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精”孫宇晨又給自己加了一個標籤，成為第一個放股神巴菲特鴿子的人。7月23日，波場TRON創始人孫宇晨發佈信息稱，因突發腎結石在醫院治療，取消與巴菲特先生的午餐會面。
一時間，輿論譁然。孫宇晨用一頓午餐上了兩次“熱搜”，讓人們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營銷高手，也讓人們開始懷疑這個“騙子”又跑路了。
他上一次高調亮相，是今年6月以456.7888萬美元（合人民幣3153萬元）高價拍下巴菲特午餐，這在投資圈裡被視為一場笑話——幣圈長期以來“割韭菜”的罵名和巴菲特的價值投資觀正好背道而馳。
就在孫宇晨用直播證明自己人在美國時，《財新》曝出他早已被邊控的消息，到底孰真孰假？鬧劇之下，波場幣應聲下跌，孫宇晨“鴿了”巴菲特，也“割了”投資者的韭菜。當日，波場幣從0.028613美元一度跌至0.025756美元，跌幅近10%。孫宇晨背後，波場幣的投資者都是什麼樣的心態？他們視孫宇晨為偶像嗎？
被價值觀征服
鍾晴認識孫宇晨完全是個偶然的機會。2016年底正是知識付費流行的時候，打開喜馬拉雅，首頁的banner上掛著孫宇晨的照片和他199元的付費課程《財富自由革命之路》。年輕，光鮮的履歷，長得帥氣，是鍾晴的第一印象。
在這次付費語音課上，鍾晴被孫宇晨的價值觀征服。“他有一種改變世界的精神，一種領袖的精神。”鍾晴說。在她看來孫宇晨思想超前，很有才華，也很努力，“在音頻裡，孫宇晨性格率真，你說他誇張也好，同時也感覺出來他還是很踏實的一個人”。
鍾晴今年31歲，接觸到孫宇晨時她正在創業，孫宇晨分析問題的方式和她的一些想法契合。她舉了個例子，2016年羅笑笑網絡詐捐事件鬧得沸沸揚揚，當別人都在譴責羅笑笑的父親羅爾時，孫宇晨卻表示，要從源頭上來看這個問題，應該呼籲大家都去買保險。伴隨著聽課的增多，這種信任感越來越強。
2017年8月21日，波場項目上線，孫宇晨通過ICO（首次代幣發行）向社群募資，5億個波場幣“TRX”在53秒內以約0.01元的價格出售完畢。在白皮書裡，孫宇晨把波場定位成“一個全球範圍內去中心化的自由內容娛樂體系”，但除了這個概念，整個白皮書沒有體現任何技術代碼以及創新思路。儘管如此，波場幣陸續在RenRenICO、ICO365等平臺上線後，仍銷售火爆。據報道，波場在這輪ICO中共募集約7000個比特幣，彼時價值約2億元。
從來沒有投資過的鐘晴也有些動心，“那個時候不知道這是什麼，不知道是地獄還是天堂，就相信他吧。想看一下這個到底是什麼，有一點好奇。”當年12月，鍾晴先是投了3萬進去，過了一個星期又追加兩萬元錢，當時波場幣的價格是3分。
鍾晴並不是唯一被孫宇晨用價值觀征服的人，在那套售價199元的《財富自由革命之路》裡，孫宇晨提出了 “三不主義”，即90後30歲以前“不買房、不買車、不結婚”。巧的是，孫宇晨的前女友、曾經的創業明星馬佳佳也拋出過“90後壓根不買房”的言論。
馬斯深深認同這一點，現在也在堅持這個理念。“我2016年開始聽他的節目，感覺有道理。”這套課程乾脆被馬斯稱作“講三觀的節目”。他不願透露自己買了多少波場幣，但只要跌他就買，並且打算長期買。
波場漲才是硬道理
波場誕生後，對其代碼抄襲的指責便一直存在，“波場的白皮書抄襲了以太坊和Kademlia的框架，拷貝IPFS白皮書”的傳聞在幣圈流傳甚廣。以太坊創始人Vitalik曾評論稱，“孫宇晨的波場項目優勢應該加上第 8 條，TRX 複製、粘貼白皮書的效率遠遠高於原創”，直指波場底層代碼為抄襲。
人稱“幣圈首富”的李笑來也評價孫宇晨“肯定是忽悠”。買波場幣的人不是沒聽過他騙子的稱號，也不是對“割韭菜”的說法一無所知。但在他們看來，波場一直在漲就是最大的信心。
在幣圈，大都是先圈錢後做事，至於圈了錢做不做事那要看創始人的良心。最常見的“割韭菜”手法就是砸錢進去拉高幣價，吸引散戶進場，再高位套現。
孫宇晨也被曝出過類似的故事，據自媒體“老金金融筆記”爆料，在把波場幣拉到高位之後，孫宇晨通過幣安和LIQUI的賬戶出手60億個波場幣，按照當時的價格，這筆套現價值約20億元。
波場COO劉明還講了一個“80%真實性”的傳聞：孫宇晨用多名波場員工的身份在幣安交易平臺設立賬戶，將掌握的波場幣充入賬戶賣掉套現。其中一名波場員工發現自己在幣安有價值幾百萬人民幣的數字貨幣，就用身份證重置密碼去提幣，“這個事情鬧出很大的風波”。
