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種種浮現在眼前，我只覺心中慚愧，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宴席開始，大臣們不斷的給青城敬酒，說著一些祝他的龍體安康，祈禱天辰國國運昌榮的客套話。
忽而冷楚城站了起來，雙手舉著酒杯，“楚城祝皇上與皇嫂頓身體康健，情意綿長，願皇嫂早日為我天辰國誕下皇子。”
他特意的咬重了‘情意綿長’四個字，好似有些諷刺，根本不是祝福。
青城亦是舉杯，玩笑道：“楚城你離京已有一載，朕還以為你捨不得回來了。”
“怎麼會呢？這裡還有楚城牽掛的人，就算走的再遠，也還是會回來的。”
他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我垂下眸子，不去看他。
“許久沒有見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可安好？”
我盡力的去躲開他，他卻抓著我不放。
“勞楚郡王掛心了，本宮很好。”
“聽聞皇后娘娘還未進宮前就與楚郡王來往密切，感情很好，如今看楚郡王從邊塞歸來就如此關心皇后娘娘，看來傳聞是真的了。”
坐在一旁一直安靜的慕容雪忽然開口，她的話說的隱晦，讓人遐想連篇，一時間激起千層浪，眾人面面相覷，卻又不敢說什麼。
偌大的蓬萊殿內，一片安靜。
青城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我心中冷笑。
慕容雪是想說我和冷楚城之間過去有什麼私情，就連現在還是藕斷絲連？
“慕容妃說的的確沒錯，本宮與楚郡王從小相識，本宮也一直將他當成自己的弟弟一般，感情自然不一般。”
在眾人還在愕然之際，我繼續說：“本宮還記得過去楚郡王總愛追著我要糖吃，本宮不給，他還給我哭的眼淚鼻涕一把，如今再想起，那的確是一段值得珍藏的時光。”
我臉上帶著最端莊而溫柔的笑，望向慕容雪，只見她的臉色已然有些難看。
冷楚城哈哈笑了兩聲，“臣小時候的這些糗事皇后娘娘也拿出來說，也太不給臣面子了。”
小插曲過去，誰也沒有再去將我與冷楚城往那方面去想。
“皇上，臣妾不才，略懂琴藝，希望在這喜慶的日子裡能夠為皇上彈奏一曲。”
慕容雪驟然開口，青城詫異的望向她。
“雪兒你身子虛弱，還是別……”
聲音溫柔，與對我的冰冷，那是天差地別的。
“臣妾已無大礙。”
青城答應了她，於是便有宮女太監搬了古琴與桌椅到了宴會廳中央。
慕容雪緩步走過去，身姿窈窕，步伐輕盈曼妙，好一個絕色女子。
她款款落座，手指輕輕撥動琴絃，立即有美妙如天籟般的琴聲從她指尖傳出，悠悠揚揚，吸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直到慕容雪回到了青城身旁坐下，還有人沉浸在其中。
“慕容妃果然是琴藝一流，剛才一曲宛如天籟。”
有人讚歎，又有人去附和，慕容雪好不得意。
“聽聞皇后娘娘最善跳舞，不知臣妾有沒有福氣一堵皇后舞姿？”
我心中一凜，許多人都知道我雖是丞相府千金，可從小性子就如男孩一般，不愛琴棋書畫，更不會跳舞，慕容雪這番話，是想要讓我在所有人面前出醜了。
她揚著脣角，帶著挑釁的目光，好似已經想象到了我會遭遇怎樣的尷尬。
###第22章：一舞動傾城
“皇后今日累了，改日吧。”
青城破天荒的替我解圍，我以為他也會跟慕容雪一樣，等著看我出醜。
青城他一定也還是對我有情意的，他知道我不會跳舞，不捨得讓我受委屈，一定是這樣的。
一顆心被甜蜜包圍，心底那朵開的鮮豔的毒花，愈發的燦爛。
我微微頜首，緩緩道：“皇上，既然慕容妃說起，那就讓臣妾一舞吧。”
青城詫異，他靠近了我，貼在我耳旁道：“沈凌瑤，你別給我胡鬧，到時候別丟了臉。”
他聲音很輕，輕的只有我一人可以聽見他的話。
在外人看來，我們的動作親密，好不恩愛。
“皇上和皇后娘娘感情如此好，實乃我天辰國之大幸。”
有大臣在下首談論著，那些話傳入我耳中，我心也是高興。
“皇上請相信臣妾。”
我沒有聽青城的勸說，朝文鳶使了個眼色，文鳶將我扶了起來，我去更衣，換了一身霓裳羽衣。
我走到了蓬萊殿中央，對青城微微福了福身子道：“臣妾一直都盼著有一日能為皇上跳一支霓裳羽衣舞，今日能得償所願，臣妾萬分榮幸。”
