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被禁十年，這部能趕超《潛伏》國產第一諜戰劇，竟是24年前拍的
國產諜戰劇的巔峰，非《潛伏》莫屬
這部踏實的片子一經放出就圈粉無數，早已成了諸多諜戰劇對標的模板。它在觀眾心中的地位，也是無可撼動的。
可偏偏有一部拍攝於1995年的電視劇，得到了高達9.3的豆瓣分數。看過它的不少觀眾，竟都覺得它才是真正國產諜戰劇的巔峰。
雖然只有3000多人觀看，但它獲得的評價和口碑，大有趕超《潛伏》之勢
不賣關子，就是這部年代感十足的——
《無悔追蹤》
如果用四個字形容這部劇：無法超越。
看卡司，放之於今天全都是國寶級的老戲骨：劉佩琦、王志文、李丁、何冰（《大宋提刑官》中的宋慈）、孔琳。
甚至還有年輕時期的李冰冰、小陶虹和吳軍（《康熙微服私訪記》中的三德子）。
雖然李丁老爺子已於十年前仙逝，但翻出此劇，音容笑貌猶在眼前，演技不輸現在任何一個小鮮肉。
為什麼一部二十年前的電視劇能達到如此高的成就？除了強大的陣容，還在電視劇本身。
不論藝術品還是電視劇，精品是不分年份的。
《無悔追蹤》這部劇，細細品來就像醇香老酒，雖已下肚但回味悠長。
整部劇只有20集，但臺詞沒有一句廢話，鏡頭沒有一個多餘。
劇集從1949年剛剛解放，講到1988年改革開放，20集的體量橫跨40年，不僅對中國時代的變遷展示地異常細膩，而且將老北京的風土人情活靈活現地呈現在觀眾眼前。
尤其劇中人物對北京話的運用，堪稱淋漓盡致，京味兒地道純正，之後的影視劇中就再也沒有能做到這一點的了。
1949年秋天的北京城，熱鬧非凡。
北京和平解放，解放軍進城，北京市民夾到歡迎。同時，清查特務的工作也在緊張得進行著。
土刀唐衚衕裡，剛剛接管了舊警察局的年輕派出所所長肖大力（劉佩琦 飾）正忙著維持群眾遊行的秩序。
這個普天同慶的好日子裡，老師馮靜波（王志文 飾）選擇來衚衕最有名的剃頭包（李丁 飾）這剃頭。大家都在討論禮炮的事。
身為教書匠的馮靜波，侃侃而談禮炮的原理時，被門口的肖大力聽到了。他第一次盯上了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人。
好日子喜事特別多，肖大力老婆劉亞琴（孔琳 飾）為他生下一個兒子，取名新桅。
但特務也蠢蠢欲動。
剛才剃頭的老師馮靜波，真實身份果然是國民黨二廳的潛伏特務，代號“5182”，臺灣方面會通過固定樂曲、短波和無線電跟他聯絡。
國民黨殘餘勢力，惡霸“四閻王”（真名閆殿坤）為他頒發了委任狀，他需要接受“白眼鏡”的命令和領導。
從“白眼鏡”找到他的這個夜晚開始，馮靜波的特務生涯就正式拉開了序幕。
當特務就需要大功率電臺，“白眼鏡”為馮靜波送電臺時，被肖大力他們發現並擊斃，臨死前，他只掙扎著說出了“5182”四個字。
肖大力認為馮靜波有重大嫌疑，但又沒有證據。為了監視馮的一舉一動，他做出了一個決定：
搬家到馮靜波住的土唐刀衚衕15號院，兩人從此成了街坊。
肖大力還專門跑到馮靜波教書的學校，從校長那打聽他的身世和家人。
馮靜波在學校教書之餘，在外面開辦了掃盲夜校。
有一個妓院的使喚丫頭大眉子（嶽秀清 飾）參加了夜校的掃盲班，她十分愛慕馮靜波的才華卻無法說出口。
