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負韶華,不負卿

糖葫蘆 黑子 芸香橘絡 芸香橘絡 2017-10-02

不負韶華,不負卿

霓裳看著鏡中的自己,闇然神傷,這一身鳳冠霞帔為誰而著戴?這一抹紅脣為誰而塗抹?終不是那人啊,如若不能是那人,那麼誰人都可。

經過櫛比鱗次的繁複程序後,霓裳終於坐在了床沿,頭頂的鳳冠很沉,似乎下一刻她的脖子便將折斷似的。肚子很餓,可是她卻沒有胃口。

門被退開,大紅蓋頭掀起。原本在走向屋內那一抹紅時,瑜王心中已有計較,霓裳是誰的人,那個人又是如何說服皇上將她賜婚給自己的,他很清楚。但是掀開蓋頭後,他眼中忽然間有了驚喜,隨後又是不可思議,最後便是無境的糾結和掙扎。

交杯酒後的洞房花燭,自然是沒有進行的,兩人躺在床上各懷心事。

霓裳腦海裡面滿是同一個男子的面容。

“我的沫兒終於長大了,我給你一個新身份可願意?尚書府的千金如何?”男子落下一顆黑子,這盤棋瞬間活了。棋盤對面的女子手中的白子險些被她捏碎,“沫兒……”男子抬起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她口中的不願二字終究無法說出,“願。”

那時,若自己向他表明心意那他會不會……不,不會的,霓裳搖搖頭。原本他養自己的初衷便是等待此刻派上用場的吧,就如同那日他手裡的那枚棋子,只是讓棋盤活了而已。

既然如此……霓裳轉過身去透過月色看著躺在自己身旁的男子,猶疑片刻便朝他伸出了手勾勒他的五官,瑜王抓住了她的手,“點火的人是要負責滅火的。”

既然如此……那就物盡其用吧,霓裳閉上了雙眼,迎上瑜王的吻……春宵一刻值千金……

但當最後一件衣裳剝落之時,霓裳心中也是有顧忌,因為她的背上有一道駭人的刀疤。春滿樓的杏紅姑娘調教她的時候,都嚇得轉過身子。那般潔白如玉的背,可惜有個那麼可怖的疤。

可是她身上的男子此刻卻深深地看著她背上疤,她的心瞬間揪得很緊,隨後他卻格外溫存的輕啄著那道疤,霓裳在那一刻內心有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即便是杏紅姑娘調教的時候給她講過幾次,但是在次日清晨霓裳看著白絲絹上的那抹紅,心中依然還是難過和害羞的。

自成親以來三月有餘,她沒有接過到那人的任何命令。而瑜王待她也格外好,彷彿她就是瑜王心中摯愛之人一般,這讓霓裳很是意外。這些都讓她有種錯覺,或者說有絲奢望,認為自己真的過上了有家的日子,有夫君疼愛的日子。

瑜王見她有些心不在焉,關切道。“怎麼了?飯菜不合胃口嗎?”霓裳搖了搖頭。

瑜王笑了笑,“那定是無聊了,我今日帶你上街可好?恰好今晚有燈會。”霓裳眼底泛起了驚喜,“真的嗎?真的可以嗎?”

“當然。不過……”瑜王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不過什麼……還是不行嗎?”霓裳有絲失望。瑜王搖了搖頭,“不過你可得換身裝扮啊,瑜王妃可不是尋常人能看的。”

這是霓裳多年來第一次上街,過去的她一直被當做大家閨秀調教的,上街是不被允許的。如今,才知京城的街道是如此的熱鬧繁華,人聲鼎沸,雖然只能著著男裝坐在馬車上看,但是也很滿足。

身旁的人看著霓裳的視線一直停在糖葫蘆那處,便握住她的手緊了緊,“眼睛都長在糖葫蘆身上了,想吃?”霓裳眼睛瞪得大大的,朝他笑著點點頭。瑜王手指點了點她的鼻尖,“這般孩子氣。”說完便吩咐馬車外的侍衛去買了。

霓裳一手拿著糖葫蘆,一手摸著自己的鼻尖,剛剛瑜王指尖的溫度似乎通過鼻尖暖到了她的內心深處。她偷偷的看了一眼瑜王,搖了搖頭,彷彿這樣便能甩掉纏繞在自己心裡的那絲異樣。

晚膳瑜王帶她去了醉風樓,許是逛了一日太累,她吃得有點多,感覺到瑜王的視線,她有絲害羞的笑了笑。

當晚看燈會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霓裳和瑜王在人群中被衝散,正當霓裳焦急的四處張望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時,有人把她帶進了一間裁縫鋪,那人便站在那裡。

“原來我的沫兒也能如此嬌美。”還是那般淡淡的聲音,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面龐,可是霓裳心卻突然間墜入的冰窟,喃喃出聲,“四爺……”

“沫兒,過來。”他笑著朝她揮揮手,霓裳遲疑了片刻,還是走了過去。他撫摸著她的眉眼,隨後指腹便在她的下顎流連,衣領下若隱若現的紅痕刺痛了他的眼,“沫兒,這幾月你似乎過得格外好呢?”

