唯一一座臨江而立的古建築。它建造於明嘉靖年間，名字來源於崔顥那句“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江那邊的黃鶴樓，常年迎來絡繹不絕的遊客。
與之相比，江這邊的晴川閣更加清幽、安靜，休息日時，大多數是附近的居民來散步、談天，偶爾有慕名而來的遊客。
晴川閣左側的階梯，直接通向鐵門關。
登上鐵門關，可以俯瞰來往不息的車流，也能遠遠窺見龜山電視塔的影子。時間在這裡走得格外慢，但這是漢陽人的平凡日常，羨慕不來。
往日的老漢陽有過多少煊赫的歷史？與晴川閣並肩佇立的『晴川假日飯店』——曾經的武漢乃至湖北第一高樓，可以告訴你答案。
這座四四方方的建築，放在時下追求極簡美學的建築群中，可能有些格格不入。但在八九十年代，24層的它，一直是武漢人心中最高大上、最有逼格的酒店。
如今，它再一次被武漢人頻繁提及的時候，是櫻花季——在它的後花園，載有日本友人在它建成時贈送的56株櫻花樹。
1984年，晴川飯店正式建成。那時的它還不對外開放，只承擔外事接待任務。出入的都是西裝革履的外國專家，每天清晨，他們準時坐高檔轎車奔赴各個工作地點。
彼時的晴川飯店，對武漢人而言，好像一個迤邐又璀璨的夢，遠遠的，高不可攀。
有老漢陽人還記得，在兒時的某個夏日，躺在自家陽臺的竹床上，遠遠看著晴川飯店的自動門，它會隨著來往的客人一開一合，不知不覺就看了整晚。
時間線拉向1999年，晴川飯店由國營轉為私營，納入洲際酒店集團的管理，更名為如今的晴川假日飯店。
雖然變更了姓名，但出於種種考慮，晴川假日飯店未能改變建築的外觀和高度，它的面貌，一直停留在了1984年。
這對漢陽人而言，倒是很奇妙的事。武漢的老建築、老飯店，如今面貌大都換樣，但晴川假日飯店，卻從他們的年少，貫穿了整個青春，再到如今的中年。
無論何時經過，它都佇立在那裡，像是黑白記憶裡倏然浮動的一抹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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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漢，沒有一個公園，會比南岸嘴更安靜。
這個佔地180畝的地方，臨著長江和漢江的交匯點，被稱為“中國角”。這樣的超級黃金地段，卻被擱置了19年。
從2000年啟動南岸嘴的規劃工作開始，開發意見一直很多，多種方案都被推翻。
也許不是不能，而是它太珍貴，在最好的方案被想出來前，還是保留它璞玉的狀態比較好。
因此，南岸嘴江灘公園，就這樣以半野生的方式，靜靜存在了19年。
這19年間，外界風起雲湧，城市瞬息萬變，這樣的黃金一角，竟然能以如此安靜的姿勢，淡出所有希冀它的人眼中，無疑是個奇蹟。
這也是漢陽人樂見其成的。
走下南岸嘴靠江的緩坡，在這裡，你能更近距離地觀看漢江與長江交匯的場景——左邊是碧藍澄澈的漢江，它與右邊渾濁的長江呈涇渭分明之勢。
船隻在江面上默然航行，天氣好的時候，沿江的灘塗是孩子們玩耍的樂園，手摁在地上拿起來，掌心的沙粒還發著光。
當然，最長情的仍然是釣魚客們，他們穩如磐石，耐心等待魚兒上鉤。
在南岸嘴江灘公園的盡頭，晴川橋緊鄰漢江入江口建起，顏色紅亮顯眼的它，也被人們稱作“彩虹橋”。
它建成的日子與南岸嘴的規劃工作相近，19年過去，顏色仍然鮮活的它，無疑為南岸嘴添上了更多活力。
但有些老漢陽人，還會想起舊時的福來街，它就位於如今的南岸嘴，是清末形成的片狀居民區。新中國成立後，這裡不少女性居民成為武漢國棉一廠等企業的工人。
那時，福來街同老街、跨鶴街、打扣巷等一起，襯托起舊時漢陽與漢口交界時的繁榮。
隨著歲月變遷，回憶日漸斑駁，南岸嘴昔日的繁華也逐漸被人遺忘，它究竟何時復起？
誰也不知道，漢陽老人們也只能繼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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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
漢陽像一個閱盡世事的智者，
多少風光、喧囂、熱鬧都經歷過，
也耐得住安靜寂寞，
靜靜守著一方天地，
待來日再次綻放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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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芒 果
| 楚 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