只能時不時跑到馮靜波家裡替他幹家務，以此來表達愛意。
開國大典後，國家發行公債，取締妓院等舊社會餘毒，大眉子也被當做妓女帶進了勞改教養院。
即便到了勞改院，妓院老鴇金趙氏（金淑媛 飾）還要吃香喝辣，張口就讓大眉子給她端碗陽春麵。
由於大眉子並不是妓女，肖大力便跑去主任蘇大姐（張英 飾）那求情，將她放出了勞改院。
時間來到1950年秋，抗美援朝戰爭開始。
剃頭包師傅的徒弟孫煥章（何冰 飾）早就有參軍的意願，於是加入了中國人民志願軍。
“不把美國鬼子趕跑了，咱這日子沒法好好過”，這是煥章參軍的信念。
此時，警察局在華北樓飯店抓住了打扮成乞丐的四閻王。
得知這件事的馮靜波嚇出了一身冷汗，因為四閻王是他的委任者和直接上級。
在公審大會中，馮靜波雖然平靜得跟群眾們喊著口號，但內心早已如驚弓之鳥，惴惴不安。
他意識到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暴露，需要找一個信任的人做掩護。
馮靜波早就看出大眉子對自己有意思，雖然他們完全不是一路人，但為了掩護自己的特務身份，他請肖大力保媒娶了大眉子為妻。
肖大力心中一百個不願意，一來大眉子是勞動人民，和自己是一條戰線上的兄弟姐妹；二來馮靜波特務身份未清，他怕連累了大眉子。
可架不住大眉子喜歡他，最後兩個人還是結了婚。
1951年底，全國開展了“三反五反”運動。
遠在朝鮮的孫煥章也來信了，信裡說志願軍也在開展三五反和節約運動，他們削減配額，為國家省出了13架飛機。
家在樓上樓下的馮靜波和肖大力，免不了低頭不見抬頭見。有一天晚上肖大力起夜，正巧聽到馮靜波的收音機在響。
喊完“5182號同志”之後，播放了一段音樂。肖大力記住了調子並哼哼給了學校的音樂老師聽，這首用作聯絡暗號的歌曲，名為《展覽會上的圖畫》。
從此，肖大力也買了臺短波收音機，開始著了魔一樣得研究這首曲子，沒日沒夜地掛在嘴上哼哼。
從肖大力愛人劉亞琴口中得知此事的馮靜波，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將自己的聯絡頻次降到最低。
為了降低肖大力對自己的懷疑，同時轉移眾人的注意力，馮靜波將國民黨給自己的經費——十幾根金條放在夜壺裡假裝自己不小心挖出，然後上交國家。
因為此事，馮靜波在衚衕裡出了名，還被評為“抗美援朝積極分子”，肖大力雖然有所懷疑，但是沒有證據也沒法將他怎麼樣。
因為三觀不合，馮靜波和大眉子的生活裡矛盾不少。
馮靜波滿腹經綸無人傾訴，直到他邂逅了徐校長的女兒徐小妤，兩人一見傾心。
他們開始揹著大眉子偷偷約會，划船湖上，互訴衷腸。
馮靜波看著眼前充滿熱情的徐小妤，突然覺得自己對不起身邊的人和這個國家，他對眼前的愛人說自己是負罪之人，準備前去自首。
但當時對特務的政策十分嚴厲，加之自己和大眉子的女兒抗美才出生，讓他不得不欲言又止。
施行公私合營之後，國內批鬥之風盛行。學校裡的老師因為念錯了一首詩，就被開會批評。
這種風口下，馮靜波內心更加慌亂。不知道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特殊身份轉移關注焦點，還是真的喜歡徐小妤，馮靜波選擇在一個夜晚，和徐小妤上了床。
發現馮不見蹤跡的肖大力以為他畏罪潛逃，慌忙追捕。
