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屋公子

坐落於雅典衛城核心建築群中心的帕特農神廟

雅典的貴族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利，約公元前621年頒佈德拉古法。德拉古作為貴族會議授權的司法執政官，在這部法律內處處維護貴族階級的利益。這樣的法律，自然解決不了社會問題，反而加劇社會矛盾，以致有人說德拉古是“用血而不是用墨草擬的法律”；但是從另一個角度看，從習慣法到成文法也是進步，能阻止貴族肆意解釋法律。

在革命一觸即發的邊緣，梭倫出現了。

梭倫也出身貴族，但父輩家境敗落，而本人又以經商致富。他博學多才，憂國憂民，善於演說，並於公元前600年帶兵奪回被麥加拉佔領的薩拉米斯島，所以得到貴族、農民、工商業者三方一致支持，於前594年被推選為名年執政官，被授予全權立法的權力。於是梭倫開始推行大刀闊斧的改革運動。

日出：從梭倫立法到克里斯提尼改革

插畫，描繪梭倫改革的情形

梭倫出身貴族，但父輩家境敗落，而本人又以經商致富。他博學多才，憂國憂民，善於演說，並於公元前600年帶兵奪回被麥加拉佔領的薩拉米斯島，所以得到貴族、農民、工商業者三方一致支持，於前594年被推選為名年執政官，被授予全權立法的權力。於是梭倫開始推行大刀闊斧的改革運動。

梭倫上臺後，首先做的就是“解負令”，廢除下層人民的一切債務，並明令禁止因債務把人賣為奴隸。在此基礎上，按照土地和財產，把雅典人劃為四個等級：第一等級叫“五百鬥級”，年收入在500鬥以上；第二是“騎士級”，年收入在300鬥以上；第三是“雙牛級”，年收入在200鬥以上；第四是“貧民”，年收入在200鬥以下。再根據抽籤從4個部落選出一個400人議事會，雖然第四級的貧民不能當官，但也能參與議事會活動。

在刑法方面，梭倫宣佈廢除德拉古法典的嚴刑峻法，規定除殺人犯和重大國事外，一律不以死刑論處。在訴訟法方面，梭倫還設置了第三者起訴權。以往，只有被害人和直系親屬能起訴，危害公共利益、官員貪腐等行為將難以被監督，設置第三者起訴權正是加強公民的監督權；此外，還設置上訴權。上訴人如果對法官的裁決不服，還可以向普通公民組成的陪審法庭申訴。

梭倫改革意義非常深遠。從此，下層農民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土地，形成了一個自由農階層，私有制得到保護和發展，成為雅典民主政治的社會基礎，雅典民主的城邦制度初步確立起來。按照財產而不單純以血統擔任官職，有利於工商業者進入統治階層，對於貴族政治可以說是致命一擊。然而貴族勢力仍然非常強大，他們不僅擁有大量田地，而且貴族會議也能否決公民大會決定的提案。

梭倫改革還是遭到許多人反對，其中就包括“平原派”貴族和“山地派”部分農民，貴族是利益受到損害，而農民卻分不到應得的土地，真正受益的只有“海岸派”工商業者。於是，有人勸梭倫宣佈僭主，這遭到他的反對。他說：“在雅典做不過一日的僭主，然後我被剝皮，我的後代被消滅。”這位改革者視榮譽如生命，當然不會做這種反民主的事，迫於壓力他只好主動離職，希望雅典人慢慢接受。

／普尼克斯小山，雅典衛城以西不到1公里處，是古代雅典城邦召開和舉行公民大會的地方

梭倫走後雅典無主，又開始亂了起來。之後執政官達馬希阿斯在任職期滿後，遲遲不肯卸任。人們察覺他有希望做僭主的表示，聯合起來把他廢黜。但是不久之後，梭倫的表弟庇希特拉圖又成了僭主。

庇希特拉圖與梭倫多有相似之處，他們都出身於貴族家庭，都在薩拉米斯之戰中立功，都能協調三方矛盾，甚至庇希特拉圖作為“山地派”的代表。但不同的是，庇希特拉圖有僭主野心。公元前560年，庇希特拉圖利用授權組建的一支50人棍棒隊就攻佔了雅典衛城，但在4年之後就被驅逐。前550年，庇希特拉圖勾結“海岸派”代表麥加克利斯，二度進入雅典稱僭主，但兩人很快產生了矛盾，一年之後，庇希特拉圖又被趕走。

這次庇希特拉圖學聰明瞭，廣泛結交希臘城邦權貴，並且自己組織一支僱傭軍。有了武力的後盾，庇希特拉圖很快第三次稱僭主，將部分反對派流放出國，並將他們的土地給農民耕種；庇希特拉圖還實行“減稅令”，在鄉村設立巡回法庭，鞏固了僭主地位。公元前527年，庇希特拉圖去世，兒子西庇阿即位，其手段不如父親，前510年，西庇阿被斯巴達人與國內反對派推翻，雅典僭主政治結束，重新恢復以伊薩哥拉斯為首的貴族政治。

但是雅典人民不願意了，在克里斯提尼的號召下，伊薩哥拉斯的政權被推翻。克里斯提尼就是“海岸派”麥加克利斯之子，父親曾被庇希特拉圖流放；西庇阿執政後召回國，擔任過一段時間執政，但之後又因反對西庇阿被放逐，後來也加入推翻西庇阿政權的陣營。

公元前509年，克里斯提尼當選首席執政官，開始進一步民主改革。之前梭倫立法通過全國四個部落（類似地區）選舉，這實際上容易受到當地氏族（類似家族）操縱。克里斯提尼則把全國劃為“平原區”“內陸區”“沿海區”三大塊，又把每大塊劃成十小塊，稱為“三一區”，再從每大塊各抽一個“三一區”，合成一個地區部落，這樣就有了十個互不相鄰的選區。這樣一來，“三一區”除了公民大會，平時基本不相往來，也有利於消解“平原”“山地”“海岸”三派內部聯繫。

與十個“三一區”對應，又設置一個500人議事會。這個500人議事會，不同於梭倫的400人議事會，因為它的成員全部是抽籤產生！雖然聽上去不可思議，但相對選舉，抽籤確實又是最公平的，也是最廣泛的民主。當然，第四等級的貧民仍然被排除於外。議事會成員任期只有1年，負責為公民大會準備議案，以及召開和主持公民大會。克里斯提尼另一項不可思議而又最體現民主政治的改革就是陶片放逐法，又叫貝殼放逐法。

按照規定，每年年初召開一次特殊的公民大會，討論是否有人危害國家法制，如果確有此人則召開第二次大會，參與人數不低於6000人，將大家認為危險人物的名字寫在陶片或貝殼上，誰的票數最多則被放逐出國十年，但是不波及家人與財產。這也是對官員的監督，尤其是避免僭主出現，而且手段又比較溫和，不會導致大規模流放以及可能的暴動。但“抽籤選舉法”“陶片放逐法”也往往被譏刺為“暴民政治”。

但是毫無疑問，雅典民主政治至此初步建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