隨即，有管樂聲響起，站在我身後的宮女與我一起，隨著樂聲翩翩起舞，優雅，輕盈的身姿旋轉。
我不知道我跳的如何，舞畢，我看見青城臉上的驚豔還有慕容雪那難看的臉色，我便知道，我成功了。
只有文鳶知道，當初我為了學跳這隻舞，到底吃了多少苦。
我本想著那日見青城，就為他跳這支舞，然後向他傾訴我對他的愛慕之心。
可那日我在那片楓林等了一日，都沒有等到他前來，我這支舞，也始終都沒有機會跳給他看。
今日，還得感謝慕容雪，若不是她，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跳給他看。
我莞爾一笑，輕聲道：“臣妾跳的不好，還請皇上不要嫌棄。”
青城久久沒有回神，似乎也沒有聽見我說什麼。
“皇后娘娘一舞動傾城，果然不負京都第一美人的盛名。”
冷楚城站起身來開口，眾人也紛紛從剛才那一舞中回過了神。
“皇后如此的驚豔才絕，皇上真是有福氣啊。”
眾人都是讚口不絕，青城打量著我，眸光中有迷離之色。
“皇后的確是讓朕很意外。”
我莞爾一笑，柔聲回：“皇上無需意外，臣妾的確不擅舞蹈，這霓裳羽衣舞是臣妾為了皇上而苦學多日才學成。”
然而，我此話一出，青城的臉色忽然就變得難看而陰冷，他轉變的太快，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哪裡說錯了。
“皇后衣裳單薄，還是快去更衣吧。”
他的聲音，明顯是比剛才冷了幾分。
我心中所有的喜悅，因為他的這個細小的變化而變得沉重而茫然。
應了一聲，由文鳶扶著去了樓上更衣。
走到了我傍晚休息的房間門口，文鳶還沒有來得及去開門，身後忽而有一個人追了上來，那並不是青城身上的龍涎香。
我轉身，卻見冷楚城步伐輕快的衝了上來，他什麼也沒說，就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怒視著我，眼中有濃濃的傷情。
###第23章：為了他什麼都願意做
我心中氣憤，怒斥道：“楚城，你別忘記了你的身份，本宮現在是你的皇嫂。”
冷楚城是先帝的六弟洛王爺的兒子，因著我父親與洛王爺交好，洛王爺經常會帶他來丞相府，所以我們自幼相識，他比我小兩歲，我一直將他當成弟弟一般的對待。從未想過，有一日他竟然會忽然來找我，說要納我做他的王妃，我拒絕了他，他傷心之下離開了京都，四處的遊玩，一去就是一年，聽聞也是前幾日才回京。
冷楚城的脣間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皇嫂？”
他用力抓著我的手腕，捏的我生疼，“凌瑤姐姐，你對我說的心中愛慕的那個男子，就是我二皇兄嗎？”
我輕柔微笑，淡淡道：“對，我心裡愛著的男子，就是你的皇兄，當今皇上。”
提起了青城，我的眉宇之間有無法掩飾的溫柔。
“凌瑤姐姐，你好殘忍。”
他很受傷的望著我，那眼眶中竟然噙著淚。
我也是一驚，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竟然為了我哭了。
我心中愈發的內疚，有許多的不忍，卻還是狠下心腸道：“你也知道叫我凌瑤姐姐，我既然是你的姐姐，你就不該對我存有那些除了姐弟之情以外的情愫。”
“可是，凌瑤姐姐，我……我放不下你，當我得知你進了宮，做了二皇兄的皇后，我都要瘋了。你曾經說過，你絕不會入皇宮，你說皇宮是一個最沒有快樂的地方，可你竟然為了二皇兄……”
我嘆息一聲，我曾經的確是說過這樣的話，我知道皇帝會有後宮佳麗無數，而我想要的卻是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可是偏偏命運弄人，原本不可能有機會登基為帝的青城成了皇上，我放不下他，為了他，義無反顧進了我最不願意進的皇宮。
“因為本宮愛你的二皇兄，為了他本宮什麼都願意做，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本宮什麼都不在乎。”
我語氣堅定，頓了頓，輕聲的嘆了一口氣，目光憐愛的望著他，道：“你不該在本宮的身上浪費時間，你該去找一個適合你的女子，娶她為妻，而本宮永遠都只會將你當成我的弟弟，你也只能是本宮的弟弟。”
我的話很殘忍，沒有給他留一點餘地，就如當初那般，拒絕的乾脆利落，這不是我殘忍，我只是不想他為我傷神太久。
