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寫殺破狼之風雲再起

寫作緣由

很喜歡電影《殺破狼2》中張晉飾演的監獄長和古天樂飾演的洪先生。但是電影中沒有交代清楚洪先生和監獄長是怎麼認識的,監獄長帶走的少年到底是誰,為什麼洪先生需要換心等很多細節問題。

續寫殺破狼之風雲再起

而之前,古天樂在杜琪峰的電影《黑社會2》中飾演了佔米一角,表現非凡。但是佔米之後的故事,佔米的孩子能否出生,飛機能否活下去等問題也懸而未解。

這兩個系列電影都特別好看,每個人物都讓人喜歡,哪怕那是反面人物。實在等不及續集,所以大膽猜測了兩個系列電影的後續並將其融合,寫了這樣一篇小說。


(一)

那天見面的時候,佔米說高晉的領帶真漂亮,高晉說了句,謝謝。這是他們第三次見面。九年了,他們一共見了三次面。

這次佔米來,不是為了生意,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佔米的心臟已經不行了,他需要高晉幫他找“貨源”。高晉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就找到了。

“貨源”就是佔米的親弟弟。佔米自幼失去雙親,和弟弟相依為命,為了讓弟弟上學,他加入社團,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而他的弟弟,卻在大洋彼岸喝洋酒,泡洋妞,好不快活。好在佔米能在社團闖出一番天地,不然哪裡經得起這流水般的花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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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哥現在需要一顆健康的心臟來活下去,親弟卻在檢測配型成功後突然失蹤,高晉是在越南邊界的深山老林裡找到他的。佔米的弟弟一向養尊處優,這次為了活命,只好躲在山洞裡,和老鼠過了幾天“好日子”,地上都是壓縮餅乾的包裝袋。

想想也能理解弟弟的做法,誰都不想死,都想活下去,送自己的心臟給對方,親人也不一定能做到。找到他以後,高晉馬上通知佔米並安排了手術。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偏偏被那兩個不知好歹的人攪了局。一場混戰,那條漂亮的領帶成了高晉最後的歸宿。

高晉死的時候,眼睛睜得大大的。他想不通,自己能在無數拳擊比賽中活下去,能在槍林彈雨中活下去,怎麼就被別人用領帶活活勒死了呢?他覺得,這太不光彩了,儘管他這一生都挺不光彩的。不管是英雄,還是梟雄,都希望能死得更“壯烈”一點,被勒死顯然不屬於這個範疇。男人,大抵都是虛榮的。

(二)

空曠的房間裡躺著兩個人,佔米和他的弟弟。

佔米努力伸長脖子,想看看對面的鐘表。他心想,那些人怎麼還不來給我做手術呢?高晉那裡不會出了什麼問題吧?麻藥開始發揮藥效了,他有點煩躁,總覺得會出什麼大事。

弟弟也醒了,他拔掉了自己身上插的管子,從病床上掉下來,向門口爬去。

“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麼辦!”佔米有氣無力地說。

但這句話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弟弟還在爬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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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米也從床上爬下來,他拽住弟弟的腳踝,不管弟弟怎麼蹬他,他也不鬆手。兩個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在地上滾成一團。因為都打了局部麻藥,所以兩人廝打的動作很奇怪,一拳下去,像打在棉花上一樣。這場打鬥持續了很長時間,警察來清理現場的時候,兩個人的身體都涼透了。

地上一團亂,滾著的氧氣瓶,沾了血的手術刀,甚至輸液管的小針頭也變彎了。不難想象,這兩人把能用的“武器”都用了,還是難逃一死。

佔米的右手握成一個拳頭,緊緊地握著。他想讓自己的拳頭變的像高晉一樣,像十年前在臺上打拳的高晉一樣。

(三)

佔米第一次見到高晉是在廣東的地下賭場裡。黑壓壓的一群人,高晉在臺上打拳,佔米在臺下看。雖然大陸一直都禁賭,但還是有很多人鋌而走險,一夜暴富的故事多半來自這裡,當然,這裡也造就了更多的一貧如洗。

好幾次高晉都被那個泰國人打倒,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眼睛腫成了一條縫。泰國人太厲害了,也太狠了,招招致人於死地,完全不給對方活路。大家都賭那個高高壯壯的泰國人贏,佔米卻不,他非要反其道而行之,賭那個瘦瘦的高晉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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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副廳有點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該信誰的,在兩堆籌碼間看來看去。佔米的眼光一向很準,但是說不準這次也會失手。現在臺上已經炒到一賠十了,臺下一拖五,他玩不起這麼大的,一賠五十的局。佔米這些人活一天算一天,他老陳不一樣,年底他就內退了,可以在家享清福。這次和他們玩就是想多撈一筆,犯不著去硬拼一把。

玻璃杯在佔米的手上轉來轉去,轉的老陳眼睛都花了。老陳突然想到,當初選話事人的時候,佔米也是這樣。老陳知道,佔米心慌了。想到這裡,老陳放心了,他讓疊碼仔又拿了一摞籌碼,放到了泰國人那邊。

