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科韻路:南方遊戲“小鎮”的時光縮影

網遊 網易遊戲 程序員 4399 大洋網 2017-06-08

近日,中國的遊戲人都被一篇名為《廣州遊戲圈的科韻路精神》刷屏了:這裡可能是廣州最多人穿拖鞋上班的寫字樓群落之一。

這個曾經是傳統、冰冷的工業園區,在這十多年裡被貼上了互聯網時代的智慧標籤,悄然完成了屬於它的獨特變化。

廣州科韻路:南方遊戲“小鎮”的時光縮影

報告顯示,2016年中國遊戲市場收入達到244億美元(約1680億元人民幣),其中廣東遊戲營收達到1345.2億元人民幣,佔全國遊戲收入的73.4%。

今年初,廣東省遊戲協會發布的報告顯示,中國的遊戲行業正在引領全球,廣州遊戲產業則是這股引領潮流裡的大動脈。

如果我們要尋找一個廣州近20年來遊戲產業發展的參照,科韻路就是最好的濃縮樣本。

外表仍是80年代的傳統工業園區的面貌

科韻路,往北接入華觀路直通天河智慧城,往南接入南沙港快速,全長11公里,在廣州算不上是交通要道。這裡卻藏龍臥虎,有著與它實際經濟產出完全不相符的面貌。

廣州科韻路:南方遊戲“小鎮”的時光縮影

在這個至今仍是國內遊戲人才最集中的區域,仍然保持著80年代傳統工業園區的面貌。尤其是天河科技園,如果不懂門道,你也許根本瞧不出這裡有什麼知名企業。寫字樓十分殘破,企業也低調異常,在大樓外基本不會出現企業的燈箱牌,甚至一樓大堂也不會有標識。

然而這裡像一個不斷被注入魔法的遊戲小鎮,在過去十多年裡,這裡成長為引領遊戲大動脈的跳動,眾多知名互聯網企業在這裡誕生,包括三七互娛、4399、UCweb等企業,當然還有最近出了爆款遊戲《陰陽師》的網易。

數據是科韻路最好的佐證

今年1月,廣東省遊戲產業協會發布了《2016廣東遊戲產業年度發展報告》,該報告顯示,2016年中國遊戲市場收入達到244億美元(約1680億元人民幣),成為全球第一,其中廣東遊戲營收達到1345.2億元人民幣,佔全國遊戲收入的73.4%。而2016年廣東持證網絡遊戲企業有2431家,其中廣州有705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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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網易外,三七互娛、多益網絡等都已實現超過10億元的淨利潤,而銀漢科技、4399等第二梯隊企業營收也突破10億元,這些遊戲公司的毛利率普遍在50%之上。

貪玩遊戲的一位員工(其實是貪玩遊戲的老闆)在網上“哭訴”道,“貪玩遊戲做到一個多億的盤子,結果在員村這一帶,都排不上名次。壓力太大了!想哭。”

科韻路上的“擺渡人”精神

十多年來科韻路真的沒有什麼變化嗎?除了隨處可見的創新、高新科技等字樣外,時光似乎格外厚待這裡。

何清景在這已經呆了7年,見證了從廣州頁遊時代就開創的輝煌。做過遊戲人是他,如今是知名遊戲媒體《手遊那點事》的創始人。身在其中的他細數著一些發生在暗處的細微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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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三年前,科韻路區域幾乎每個月都有不少沙龍,創業咖啡館裡隨處可見投資人及創業者。但這兩年就不一樣了,有時候大半年都難見一場沙龍,一些創業咖啡廳也相繼倒閉。”他說道。

但這並不意味著科韻路的遊戲行業衰落了,也不代表遊戲人不愛分享了,相反,這裡的遊戲氛圍更濃郁了,“廣州遊戲圈能夠經久不衰的內核就是不少遊戲大咖們很好的扮演了‘擺渡人’角色。”

何清景認為正是這些“擺渡人”通過資本、經驗、資源不斷地支持自己體系內的人才,支持團隊再創業,形成了一個良性健康的蜘蛛網生態。這個生態最大程度地避免人才、經驗的流失,成為一個可沉澱的生態環境,有了這樣的生態環境便會產生更大更穩定的競爭力。