霓裳沒有開口,但是眼中卻瞬間浸滿了淚水。他的手指接住一顆淚,含在嘴裡,苦,真苦,苦到了心底。

他轉過身去,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之後,轉過身看著霓裳,“他可有異常?”霓裳搖了搖頭。

“太子之爭已經如火如荼了,他不可能沒有動作。”他嘆了嘆氣,“罷了,回去吧,你什麼都不用做了,只需好好抓住他的心便可。”

瑜王找到霓裳的時候,見她眼紅紅的,便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哭鼻子了啊?”霓裳搖搖頭,靠在他的胸口,淚浸溼了胸前的衣。瑜王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都是我不好,以後我一定抓緊你,任何時候!”說著手也下意識的抓緊了她的手。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話,霓裳卻從中讀出了誓言。

近來,瑜王的身子似乎有點不對勁,無緣無故的咳血,臉色也愈發蒼白了,吃了許久的藥也無任何好轉。

瑜王府上下籠罩著憂心忡忡的氛圍,霓裳也不例外,她莫名的心慌和擔憂。這日她忽然想起兒時爹爹身子弱也常常咳血,孃親便是給他熬的湯藥,似乎很有效呢。那時孃親要照顧爹爹,藥房取藥的事便是霓裳一直在做。霓裳使勁的回憶著裡面的每一味藥,然後寫下藥方讓丫鬟去藥房買了藥之後,她親自去了廚房熬製。

霓裳把藥端到房間時,瑜王的貼身侍衛秦浩沒有給她好臉色,其實打霓裳入府以來,這個秦浩就沒有給過她好臉色,霓裳也不知為何。此時霓裳端著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瑜王看了秦浩一眼,秦浩欲言又止,最終退出了房間。霓裳端著湯藥走過去,一邊喂他,一邊有絲尷尬的笑了笑,“兒時爹爹也是時常咳血,孃親就是熬的這藥,爹爹吃了就有好轉呢。”

瑜王看著她手指上的燙傷,握住她的手吻了吻,心疼道,“以後這些事情交給下人。”霓裳點點頭,縮回手,繼續喂他喝藥。

霓裳熬了的湯藥瑜王連著喝了好幾日,可是還是沒有好轉,身子反而越來越差。霓裳很是憂心,夜裡也老是睡不好。

這日夜裡,她醒來看到床前的黑影,險些叫出聲來,待看清所來之人時,她披了件外衣起身。“四爺。”

“沫兒。”他笑了笑,“我忽然間無法忍受你日日夜夜伴在他身側了。”霓裳看著他,帶著一絲不可思議,這原本是她一直以來期盼的事,可是如今為何內心卻沒有一絲波瀾呢。

“沫兒,快了,你很快就會回到我的身邊了。”他伸出手想要去撫摸她的臉頰,可是她躲開了,他皺了皺眉。霓裳問道,“不需要我傳遞情報了嗎?”他笑了笑,“他體內的斷腸蠱會一直呆在他的體內直到吸乾他的精血,他沒有多少時日了,也不會再有什麼情報了。”

自從他那夜離開後,霓裳便一直恍恍惚惚,心裡很是慌亂。這些日子她一直呆在瑜王府的藏書閣裡面,那裡面有京城最為豐富的各類藏書。她翻遍了醫書,終於在一邊西域的醫書上對於斷腸蠱的介紹。無解,無解。

書從霓裳手中滑落,淚一滴一滴滑落如同斷線的珠子的般。淚水溼透了那頁,淡淡的字跡浮現。若是施蠱者以其心頭血為誘,則可在月圓之日將蠱蟲引到受蠱者體外。

霓裳笑了,看,還是有解的對不對。

那夜,她用藥香迷暈了瑜王,貪戀的看著他,喃喃道,“你對我的好,我從來沒有迴應過,以後怕是也無法迴應了。就用我一世芳華,換你一世安康罷。足矣。”

當刀尖快要刺刀胸口時,瑜王醒來,淺笑著抓住她的手,“我說過,我會一直握緊你的手,讓你哪兒也去不了。”

“可是你體內的蠱……”

“藥王谷谷主的關門弟子,可不是吃素的。”

幾日後,瑜王的死訊驚動整個王朝,霓裳也在瑜王出殯後消失。

多年後,藥王谷內,女子在收拾屋子的時候,從男子衣物中落下一張絲帕,女子剛想出去質問這是誰家姑娘的繡帕時,便看到絲帕上歪歪扭扭的一個沫字,淚如雨下。

那年,孃親和爹爹死後,她四處乞討為生,不料卻因看到不該看的遭人追殺,在背上捱了那一刀後,她躺在地上久久無法動彈。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是他,是他出現殺了那人,救下了她,把她安置在客棧,讓郎中醫治她。可惜後來她沒有等到他來,她便被四爺帶走了。

霓裳看著手裡的絲帕,原來,他就是當年那個孩童啊。

霓裳走了出去,從陳景瑜的背後抱住了他,“瑜王,你可曾後悔放棄大好河山。”

陳景瑜轉過身去,看著她手裡的絲帕,笑了笑。“大好河山又有何用,不如你伴我身側。”

說著便抱起她走向裡屋,“韶華易逝,我們得抓緊這大好時光啊。”

霓裳悄悄應著,“韶華易逝,我情依舊。”

陳景瑜將她放至床榻,“定不負韶華,不負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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