高晉又一次倒在地上了,泰國人一臉勝券在握的樣子,裁判開始數數了,高晉似乎必輸無疑!泰國人看著倒在地上的人,似乎覺得不過癮,他一腳踏在高晉的臉上。誰知高晉一個翻身,眨眼間把泰國人壓在身下,一拳又一拳,不知道打了多久裁判把他們拉開,舉起高晉的左手,幾個小弟上來把血泊中的泰國人抬走。

高晉贏了,大家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陳副廳幾乎癱在了沙發上,放在美女大腿上的肥手也漸漸變涼。

佔米抖了抖外套,拾起桌上的菸頭塞到了陳副廳嘴裡,笑著說,陳先生,這是我送你的禮物,請笑納。

二十年前,陳副廳送了佔米一份大禮,用自己的勢力讓佔米連任十屆話事人,佔米一生都毀在他老陳手裡了。

出了會場,佔米心中一陣暢快,不僅得了筆意外之財,還成功報復了老陳。老陳讓佔米失去了孩子,佔米就能讓他世世代代都不得安寧,這在佔米心中很公平。獵人不一定永遠是獵人,狐狸卻終究是狐狸。穿鞋的,到底還是怕光腳的。

場外的陽光太刺眼了,他帶上墨鏡,趕緊鑽進了車裡。

(四)

佔米第二次見到高晉,是在泰國的一個監獄裡。佔米一共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話,以後跟我。

高晉說,好。

第二句話,以後這裡你來管,資料在桌子上。

高晉說,好。

之後他們再沒見過面,佔米每次讓高晉幹什麼事,都是發短信。比如說,這批貨入庫。比如說,你幫我搞定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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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佔米想的那樣,高晉是個非常棒的助手,做事幹脆利落,從不留痕跡,幾乎所有見不得光的事都是高晉辦的。就像當年的飛機一樣,不過高晉比飛機更聰明,更知道什麼叫良禽擇木而棲。佔米從不吝嗇對高晉的讚美,他說,高晉是一匹千里馬,是一匹狼。對外,高晉是監獄長,對內,高晉是一把刀。這是一把好刀,不會太輕也不會太重,不會割傷自己,只會給別人致命一擊。

(五)

這二十年間,佔米的生意做的相當成功很好,大陸市面上百分之九十的盜版光碟都出自他的廠子。陳副廳當年給他的那塊地,他沒有建倉庫來做物流中心,他蓋了一個養老醫院,叫德米療養中心。近幾年,不少大陸富商或者富商的父母都喜歡來香港養老,大陸的霧霾太嚴重了,有錢人最怕死。佔米這塊地環境清幽,空氣很好,再加上政府扶持,自然成為富人養老的首選。

甚至,是延續生命的首選。腎臟移植手術日益發達,但價格昂貴,最重要的是沒有“貨源”。很少有活人願意把自己的器官捐給別人,就算願意,配型成功的機率也極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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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需要換器官來延續生命的人都來德米療養中心,因為這裡有“貨源”,能讓這些有錢人活下去。佔米手下養了大批的小弟,一部分看場子,一部分在工廠裡當保安,一部分被他安排到高晉那裡看管“犯人”。

(六)

高晉的監獄裡關著很多“犯人”,欠了高利貸的賭鬼,渾身惡臭的妓女,滿臉皺紋的老乞丐,無人認養的兒童……甚至還有十幾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也可能不是人,起碼在高晉眼中,這些人都不是人。讓他們活著只是為了讓他們的器官活著,如果這些器官離開了身體也能活,高晉一定會把這些人都解決了。他實在厭惡和活人打交道,因為不痛快。

活人和活人之間太複雜了,有合作有競爭,今天還是朋友,明天就可能你死我活了。就像他的老闆佔米和陳副廳的關係一樣。合作的時候都互相想佔對方便宜,不給對方活路。哪怕陳副廳辛辛苦苦讓佔米當了話事人,哪怕佔米不知給了陳副廳多少油水。兩個人都希望對方活著,又希望對方去死。

所以,還是和死人打交道最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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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勾心鬥角中如魚得水的人,都能成為大人物,像佔米,像死去的鄧伯。被人利用的人,都是小人物,像高晉,像死去的飛機。

在監獄裡關著的活人基本上都沒有犯過罪,高晉一個章下去,這群人就有了罪。如果不是因為遇見佔米,做了監獄長,高晉永遠都不知道這個世上竟然有那麼多的罪名,形形色色的。一個章下去就定了罪,未免太草率,也太殘忍。

有的時候,高晉會把一些看不順眼的人也抓到監獄,比如說打老婆的男人,虐待父母的不孝子女,偷情的女人,還有一些曾經欺負過高晉的人。

他總是以自己的規則來給別人定下罪過,認為世界非黑即白。他不懂的什麼叫制衡,什麼叫滑頭,什麼叫可以利用,但是佔米懂,陳副廳也懂。所以佔米有錢,所以陳副廳有權,高晉只有這個監獄,這個監獄也不是他的,是佔米讓他管理的。他只是別人的白手套,偶爾可以分得一些殘渣剩飯。

這群人的器官就是佔米的“貨源”,這所監獄是龐大的配型資源庫。

監獄,本來是阻止罪惡的,但在這裡,它被用來生產罪惡。這樣的地方,不知道世上還有多少?

