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圖瓦因病抱憾，《莎樂美》延期上演

5月21日凌晨，上海交響樂團收到著名指揮家夏爾·迪圖瓦發來的郵件。信中提到，由於突發神經及免疫系統疾病，已嚴重威脅到迪圖瓦的健康狀況，因此不得不取消原定於6月1日和3日在滬執棒上海交響樂團進行中國首演的音樂會版歌劇《莎樂美》。

迪圖瓦表示，為準備此次演出，他投入了大量時間和精力。但最終無奈於疾病困擾，才做出了令他本人深感遺憾和歉意的決定。在其60年的藝術生涯中，這樣的狀況僅發生過2次。“你能想象讓我終止和我鍾愛的上海交響樂團一起演出這部鉅作，是有所多艱難嗎？”迪圖瓦寫道。

滬上樂迷對於《莎樂美》的上演也是期待已久，臨近開演前一週，兩場演出的總體銷售已超過九成。目前，上海交響樂團已公佈了退票方案，購票觀眾可於5月26日至6月3日期間，憑本場完整有效的演出票券至上海交響樂團音樂廳售票中心辦理退票。

魅力與挑戰並存 艱深鉅製難得上演

與斯特拉文斯基《春之祭》的命運相似，理查·施特勞斯獨幕歌劇《莎樂美》在最初上演時，也曾被視為是“離經叛道”之作，女主角莎樂美癲狂扭曲的“七層紗之舞”更是飽受爭議。以至於當年在德累斯頓首演時，女高音瑪莉·維蒂奇怨聲載道，“我才不演呢。我是個受尊重的良家婦女。”

但理查·施特勞斯在《莎樂美》中傾注的心力和才情，註定將成為傳世的經典。如今，該劇也是各大歌劇院爭相排演的劇目。不過由於《莎樂美》演繹難度較高，比之《卡門》、《費加羅的婚禮》等傳統劇作，上演的頻率並不算多。所以此番原本的中國首演，機會實屬難得。

△ 2016年，迪圖瓦執棒上海交響樂團。

《莎樂美》沿襲了理查·施特勞斯尤為擅長的以音樂織體勾勒視覺想象的表現手法。劇中為渲染莎樂美的狂熱，動用了110多人的龐大樂隊，僅打擊樂聲部往往就需要8至9名樂手操作，充盈東方色彩的旋律與莎樂美的妖媚舞姿相得益彰。

弘大的樂隊配置甚至超過了瓦格納的樂劇。這本讓指揮家駕馭起樂隊來就變得難度不小，何況女主角莎樂美還具有強烈的戲劇性。角色形象和性格上的多變，要求歌唱家在不同階段的戲劇變化中釋放出截然迥異的聲音效果，既要有穿透樂隊聲響的音量和持續保持的音域，也要兼富剛柔相濟的人物性格。此外，莎樂美的飾演者還需身賦一定的芭蕾舞技巧。這些都成了《莎樂美》至今都不太常演的原因。

接棒救場困難重重 “最佳組合”擇期迴歸

原計劃和上海交響樂團一起挑戰這部恢宏鉅製的夏爾·迪圖瓦，曾在2015年指揮NHK交響樂團演繹過該作，同樣是音樂會版歌劇。他在採訪中說道，“歌劇並非一定要‘看’，沒有了視覺的要素，反而加強了觀眾對於音樂和歌詞的專注。《莎樂美》將音樂用故事的主題來敘說，充滿著感觀的呈示，正是作曲家了不起的地方。”

△ 2014年10月22日，迪圖瓦指揮上演的理查·施特勞斯歌劇《埃萊克特拉》。

作為全球炙手可熱的指揮大師，迪圖瓦在歌劇上的造詣有口皆碑。2014年，他與上海交響樂團合作帶來理查·施特勞斯《埃萊克特拉》的中國首秀，震撼京滬兩地。此後與NHK交響樂團演繹的《莎樂美》以及同波士頓交響樂團合作的《藍鬍子公爵的城堡》均收穫了業界和觀眾的一致叫好。

“在選擇指揮的歌劇時，他依舊鐘情於那些管絃樂色彩豐富、戲劇張力強烈的作品，這點與他對樂隊作品的選擇如出一轍。”樂評人李嚴歡說。在李嚴歡看來，原本由夏爾·迪圖瓦指揮，聯袂以演唱理查·施特勞斯歌劇聞名的戲劇女高音貢-布里特·巴克明，再加上積累了多年默契的上海交響樂團，攜手同臺，是呈現《莎樂美》中國首演的“最佳組合。”