網易就扮演了這樣一個角色。2001年抓住了遊戲機遇的丁磊在網易培育了大量遊戲策劃、運營和研發人才,高端人才聚集使得大大小小的遊戲公司在這條路上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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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網易大樓裡走出的一部分高管,也選擇了科韻路作為創業起點。2005年,網易總編輯李學凌離職,隨後創辦了多玩網、狗狗網和YY語音,如今歡聚時代已是直播領域的巨頭;同年,曾在網易技術、產品等多個部門服務的周娟離職創辦了56網,後在2014年被搜狐收購。

從長裙飄飄到拖鞋黨

何清景把這些觀點都融入到《廣州遊戲圈的科韻路精神》文章裡,成功刷屏了遊戲人的朋友圈。無論是裡面的拖鞋程序員,還是棠石路的美食街都引起了極大的共鳴。有程序員留言道,尤其喜歡10元一對的拖鞋,樓下的跟帖馬上回了一句,我的才8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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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後的陳媚剛剛在科韻路上班時,每天都穿得花枝招展,化個妝,搭配下裙子,結果一個月後她就不再打扮了,準備了一雙拖鞋放在公司,回去就換上。“好好的一個長裙飄飄的女孩子,上了一個月班後也變成一個噠啦噠啦的拖鞋黨,關鍵是沒人看,工作時間又那麼長,舒服最重要。”

整天對著電腦的程序員更是如此了,用他們的話說,就是從襯衫休閒褲皮鞋幹到背心短褲拖鞋。

最終雙肩包、寬鬆牛仔褲、拖鞋成為了程序員們的標配。但是,這樣一群沒有多少時間關注時尚的人,卻奉行牛仔褲要養的原則,“穿牛仔褲最省事,因為它要養,半個月或者一個月洗一次褲子就夠了。”在科韻路已經工作了3年的程序員樑天說道。

由於工作忙,他沒有時間找女朋友,閒暇時開網約車兜兜風,順便看有沒有機會遇到心儀的對象成了他最大的娛樂。

double、double

何清景算不上科韻路的“元老”,但因為遊戲媒體人的身份,積累了許多故事。

人才曾經是這裡最重要的資源,有這樣一個故事在圈內流傳,那時某知名頁遊公司挨著網易辦公。為了挖掘人才,他們的HR偶爾會站在網易員工下班的必經路口守候著,看到揹著雙肩包的人就迎上前去,“double、double(工資翻倍)。”並靠著這個為企業積累了第一批重要的人才。

君海遊戲的小滿表示:“網易盤踞於此,多玩遊戲的前陣地,4399遊戲在這裡實現爆發,君海遊戲從這裡起步……往前推幾年,一趟公交車下來一撥人,就是一群遊戲公司職員。”

而這些遊戲人和這座遊戲小鎮一樣格格不入——他們的收入和對生活的要求有著嚴重的“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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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譽為科韻路美食街的棠石路,中午常常人滿為患。其實,這條街上所謂美食並不高檔,潮汕湯粉,蘭州拉麵……嘈雜的環境、油膩的桌布,卻是月入萬元程序員們的最愛。

“中午時分,每一家小吃店門口都會多擺出十幾張桌椅,就像變魔法一樣,他們會在兩點以後突然散光,彷彿沒出現過一樣。”90後的徐超甚至認為,“這些小吃店的日流水也許比很多遊戲公司都要高。”

夜幕下的科韻路有時比白天還熱鬧

如今科韻路24小時都有人在工作,夜幕下的科韻路有時比白天還要熱鬧。

一位程序員在朋友圈寫道,“2點的佳都商務大廈,3點的網易大廈,4點的員村四橫路都是極美的(都在科韻路上)”。

尤其是遊戲測試進入關鍵階段,程序員需要嚴陣以待,隨時修復bug,更新程序。遊戲定期升級,要選在玩家上線數最少的時間,凌晨3點以後,程序員在玩家們漸漸睡下後,趕緊工作……這樣的特殊時候,對遊戲人而言還有很多,也挺稀鬆平常,他們並不會覺得通宵加班是件多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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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通宵過後,老闆們會讓他們休息至中午。“習慣就好,說句實話白天大家工作熱情也不高。你看過哆啦A夢吧,裡面有一款道具叫黑夜燈,即使在白天也可以給人在黑夜中的感受。大雄出售給帶寶寶的媽媽,準備衝刺的考生,如果大雄知道我們,大概我們也是他的目標客戶,哈哈。”