無論有多少,高晉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無論有多少,這種地方還會繼續存在。

“佔米們”還會去做這些見不得人的“生意”,;“陳副廳們”還會繼續他們的“事業”;而“高晉們”,依然活在黑暗之中。

活著的時候在黑暗中,死了也在黑暗裡。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從未見過光明,就無法想象,自然也不會渴望,不用體會得不到的痛苦。

佔米和高晉不同,他見過光明。他太知道陽光的味道了,他太知道幸福的滋味了,在阿美懷孕的時候。他也太知道黑暗的痛苦了,他強迫阿美去流產的那天就體會了。他不願意讓下一代也過這種看似風光無限實際刀光劍影的日子。陳副廳讓他連任的時候,他就沒有下一代了。他以為自己這一代能再長久一些,他以為換一個好的心,他就能再多奮鬥幾年。社團又出現內訌,其他的社團蠢蠢欲動,想分了清水灣那塊肥肉,他還不想死,他也不能死,他還想再去看阿美一眼,遠遠的一眼幾天,不和阿美相認。

他知道阿美嫁給了一個小廚,他知道阿美生了一個兒子。他不動聲色地幫助阿美的丈夫找工作,他希望阿美的兒子可以成為一名醫生。他也希望阿美可以再生一個孩子,他會幫助阿美讓孩子成為一名律師,像他當年承諾的那樣。

(七)

太平間裡放著很多無人認領的屍體,三天後會被集體火化。佔米,佔米弟弟,高晉還有一些不認識的人,都會變成一堆彼此分不開的灰。

陳副廳聽新進來的人說,佔米死了,那個打拳的小子也死了。陳副廳現在已經不是陳副廳了,他也不是老陳。他是一個囚犯,再沒有美女環繞,再不能一擲千金。

可又怪得了誰呢?是他自己願意賭的,是他太蠢看不清佔米的小把戲。

本來老陳這些年撈的錢足以彌補賭場的虧空,但是千算萬算沒想到李部長竟然出賣了他。一個鉅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就足以讓他在監獄度過餘生。其實這樣也好,賭場的帳不用還了,也不怕他們的報復。就是擔心兒子,錢被充公了,不知道兒子在外面怎麼樣。

他兒子好長時間沒有來看過他了,數了數,差不多三年了。

(八)

阿美的第一個孩子要是能活到現在,差不多就和老陳的兒子一樣大了。

太平間火化人的時候一般都是在半夜,把那些屍體放進大貨車,拉到火葬場裡。

開大貨車的司機通常會喝點小酒來壓下心中的恐懼,還好這條小路沒有警察查酒駕。司機是個忠厚老實的男人,迫於生活壓力,在下班後又做兼職,勉強可以餬口。

這天司機半夜幹完活回家吃飯,看見老婆阿美在罵兒子,說兒子又和同學打架了。司機拉開阿美,說,算了算了,孩子還小,你別和他計較。

阿美有氣使不出,坐在陽臺上生悶氣。

她經常這樣,生氣的時候不哭不鬧,就是自己乾坐著。二十年前,她也是這樣坐著。佔米讓她把孩子打掉,她不願意,她想把孩子生下來。

最後佔米把她拖到小診所,孩子還是掉了。她知道佔米是為了自己好,為了孩子好,但是明白又能怎樣?畢竟是自己的骨肉,畢竟是活生生的一條命。孩子掉了以後,阿美離開了香港,帶著身上僅有的兩千塊來大陸生活。她在飯店當服務員的時候遇見了司機,那時候司機是個小廚。

沒過多久,阿美和司機結婚了。有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孩子。

有的時候阿美會想起在香港的生活,她的男人是佔米,多風光啊!那時候她想買什麼買什麼,對著維多利亞港扔鑽戒也不心疼。現在她買幾塊的菜還要斤斤計較,她變成了自己以前瞧不起的那種女人。那種女人通常有逛不完的菜市場,穿不完的地攤貨。

阿美可能後悔過,也可能沒後悔。她想再見一次佔米,她想看看佔米是不是還是那樣風流倜儻,惹女人喜歡。但是她又怕見到佔米,她眼角的皺紋太多了,也太深了。這世上沒有誰離開誰不能活,離開佔米,她也活得好好的。

她永遠也見不到佔米了。如果她今晚去給丈夫送飯,她可能會見到佔米,隔著厚厚的鐵門,她或許能感受到那份歉意。

可是,她沒有。

(九)

其實三年前,老陳的兒子就被抓到高晉的監獄裡了,就是高晉帶走的少年。高晉按照佔米的指示,把少年培養成打手。這是佔米送給老陳的第二份大禮。老陳強迫佔米當了話事人,就意味著佔米永遠都脫離不了社團了,後代永遠也不能洗清。所有的罪惡,都在佔米這一代終結。

真的能終結嗎?

正午時分,社團又要選新的話事人了。

連綿不絕的青山腳下有條小河,新上任的李副廳在那裡釣魚,旁邊的小馬紮還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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