冷楚城很受傷，他慢慢鬆開了我的手，眼眶中的淚水竟然落了下來，剎那間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
我心疼，卻又無可奈何，伸手用手中的帕子替他擦臉頰上的淚水。
“除夕之夜，是喜慶的日子，你該高高興興的，以後也要高高興興的。”
冷楚城似乎是想通了，說：“凌瑤姐姐，如果二皇兄欺負了你，你一定告訴我，我保護你。”
我心中溫暖，笑了笑，“你放心吧，青城他……他對本宮挺好的。”
說到此出，不由得想起我進宮後青城對我的冷淡與無情，心隱隱作痛。
他的淚水不斷，我就像是個大姐姐一樣，憐惜的去安慰他，為他擦淚。
“皇后和楚郡王還真是情深意重。”
不遠處忽而有一道聲音傳來，是青城。
我愕然，忙收回了自己的手。
青城著一襲明黃色龍袍，朝我這邊慢慢走來。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會不會誤會？會不會藉此機會又來懲罰我？亦或者說給我安一個罪名廢了我？
有絲絲恐懼，縈繞心間，惶惶不安。
###第24章：傾訴姐弟之情
儘管心中不安，我還是強裝鎮定，詫異道：“皇上怎麼來了？”
青城冷冷打量著我，又看了看冷楚城，“朕若是不來，皇后是不是要和楚郡王傾訴姐弟之情到至天明？”
他的話裡泛著陣陣的酸意，我忽然覺得這裡好似有醋意。
“皇上玩笑了，楚城這孩子太久沒見臣妾，今日見了才想與臣妾多說幾句話，他剛剛正要跟臣妾告辭，你就來了。”
冷楚城想來是不想給我惹麻煩，也跟著解釋：“凌瑤姐姐說的沒錯，臣弟正要準備回席。”
說罷，他掬了一禮，“臣弟這就告辭。”
青城沒有說話，冷楚城離開，門口就只剩下了我與青城，還有一旁默不作聲的文鳶。
“你下去吧。”
青城朝我身旁的文鳶淡淡道。
文鳶有些猶豫，我只說：“文鳶，你先退下吧。”
她無法，只能退下。
青城拽起我的手，將我拉入了房中，房門被他關上，進了房中，他將我逼到了牆邊，將我的雙手都鉗制住。
“沈凌瑤，你怎麼這樣的水性楊花？連朕的堂弟你也勾引？你是不是忘記了你的身份？”
他的眼眸裡透出深冷，還有熊熊怒火。
我見他這般，忽然就不害怕了，脣角揚起，用挑釁的口吻道：“皇上莫不是吃醋了？”
青城被我的話噎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過了好半晌，才道：“你別自作多情，朕可不會為了你吃醋。”
可他的眼神明明是在躲閃著，不敢看我。
“是嗎？那皇上為何這般的生氣？如果皇上真的對臣妾沒有情意，見臣妾和楚城說話，應該很平靜才是。”
“朕只是怕你的不檢點，會損了皇家顏面。”
“是嗎？那臣妾怎麼感覺這空氣中都飄著酸酸的醋味？”
我朝他投去一個調皮又得意的笑，心裡那顆被打擊了一次又一次的心，好像燃起了一絲的希望。
青城目光慌亂，放開了我，轉身要走。
我忙拉住了他，“皇上既然說要讓大臣都覺得帝后感情和睦，就這樣一人獨自回去，不怕大臣們猜測嗎？”
青城腳步一頓，雖然好像有些生氣，還是留了下來。
我去找了剛才穿的皇后的鳳袍，“皇上可否幫臣妾？臣妾一人恐怕穿不好這衣服。”
我如此大膽的說出這樣的話來，青城不敢置信的盯著我。
我卻很無辜的望著他，“是皇上讓文鳶離開的，現在只能你替代她來為臣妾更衣了。”
“沈凌瑤，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讓朕伺候你？”
“那皇上去幫臣妾把文鳶給尋回來？”
冷青城惡狠狠瞪著我，無奈接過了我手中的衣裳。
我將身上的霓裳羽衣裙一點一點的褪去，漸漸的只剩下了最後一件貼身衣物。
屋內有炭火，很是暖和，偌大的寢室裡，寂靜無聲，青城雖背對著我，可我還是清晰的感覺到青城的呼吸漸漸的有些急促。
“皇上，臣妾已經好了，請你為臣妾更衣吧？”
我在他的身後抱住了他，低聲道。
青城霍然轉身，低頭看我時，他漆黑幽深的眸子裡有濃濃的渴望。
“沈凌瑤，你可真賤，這樣勾引朕。”
他聲音很低，可那隱忍的衝動，卻是怎麼也藏不住。
我抬起頭來，不卑不亢亦帶著倔強，勾脣嫵媚輕笑：“那麼，皇上可被臣妾勾引了？”
說話間，我的手已然放在了他的肩上。
原題《一重青城瑤相望》來自若初文學網，作者海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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