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法定數字貨幣會帶來什麼？'

實習記者 於晗

自從Libra宣佈推出以來，人們對加密貨幣的討論，已經從單純的關注炒幣，開始轉移到關注加密貨幣對國家主權貨幣的影響。與之伴隨而來的，是世界各國加密貨幣監管步伐的加速，還有主權國家間對世界貨幣話語權的爭奪。因而，法定數字貨幣的發行變得尤為重要。

近日，在黑龍江伊春舉辦的中國金融40人論壇（CF40論壇)上，中國人民銀行支付結算司副司長穆長春對外透露，2014年至今，央行的數字貨幣DC/EP研究已經進行了5年，現在已“呼之欲出”。

8月18日晚間發佈的《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於支持深圳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行示範區的意見》指出，支持在深圳開展數字貨幣研究與移動支付等創新應用。

無論是央行的儲備金，還是在商業銀行的支票賬戶，如今貨幣資金實際都已經被數字化，加上電子支付的應用和普及，只有越來越少的紙幣用於流通。而紙鈔和硬幣的發行、印製、回籠和貯藏等環節成本較高，流通體系層級多，且攜帶不便、易被偽造、匿名不可控，存在被用於洗錢等違法犯罪活動的風險，實現數字化的必要性與日俱增。

根據目前央行釋放的消息，央行研發的法定數字貨幣主要目的將是實現M0(即流通中的現金，編者注)替代。

另外，非現金支付工具，如傳統的銀行卡和互聯網支付等，都基於賬戶緊耦合模式，無法完全滿足公眾對易用和匿名支付服務的需求，不可能完全取代M0，特別是在賬戶服務和通信網絡覆蓋不佳的地區，民眾對現鈔的依賴程度仍然很高。央行數字貨幣（CBDC）保持了現鈔的屬性和主要特徵，滿足了便攜和匿名的需求，將是替代現鈔的最好工具。

對M0的替代，意味著央行不需要對其計付利息。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範一飛此前撰文談到，這樣既不會引發金融脫媒，也不會由此引致通脹預期。相應地，也不會對現有貨幣體系、金融體系和實體經濟運行產生大的衝擊。同理，由於央行數字貨幣是M0替代，所以也應遵守現行所有關於現鈔管理和反洗錢、反恐融資等規定。

在數字貨幣的投放機制上，穆長春表示，中國央行數字貨幣將採用雙層運營體系，即央行做上層，商業銀行做第二層。人民銀行先把數字貨幣兌換給銀行或者是其他運營機構，再由這些機構兌換給公眾。這種雙重投放體系既能利用現有資源調動商業銀行積極性，也能夠順利提升數字貨幣的接受程度。

上海發展研究基金會副會長兼祕書長喬依德表示，“如果採取一層投放方式，衝擊會比較大，金融媒介的規模和功能都可能會大大減弱，很多商業銀行的一些基礎性業務可能未來就不再需要了；採取二層投放方式，衝擊就會小很多，原因是原來的基礎設施都還存在，很多運行流程仍可以繼續使用。”

這樣的實際效果相當於，居民在銀行新開立一個電子現金賬戶，取代過去的紙幣。區別在於，第一，電子現金賬戶是實名制的，丟失後可以掛失，而紙幣丟了是無法找回的。第二，電子現金賬戶攜帶方便。其意義在於可以打擊洗錢等灰色交易，在扶貧中使用電子現金可以減少腐敗的發生，未來推動人民幣國際化也更加便利。

前不久，中國人民銀行研究局局長王信在數字金融開放研究計劃啟動儀式暨首屆學術研討會上表示，央行貨幣的數字化有助於優化央行貨幣支付功能，提高央行貨幣地位和貨幣政策有效性。央行不僅可以通過調整央行數字貨幣利率從而影響銀行存貸款利率，還有助於打破零利率下限。此外，央行數字貨幣可以成為一種計息資產，滿足持有者對安全資產的儲備需求，也可成為銀行存款利率的下限，還可成為新的貨幣政策工具。

對商業銀行及其他金融機構來講，其既是機遇又是挑戰，未來將基於數字貨幣衍生出更多的數字信貸、數字資產和數字負債等創新，而非主權數字貨幣也會逐漸降溫。此外，央行數字貨幣發行後能提升對貨幣運行監控的效率，豐富貨幣政策手段。

對於法定數字貨幣的潛在價值，目前業界說法不一，但毫無疑問，央行法定數字貨幣將使貨幣創造、記賬、流動等數據實時採集成為可能。由於應用區塊鏈技術，法定數字貨幣在數據脫敏以後，可以通過大數據等技術手段進行深入分析，為貨幣的投放、貨幣政策的制定與實施提供有益的參考，從而實現經濟調控工具的價值。從種種意義上講，央行法定數字貨幣的落地都將是一場貨幣體系的重大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