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知道喬家大院?你該盤盤康百萬莊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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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秦朔朋友圈的第2580篇原創首發文章

提起古代商業文明留下的大院,就不能不提喬家大院,但如果你光知道喬家大院,那你確實該補補課、盤盤河南的另一個大院了。

這個大院非同小可,其體量甚至比喬家大院大了19倍!它,就是康百萬莊園,是全國三大莊園(另兩個為:劉氏莊園、牟氏莊園)之一。與山西晉中喬家大院、河南安陽馬氏莊園也並稱“中原三大官宅”,被譽為“豫商精神家園”。

這座位於河南省鞏義市康店鎮的龐大莊園,距鞏義市區4公里,始建於明末清初。關於它的傳說、推介、文章,網搜一下,盡收眼底。在秦朔朋友圈這一商業文明研究的陣地,筆者想探究:康百萬莊園的興起到底靠的是什麼?為什麼能興盛四百年?留下了什麼商業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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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百萬莊園的興起與影響

用現代的眼光看,康家發跡始於鹽業,盛於物流(水運),衰於人禍。新鮮的政經信息,務實的經管策略,高效的人事制度,充沛的資源供應,通暢的貿易渠道,壟斷的市場地位,龐大的消費群體,外加良好的公共關係,讓康家逐步積累了鉅額財富。為儲藏這些阿堵物、孔方兄,在康百萬莊園內,主人甚至還煞費苦心地設置了精巧隱蔽的“藏寶洞”。

財大自然氣粗。以雄厚財力為後盾,康家歷代“生命不止,奮鬥不息”,康百萬莊園逐漸被營建為一座臨街建樓房,靠崖築窯洞,四周修寨牆,瀕河設碼頭的集農、官、商風格為一體的堡壘式綜合性建築群。總建築面積達64300平方米,共有院落33個,樓房53座,窯洞73孔,房舍1300餘間。按功能劃分,又可分為寨上主宅區、寨下住宅區、南大院、祠堂區、作坊區、菜園區、龍窩溝、金谷寨、花園、棧房區等十餘部分。

捋一捋“小康變大康”簡史,不難發現,康家發跡首先得益於“天時”。其突破點在於隨著明清傳統“抑商”政策的逐步弱化,相當部分的生產力即被釋放出來。康家政治嗅覺很是敏銳,於是放開手腳,大膽經營,組成了農、商、官利益共同體,相互促進、相輔相成,其核心模式可歸納為十六個字:“捕捉商機,緊抓機遇,大膽開拓,廣置土地”。如明朝在許可商戶介入鹽業後,康家六世祖康紹敬才得以擔任管理地方水陸交通與官鹽、稅務、倉庫的官員,積累了政治、商業等相關人脈資源。後來康家轉商,鹽業可算其經營的第一個實業項目。

此後康家接連投資“軍民融合”等項目,獲得了清軍全軍棉花、布匹的供應特權,如康氏家族在清廷鎮壓白蓮教之際,通過種種手段上下打點,取得了長達十年的、以布匹為主的清軍軍需品訂單;在這之前,康家還壟斷了陝西布市。此外,他們又大舉進軍糧食、木材及石材供應領域,開啟了跨省貿易的“低買高賣”模式。尤值一提的是,為進一步打通企業管理的任督二脈,康家早早就起用了“職業經理人”,其棧房相當於分公司,分別任命了老相公(總管)、大相公(區域負責人)、相公(分公司總經理)、小相公(業務主管或重要的行政管理人員)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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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丈高樓平地起。“康氏集團”並非等一切時機完全成熟、一切資源全部到位的情況下才開始正式運營的。他們深諳“理論聯繫實際”之道:在經營上,基本採用了“以點連面,長藤結瓜,相公負責,棧棧開花”的方式。鞏縣是康家的大本營、根據地,但他們又在山東、陝西另闢了兩個基地。為什麼?因為“天下平安、豐收者十之一,災荒、戰亂者十之九”,這樣一來,哪怕離大本營較遠、發生天災人禍也不怕,另一個地方依然可以提供補給,以保立於不敗之地。因而康應魁在陝西曾說:“寧舍鞏縣,不捨涇陽”,也是出於商業戰略上的考慮。