△ 2016年，迪圖瓦執棒上海交響樂團。

接到迪圖瓦抱病不能前來的消息後，上海交響樂團立刻聯繫了世界範圍內的多位指揮，但對方均表示由於時間太緊迫，無法前來。按古典音樂的演出慣例，藝術家的檔期早在一年前甚至是幾年前就已排定。加之指揮歌劇對於全局的掌控和在樂隊、獨唱間的協調能力要求都很高，迪圖瓦和劇中的主要演員先前在NHK版中有過合作。短短數日內，想要再找到另一位能夠勝任《莎樂美》的指揮大師來救場，幾乎不可能。但上海交響樂團仍希望保留這樣高水準的製作呈現給觀眾，在與迪圖瓦商議後，共同決定，待大師恢復健康後，原班底人馬擇期再演。我們也真誠祝願這位中國觀眾的老朋友，早日康復，揮棒《莎樂美》凱旋而歸。

用誠意推廣歌劇經典 用創意培育歌劇觀眾

選擇將來繼續由迪圖瓦指揮《莎樂美》，並非只是為了彌補這次的遺憾，更多的是基於他多年來與上海交響樂團超越指揮與樂隊間的默契，在藝術上所達到的彼此相通的共鳴。2010年，迪圖瓦與上海交響樂團音樂總監餘隆一同創辦夏季音樂節，任聯合音樂總監，並連年率團登臺MISA和樂季。

而在上海交響樂團持續推進音樂會版歌劇的製作和演出過程中，迪圖瓦也給予了大力支持。2014年，雙方聯合排演的另一部以“難”著稱的《埃萊克特拉》，獲得巨大成功，被媒體讚譽為是“成就年度歌劇最佳時刻。”

作為見證和影響中國古典音樂發展的上海交響樂團，在推動歌劇演出方面自然當仁不讓。相較交響樂，歌劇的普及本就更難一些，不少觀眾對於歌劇也都有著艱深晦澀的距離感。有樂評人認為，音樂會版有可能是現在中國推廣歌劇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之一。在保留劇情的基礎上，將旁枝末節的繁複對白和不必要的舞美剔除，留下最為精華的樂隊部分和唱段。

早在2006年，上海交響樂團就嘗試將威爾第的《茶花女》以音樂會版歌劇的方式呈現。之後的威爾第《弄臣》也以這種形式搬上舞臺。進駐上海交響樂團音樂廳後，上海交響樂團在製作和引進音樂會版歌劇上掀起了空前的高潮。一批昔日難得上演的小眾精品，如亨德爾《尤里烏斯·凱撒》、《阿其娜》和普賽爾《仙后》接連亮相於巴洛克音樂節。24小時版《指環》讓觀眾體驗到歌劇創造的奇蹟，《埃萊克特拉》則使得經典不再沉寂。

值得一提的是，在力推音樂會版歌劇時，上海交響樂團始終在尋找藝術和觀眾間的平衡，不斷思量如何才能讓曲高和寡的歌劇離觀眾更親近些。上一樂季，由李衛執導的《西班牙時光》，巧妙地將上海俚語和市井弄堂的風俗移植到拉威爾的劇作中。如此貼近現代觀眾真實生活狀態的創意改編，或許是讓古老歌劇喚醒時代活態的一個捷徑。

△ 歌劇《唐璜》西岸藝場的戶外版演出

上週末連演3場的莫扎特經典歌劇《唐璜》，再度嘗試將現代人的生活場景融入歌劇當中，在不影響劇情脈絡的前提下，使得幾世紀前的劇中人物變得鮮活起來。於西岸藝場上演的戶外版，上海交響樂團又針對大型歌劇戶外演出的特點，做了精心的設計和改動。一方面縮減劇目，輔以旁白串聯，在不到2小時的演出中，既呈現出莫扎特音樂的美妙，也保持了故事的完整。另一方面，現場戲劇佈景營造出的氛圍渲染，以強烈的代入感，迅速將觀眾“吸”入故事情節。

在坐的上海音樂學院教授陶辛稱讚道，“戶外演出是一種非常好的拓展觀眾群的方式，可以讓很多從來沒有走進過音樂廳的觀眾輕鬆地走進歌劇、走進古典音樂，這是一次充滿誠意的策劃。”《唐璜》近萬人觀演的數字背後，不僅折射出上海歌劇觀眾的成長，也對歌劇如何普及，提供了一次有益的探索和借鑑。

△ 歌劇《唐璜》上交音樂廳內的半舞臺版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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