“不加班的人我們招來幹嘛”

普通的加班對廣州的遊戲人而言更是習以為常。前陣子,一些北京的互聯網企業員工吐槽公司實行“996”(指工作日早9點到晚9點、一週工作6天),還在朋友圈裡熱鬧過一陣,廣州的遊戲人倒是淡定,因為“996”工作時長大概從頁遊時代就已經是常態了,而且這是最基層員工的工作時長。某些遊戲公司對主管級要求更嚴格,“即使手下只有一個人,下班的時間都會延長到晚上10點以後”。

一位遊戲行業的前輩王建濤(化名)向新快報記者回憶道,最開始時,也有人吐槽工作負荷過重,情緒不佳。於是,HR向CEO彙報是否能把硬性加班規定鬆動一下,比如從招聘條款中去除,誰知CEO反問道:“不加班的人我們招來幹嘛?”

“如今這位CEO的企業已經上市了,算是行業裡的大咖了。”王建濤說道。

“永遠都要加班究竟是員工工作效率不高,還是事情太多做不完呢?”記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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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建濤覺得都是原因,有一次凌晨12點才從勤天大廈下樓,結果看到對面的方圓E時光還亮著燈,“心裡慌慌的,決定再上去幹兩小時。遊戲行業發展太快了,圈裡有一句話:快一天是天堂,慢一天是地獄,同類型的遊戲誰掌握了先機誰就是贏家。”

何清景曾經和多位遊戲公司的CEO聊到過加班的話題,他認為加班文化的背後是希望做到今日事今日畢,遇到問題快速解決,不要讓問題卡在自己(公司)身上。

另一個重要原因是開發遊戲的成本太高,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錢,無論主觀還是客觀都逼著遊戲人不斷往前衝。“也許是工作強度太大,這裡還曾經有救護車開進來。”

遊戲小公司往往只有一次機會

作為科韻路上的“巨人”,2001年開始佇立在這裡的網易遊戲大概是唯一一家“不怕慢”的公司,但內部一位員工透露,有時太慢,有的遊戲做著做著就夭折了。

“我們之前在做一款卡牌遊戲,還沒內測就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公司感覺也沒有出的必要了,整個部門就解散各自分流了。”他說道,“這是大公司員工的待遇,對很多小的遊戲公司而言,往往只有一款遊戲的機會,一旦遊戲夭折了,公司只能解散了。”

沒有安全感是做這行人的相同感受。

何清景就親眼見證著一些原本的“巨無霸”企業因為錯過了一個機會,或是轉型不及時被遠遠甩在了後面,有些甚至就此消失了。

這也是科韻路里遊戲人經常跳槽的原因,但跳來跳去大多還是留在了這裡。7年下來,何清景發現很多熟悉的面孔在不同的寫字樓裡流轉,有時幾個月不聯繫的朋友就常會出現尷尬的狀況,“你知道他還在做遊戲,但不知道他在哪個公司做了。”

“遊戲行業其實是一個挺痛苦的行業,但從事這個行業的人容易上癮,它離錢近,機會多,收入也不錯,還有成就感。雖然沒人知道成功的祕笈是什麼,但成功隨時就會出現在眼前。”何清景說。

儘管他承認回到家鄉梅州時,看到當地同學們的生活質量更高,幸福感也更強。但對於“你想回家發展嗎”的問題他表現得很果斷。“不想,這大概是悖論。出來看過了,你就不想退回去了。”說完他揹著雙肩包匆匆融入了同樣揹著雙肩包的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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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受訪者要求,文中除何清景外,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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