但在鋅財經的專訪中孫宇晨否認這一點，“我們跟造謠的人心態不一樣，他們不相信波場很牛，我們為什麼要跑路？為什麼要套現？ 相當於一個東西我認為它值20元，你覺得只值5毛，然後造謠我兩塊錢賣了。”
劉明則認為，孫宇晨的表演慾望和表演能力都非常強，“一些他自己都不信，或者誰都知道是假的話，他說起來面不改色”。
鍾晴也不認為自己被孫宇晨割韭菜了。“我也玩了一年多，他的一級市場是九釐，二級市場是一分，我買的是三分，現在價格是0.15元左右，距離發行價上漲15倍。你說波場割韭菜，去年12月整個虛擬幣市場都是熊市，我買的很多幣有些都跌破發行價，如果他是割韭菜，別人那是什麼？他現在還有上漲十幾倍的空間，你憑什麼說他割韭菜呢？”
“如果這種行為就叫割韭菜，大家都在割韭菜，在這麼多割韭菜的人當中，我只能選擇一個風險最低的人，其他人我根本不瞭解。”鍾晴說，前後加起來她已經在波場投了40萬元。
蹦躂的“魔力”
孫宇晨最被詬病的誇大營銷，但在投資者這裡，這反而是獲得信任的要素之一。
鍾晴告訴記者，她也不認為孫宇晨一定能成功，“本身區塊鏈就是一個新興行業，沒有前人給你摸索一些經驗，純粹是靠早期的創業者去探路。我覺得只要大家在做事就是好的。”雖然孫宇晨也沒有實際落地的項目，但他的微博經常更新動態，時不時搞個新聞，會讓投資者心裡有底：“第一個你沒跑路，第二個你還在幹活，在營銷。”鍾晴說。
孫宇晨也對媒體迴應過他炒作這件事，“我們這種初創公司，說白了還是太low嘛。只能靠老闆狂出臺，狂做PR，才能吸引投資者注意，不然靠什麼跟大公司們拼？3個月沒動靜，就被幹死了。PR在我們這兒就是跳動的心臟，時不時就得蹦躂一下，不蹦就死了。吃相是很難看，但是沒辦法。”
孫宇晨的“蹦躂”確實“唬”住一批人，不少人認為波場已經取得一些成績。
多位受訪者都在採訪中提到，“波場現在是全球十大公鏈之一，排名前三。”單玫（化名）提到這一點還有些驕傲：“波場是唯一一箇中國人的公鏈，生態建設也做得非常棒。支持波場，也是支持中國人自己的公鏈。”
更多“崇拜型”投資者對孫宇晨的認同感不只體現在買幣上，記者拋出的每一點質疑，他們都表示能夠理解孫宇晨的做法，包括他對自己的包裝和炒作，他價值觀的多次反轉，他的學識和能力能夠多大程度支撐起波場這個項目。
鍾晴有些為孫宇晨7月25日在微博上的道歉感到心情沮喪，“我覺得他這麼狂妄的人，能屈能伸，還是挺感慨，這麼年輕，這麼多人在罵他，想必他心裡不好受。”
孫宇晨，其實對行業沒什麼影響
當然，“崇拜型”投資者之外，還有很多清醒者，他們並不贊同孫宇晨這樣炒作，“他這個人是有潛力，但不把精力放在正事上，他的波場也做不起來，還是要好好做生態和技術。”羅浩（化名）在幣價0.04的時候賣出過一些，現在手裡持有30萬波場幣，他向記者感嘆，“孫老闆這個人有點自大，還需要好好磨練。”
用戶小茗也買過波場幣，但不是衝著孫宇晨，“我是看波場用戶多，活躍度高，技術也過關，波場可以買。孫宇晨倒了，也就去中心化了”。
對於孫宇晨是不是騙子這個問題，小茗的回答是“有點像”。如今，他早已經清空了手中的波場幣，小賺了一筆，“這麼多好幣，沒有必要死盯著一個”。
事實上，最瞧不上孫宇晨和波場幣的是廣大的“礦工”群體。“因為波場幣不是POW（工作量證明），就是不能通過挖礦的方式獲得，是一個典型的空氣幣，所有礦工看波場幣只是一個笑話。”礦工楊明（化名）告訴記者，他一直是比特幣的堅定持有者。“像比特幣、以太坊，這些都是POW模式，就是你要通過算法，實實在在地運算才能得到，這些硬通貨是可以流通的。”
除此之外，波場幣的中心化程度太高，90%的波場幣都集中在孫宇晨的手裡，他一個人就能控制幣價的漲跌。“有些像非法集資”，楊明說，這也是國家監管層面為什麼禁止這些空氣幣ICO的原因。不過，楊明也承認，孫宇晨是營銷鬼才，搞營銷也並沒有錯，畢竟國內像波場這樣的空氣幣太多了，不做營銷根本不會有人知道。
“與其關注孫宇晨，還不如去看看最近USDT（數字貨幣世界最普及的穩定幣）和bitmex（數字貨幣期貨交易所）的事情，以及Facebook虛擬幣Libra的流產等。孫宇晨也就上個熱搜，其實對整個區塊鏈行業沒有什麼影響。”微博用戶“ETC跳動”在採訪中說。
這場因孫宇晨而起的熱鬧，也在他公開為自己的過度營銷道歉後慢慢歸於平靜。他沒有再發聲，最新的一條微博是7月30日系統自動發送的生日提醒卡片。評論裡不少帶著“鐵粉”標識的粉絲祝他生日快樂，繼續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