有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康百萬莊園好比一棵參天大樹,但這棵樹的發展壯大,非但沒有讓周圍寸草不生,反而起到了一種示範、引領的作用。在鞏義,過去一直流傳著“西康東張”、“東劉(開封尉氏劉小五)西張(新安張鈁),中間夾個老康”的說法。“西康”就不解釋了,“東張”指的便是位於市東部的張祜家,因為當年張家算是東部首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如今,僅從現存於鞏義雪花洞景區入口處張祜莊園的規模(13處院落、80多間樓房、30多孔窯洞),也能遙想張家當年的豪富與實力。此外鞏義還有僅靠一代人之力建起的泰茂莊園等。至於大名鼎鼎的鎮嵩軍司令劉鎮華莊園,則中西合璧,保存完整,對研究我國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歷史和建築具有很高的價值。

總之,在歷史長河的特定時期,鞏義堪稱“康百萬莊園們”的“蜂巢”! 事實上,作為“中原第一縣”,鞏義早在秦莊襄王元年(前249)即已置鞏縣。鞏縣也以“山河四塞、鞏固不拔” 而得名,歷代因之。又因地扼古都洛陽,故史有“東都鎖鑰”之稱。

如果單靠地利即可“鞏固不拔”,那成功、出名的門檻也未免忒低了點兒。托爾斯泰在其名著《安娜·卡列尼娜》中的開篇語為:“幸福的人家大多相似,不幸的人家各有不同”。梳理一番那些在鞏義簡史上留名的豪富們,我發現,雖然“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但的確“幸福的人家大多相似”。康百萬們的崛起,還與鞏義當時較為開放、包容的營商大環境分不開。當時鞏義以工商業立縣,頗有江浙之風,與周遭那些以農耕為主的兄弟縣區別甚大——“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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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家興盛四百年靠什麼?

有人可能會說,康家興盛靠的就是官商關係,靠這一關係一時興盛可以,興盛四百年,哪裡會那麼輕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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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圖,這是什麼?一團亂麻?這就是網、網絡。睜眼看世界,看似一團麻、“紛紛世上潮”,其實紛繁複雜的背後,都可以被鏈接到最核心的元素上去——人!

偉人早就認識到一個樸素而赤裸裸的真理:“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因此,自乾隆時進入全盛、漸成中原鉅富的康家,從六世祖康紹敬至十八世康庭蘭,康家興盛了十三代四百多年,之所以能開創“富甲三省,船行六河”的財富格局,一舉成為豫商之典範,就和“人和”元素密不可分。

因此,甭管是賑災安民,興修水利,還是經營貨運、貿易往來,抑或備受爭議的“款待老佛爺”,後世研究者均可將其視之為一個個的項目。項目的核心是什麼?就是操縱項目或被項目操縱的人。抓住了人,抓對了人,就可以“四兩撥千斤”,就可以開源節流、降本增效、轉型升級甚至起死回生,弄個支點去“撬動地球”。

人雖然重要,但並非人人皆可“動人”。要想“動人”,就需實力、套路、技巧、方法、戰略戰術和機緣巧合。然後因勢利導,多路出擊,全面開花。因此,康家很有戰略眼光,其後世子孫要麼入仕,要麼經商,有文有武,工農兵學商,各方面都儲備有人才;時機或危機一來,或靠“政治獻金”博取名聲,或聯手合作伙伴從中漁利,或果斷緊縮銀根及時止損。總之,他們從來沒有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而是苦心經營了一代又一代、錯綜複雜的人才網和關係網,進而實施“萬物互聯”。這,也充分證明了康家精明獨到的“算法”與多點下注、旱澇保收的穩健投資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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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康百萬莊園內,算盤的符號與意蘊相當鮮明

因此,康家做大後,就再也沒想過僅僅只過普通“有錢人”的生活。雖然其歷代掌門人可能不曾意識到“家族精神文明建設”,但他們卻深諳、並踐行著名利場的成功公式之精髓:

金錢+信息+社交資本=源源不斷的成功機會

這種網狀模式,一直持續到被“老佛爺”賜之“百萬”之名,一直持續到大河沉船,一直持續到風雨飄搖直至“食盡鳥投林”、“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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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家留下的商業文明

