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家暴生活之不要跟陌生人說話

北方的春天來得遲，到農曆三月中旬，農田裡才可以耕種。那個時候，人們在春天通常種小麥（秋天種、春天撒化肥）、高粱、大豆，玉米雖有但不是很多。奶奶家有十口人，除了嫁出去的大姑（奶奶的侄女）外，剩下的近二十畝地都集中在一起，大家共同耕耘，共同收穫。所以，這一年的春天，爺爺將需要耕作的地按人頭分了分，教大家各自完成。

母親分到的地在最邊上，與村子裡姓任的人家緊挨著。任家只有一個兒子，靠給縣裡的生產隊幫工賺點零花錢，所以家裡的地就全交給了老人和女人。女人中老的要在家做飯，年輕的正懷著孩子，小的最大才五歲，還是愛玩的時候，根本幫不上忙。所以家裡的地就全讓一個老人負責了。任姓老人鋤地鋤得很快，母親才鋤了一半的時候，人家已經鋤了個差不多。

鋤地的女人

母親分到的地最少，才兩畝，這一天母親將第一畝地鋤完，心裡不想挨著鋤，就跑到地的另一邊開始鋤地。正好任姓老人也在旁邊鋤地，母親認識，便說道：“大爺，要不你過來到這邊鋤吧，我在家的時候一直讀書，地裡的活不大會，你若可以就教我一下。”任姓老人很熱心，便放下鋤了一半的一分地，跑過來，挨著田壟與母親一起鋤起來。

老人一邊鋤，一邊教母親，很快母親鋤地的速度就比剛才快了好多。這樣的事情，母親不以為意，但卻被割豬草回來的姑姑看到了，她當時並沒有說什麼，只和母親與老人打了個招呼便回去了，她一個上午要割兩次豬草。回到家中，姑姑便對奶奶說：“媽，我看到四嫂在地裡鋤地了，身邊還有一個男人陪伴著，那個男人我並不認識。”

鋤地的母親

奶奶聽了，抬起頭看了姑姑一眼，忍了一下，沒有忍住，“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這一個月不打，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姑姑立刻接住話，“四哥又出去了一個月了吧，應該快回來了，回來告訴四哥，好好地收拾她一頓，讓她知道和生人說話的後果。”

也該是母親不幸，到下午黃昏時候，父親便和二伯回來了，姑姑看見了，立刻便將母親在地裡的事情告訴了父親。第二天，母親再到地裡勞動時，遠遠地躲開任姓老人，任姓老人叫了兩聲，見母親不理會便走過來，問母親：“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大爺昨天哪裡說錯話了，惹你不高興了。”母親站起身，看了任姓大爺一眼，說道：“沒有。”

奶奶

母親不願意說，但母親臉上的淤青還是被任姓老人看見了，便問道：“四媳婦，你怎麼了。有什麼事跟說說，別憋在心裡邊。”任姓老人的詢問，母親沒法忍住，便哭著說道：“大 爺啊，昨天上午和大爺你一起鋤地，我家小姑子看到了，回去就說我和陌生的男人在地裡，也不知道幹什麼。張東甫回來，問也不問就打了我，還禁止我絕對和你說話。”

任姓大爺聽了，扔下鋤頭，氣得罵道：“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不行，我得去問問他們，欺負人也不能這麼欺負吧！”說著，任姓大爺便往奶奶家走去，母親拉了一把，哭著說道:“大爺，你不要去，你去了我又要捱打了。”任姓大爺說道：“我不去，以後我還在村子裡怎麼過？！”任姓大爺力氣大，母親沒有攔住，任姓大爺走後，她很害怕，就一個人步行去了二十多裡外的姥姥家，打算躲一兩天再說。

姑媽

接下來的情節是鄰居告訴母親的，母親又說給我聽。話說任姓大爺去了奶奶家，看見父親、爺爺、二伯、奶奶和姑姑都在，便坐在凳子上，看著姑姑問道：“你昨天上午割豬草回來，碰到誰和你四嫂一起在地裡說話了？”姑姑一聽，立時往後退了一步，不敢說話。任姓大爺站起來，說道：“富有子，你這閨女可是不老實呀，小小年紀就謊話連篇，大了怎麼嫁人？”爺爺聽了趕緊說道：“大哥，你有什麼話說，別和小孩子見過，她才十三歲不到。”

任姓大爺說道：“咱們兩家的地挨著的，我昨天上午在地裡勞動，看見你四媳婦也在地裡，我發現她鋤地的方法有些不對，便過去教了一下，並讓她跟著我鋤了一天。我問你，富有子，我哪裡做不對了，你說，你怎麼教唆得這個丫頭片子胡說八道！”爺爺聽了莫名其妙，忙問道：“大哥，麻煩你把話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這個丫頭片子做錯了，我打她。”任姓大爺說道：“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剛剛我在地裡又碰到了你四媳婦，但她理都不理我，我過去問，不想她鼻青臉腫，居然因為她和我在地裡說話，而被你四兒打了。”

打老婆

冷不丁將事情扯到父親的身上，父親立刻否認：“大爺，沒有的事情，那是她走路跌了一跤，我怎麼可能打她。”任姓大爺罵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破事，你問問村裡的人，哪個不知道你聽了你媽的話欺負媳婦子，以前還有女人想著嫁你呢，現在誰還敢嫁？”父親的臉頓時紅了，也不敢亂說話了。任姓大爺繼續說道：“你這個丫頭片子，你說你四嫂和陌生男人靠在一起說話，當著我的面，你把這話再說一遍？”

任性大爺的聲音很大，很快驚動了周邊的鄰居，在家的鄰居女人很快便圍了過來。爺爺和二伯覺得事情鬧得有些大了，便一邊給任姓大爺道歉，一邊打了父親兩下，至於姑姑則躲在奶奶後面，連敢出來都不敢出來了。任姓大爺罵完了姑姑、爺爺和父親，又將矛頭指向奶奶：“我說富有子媳婦，你屢次這樣做，不怕報應嗎？你終會活到媳婦的手裡，到時候有你好受的。”奶奶臉上通紅，更早沒了在媳婦面前的氣勢凌人。

打老婆

任姓大爺走後，父親火得不行，便要騎自行車到地裡把母親抓回來，打算問問她，為什麼要把家裡的事情說給外人聽。二伯連忙叫住，又到隔壁屋裡把三伯叫出來，說道：“咱們把生意分開吧。我原想著咱們家兄弟多，合起來力量大，賺到錢了，現將我的新房子修好，再修三兒的，修四兒的。至於五兒、六兒不成氣候，說不得還要兄弟三人幫襯一把。現在看來是不行了。咱們把賬目都分開吧，以後的井各打各的，賺了的錢也各歸各的，混在一起終究不好。”奶奶站在一邊，忙插話道：“你們分開了，我和你爹爹怎麼辦？”

受傷的母親

爺爺坐在旁邊，吸了一通煙，又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要分開賬目，那就連家也分了吧！”奶奶這時候已經哭出來了，但男人們將事情定下，女人們也就沒有置喙的權力了。

兩天後，母親被父親從姥姥家接回來，分家正式開始。當然，因為母親將家裡的事情告訴了任姓大爺，路上父親又扇了母親兩巴掌，結果這事還是被任姓大爺知道了，結果以後每見到父親一次，就說一次，直到他老人家壽終正寢。

老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