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雨落
禹豔芬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題記
1
黑惠江畔，殷家寨。
一行人，手持雨傘，行走在寨子背後的山道上。連日陰雨，使得平日就陡峭的山路顯得異常難走，厚厚的黃土被雨溶化，緊緊抓住人們的鞋子。一位中年婦女，手裡牽著一個年約九歲的小女孩，隨著隊伍慢慢朝山頂挪去，那裡有他們的先人，那些他們未曾謀面的祖先。
十三年前，女人嫁入這個家族，於是，每年清明，她都會和丈夫一同回鄉祭祖。每一次，他們都會跟公婆和其他長輩一起跪在先祖的墳塋面前，聽他們幽幽地向祖先們禱告，大意是保佑家人平安健康之類。
這些細碎的言語，在女人心底感覺是那樣暖，自從加入這個大家庭以來，女人無時無刻不在享受著先祖的廕庇和家人的關心，家人們一次次原諒女人的任性，一次次幫助女人從迷途中走出。
女人感覺自己很幸運，在茫茫人海能夠與這個家庭結緣，併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
又是一年清明節，女人在一次虔誠地跪在先祖面前，心底滿是感激，在他們的不懈努力下，他們這個家族中小小的三口之家，終於走出了自己的天空。
女人在心底默默祈禱：願先祖永遠保佑家人們健康，願生活越來越美好！
雨，越下越大，看著濃濃的雨霧，二十五年前，右甸河畔那傷心的一幕不禁浮現在腦海………
2
右甸河畔，董甕。一行人，手持雨傘，行走在寨子背後的山道上。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緊緊跟在母親的後面，緩緩地向山頂走去。
一個月前，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奶奶，永遠離開了她，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她永遠忘不了那個黃昏，奶奶在孃孃的懷裡嚥下最後一口氣，她哭著跑去找正在餵豬的母親，然而從未經歷死別的她，卻無法把奶奶去世的消息準確告訴母親，只是一個勁兒地哭。母親看到她的模樣，瞬間明白了一切，急急跑回屋，把奶奶摟在懷裡。
於是，年少的她，看到了那個場面：一口黑漆棺材擺放在堂屋，母親和幾個姨孃、姨夫頭頂三靈冠 ，分跪廊簷下。
她看到淚水從母親的眼角滾落，摔成幾瓣。母親是一個剛強的女人，面對奶奶的離世，她並沒有嚎啕大哭，女孩知道，母親的的淚絕大多數流向了心底。
此後的歲月中，女孩屢屢在睡夢中見到奶奶，她一如既往地叫著女孩的乳名，女孩伸出手，摸到的卻是漆黑的夜和夜裡清冷的空氣。女孩醒來，枕下早已濡溼一片，她這才意識到，那個喚她乳名的人已經永遠離開了自己。
又是一年清明節，往日的女孩早已是一個九歲女孩的母親，此刻，她正和自己的女兒一起，在遠離家鄉的黑惠江畔，在心底默默祈禱：願天堂裡的奶奶不再遭受病痛的折磨，願天堂裡的先祖護佑子孫後代直到永遠，永遠……
相關推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