果真,“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但是,康百萬莊園倘若到此就壽終正寢了,那也就沒有身後的盛名與榮光了。

參觀康百萬莊園往往也會覺得毫無頭緒:一是空間大,整個莊園的面積是喬家大院的19倍;二是傳承歷史長,富了13代,歷經明、清、民國400年而不衰;三是文化遺存多,堪稱星羅棋佈!莊園給我的最大的感受,就是其無處不在、形形色色的匾額楹聯,如“心術不可得罪於天地,言行要留好樣於子孫”等等,眼花繚亂,不勝枚舉。

雖然這些匾額對聯組合在一起,可以充分展現、相互印證出康家及豫商的一些經營智慧、文化品位、家族處世哲學,但究竟何為核心,歷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直到我在這個陳列有農俗、人生儀禮、歲時節令、衣食住行、商俗、民間工藝,還設立有康家史料、康家珍寶、影視專題乃至文化衍生品等的莊園式陳列館內,發現了一杆秤、一塊匾和一個人。

秤是普通秤,但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天地之間有桿秤”。因此,我尋思著,康家家大業大,不可能不時時衡量一番,自己除了物質財富,還有哪些可供子孫後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資源。

這個時候,一個名叫康道平的人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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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道平,康百萬家族第十五代傳人,字子履,號坦園,喜讀詩書,好練武功;曾修寨築壘,操辦團練,保護家業。為鼓勵自己也為教育後代,特營建“留餘堂”,並請人撰寫了“留餘”二字及相關銘文製作匾額懸於堂上。從此,“留餘”即成為康家重要家訓。

“留餘匾”是康百萬莊園珍藏的中華名匾之一,堪稱“鎮園之寶”!我的驚奇,首先來自其形制,跟我們司空見慣、方方正正、中規中矩的匾額完全不同:正面看,該匾造型就像一面迎風招展、獵獵飛舞的旗幟,且前凸下凹。前為上,上凸即上留餘於天,對得起國家;後為下,下凹即下留餘於地,對得起百姓與後代。

“留餘匾”匾文比較難懂,為不製造閱讀障礙,現譯為大白話:為人處世要學會留有餘地,不可把事做絕、做得太滿。不把技巧使盡以還給造物主;不把俸祿得盡以還給朝廷;不把財物佔盡以還給百姓;不把福份享盡以留給子孫後代。明朝隱士高景逸說,“遇事讓人一步,自有周轉之餘地;遇財放寬一分,自有其中之樂趣。”

“退一步海闊天空”、“滿招損,謙受益”等中國傳統處世哲學之核心,油然而現於匾額之中。

從哲學角度看,我始終認為,但凡物質,總是有限的。與其“竭澤而漁”,不如“放水養魚”。但如此樸素之理,到了執行階段,世人往往就收不住手、剎不住車了。

作家王開嶺認為,“人類的另一種能量——物質和經濟的慾望、征服和攫取慾望、創造和成就歷史的慾望、無限消費和窮盡一切的慾望——太強烈太旺盛了。這導致人們一邊爭寵最後的荒野,一邊做著拓荒的技術準備;一面上演著讚美與愧疚,一面欲罷不能地磨刀霍霍。”“從‘香格里拉’情結到‘可可西里’現實,精神上的縹緲務虛與操作上的極度實用,自然之子的謙卑與萬物君主的自詡……人類左右開弓,若無其事地刮自己耳光。”

這話是相當中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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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該舍的要舍,該丟的要丟,適可而止。讓人與社會、自然的利益關係始終處於一種和諧共生狀態,而不致於使整個社會生態失衡,這應是康氏家族輝煌興盛四百餘年的一大奧祕、源遠流長的DNA吧。

香港首富李嘉誠先生經商有個特點:如果七分合理,八分也可以,那我就只拿六分。這就是“李超人”之所以成為“超人”的高明和過人之處。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是人性,自古皆然。李嘉誠讓別人得到比預期大得多的收益,那麼對方不僅不會在工程管理中搞貓膩吃回扣,而且會盡心盡力地管好這個工程。因此看似李先生賠了一些錢,但他的一個“留餘”,卻為自己獲取了更大的“溢價”。

這也是真正的有中國文化傳統的商業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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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

「 圖片 | 視覺中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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