但在妻子劉亞琴的直覺下，馮靜波被發現在徐小妤的公寓裡。
這對偷情戀人的曝光，讓馮家上下亂作一團。大眉子尋死覓活，而馮靜波則淡然得要跟髮妻離婚。
大眉子因此帶著女兒抗美回了孃家。在肖大力、徐校長以及多方親戚鄰人的阻撓下，馮靜波和徐小妤迫於壓力，只能黯然分手。
時間來到了1957年，轟轟烈烈的整風運動開始了。
北京市百花齊放，人人都在挑毛病提意見，批鬥之風也愈演愈烈。
終於在1957年底，全國各條戰線迅速掀起了“大躍進”的高潮。
在大鍊鋼鐵的運動中，肖大力和馮靜波相互配合，使學校裡的鋼鐵產量提升了很多。同時，馮靜波還有很多小發明，這讓他在運動中被評為了全區的勞模。
此時，中蘇關係交惡，全國陷入了還債的饑荒中，大眉子母親活活餓死，她只能帶著女兒重新回到北京。
抗美援朝的孫煥章也回到了國內。因為保護一位朝鮮姑娘，煥章不僅失去了一條胳膊，還被美軍俘虜，戰爭結束後被送了回來。
因為俘虜問題，煥章被開除了黨籍，也沒有工作分配，他只能修鞋為生，然後不斷地請馮靜波幫他寫思想彙報，想要恢復黨籍。
1966年，肖大力的兒子新桅已經長大成人，考進了高中。同時，文革也轟轟烈烈得開始了。
新桅是北航附中紅衛兵的骨幹，他們喊著口號肆無忌憚得攻擊公檢法。
肖大力也因為阻撓學生運動，被衝進院子的紅衛兵帶走了。
他被以“特務”的罪名被送進了勞改農場接受勞動改造，同時，他的上級局長和處長也都被關押批鬥。
肖大力的妻子劉亞琴也在這場浩劫中自殺身亡。
偏偏平時沒有過激言行的特務馮靜波躲過了所有的劫難，最後還當上了校長，女兒抗美（李冰冰 飾）也長大成人，出落得亭亭玉立。
一晃四十年就這麼過去了，肖大力終於得到平反，重新穿上了警服。但他依舊相信自己的判斷，執著地監視著馮靜波的一舉一動。
因為自己的執念，雖然兒子新桅和馮靜波女兒抗美從小青梅竹馬，但始終沒能走到一起。
當抗美因為和新桅的婚事鬧騰時，馮靜波的妻子大眉子終於對女兒說了實情——
抗美也因此放下新桅，兩人各自和不同的人結了婚，過著並不幸福的生活。
八十年代改革開放，當年作惡多端差點槍斃的四閻王閆殿坤，搖身一變成了海外合作項目的投資者，變成了貴賓。
而參加志願軍被俘的孫煥章，還沒有取得自己的黨籍。
兩相對比，馮靜波既驚訝又慚愧。
這些年特務的身份就像壓在他心底的一塊石頭，始終沒法挪開，面對鐵骨錚錚家破人亡還無悔追蹤自己的警察肖大力，馮靜波自慚形穢。
經不住良心的煎熬，馮靜波終於想通了。他在女兒的攙扶下，走向了公安部的大門。
看到結局，估計大多數的我們才明白，《無悔追蹤》實際上是披著諜戰劇的外衣，給我們展現了北京甚至全中國從49年解放到89年改革開放的世紀圖景。
兩個亦敵亦友男主的一生，也像是我們祖國在曲折中前進的縮影。
但它之所以是精品，卻不僅僅在於這種史詩感。
劇中無論是道具、線索還是人物刻畫，都極其細膩。
除卻幾位主角，衚衕裡的剃頭包，妓院的金趙氏，志願軍孫煥章，長在紅旗下的馮抗美……
少了任何一位，這部劇都不完整。
單貫穿全劇始終的道具就有很多。
那張委任狀，第一集馮靜波將它藏在地圖後，
解放軍拿下地圖的時候，我們心裡一驚，發現它已經不在了，原來被藏在了鞋子裡。
最後，又被大眉子從畫像裡拿了出來，默默燒掉了。
標誌著馮靜波是特務的白色眼鏡，從第一集傳遞給馮靜波開始，
到最後一集大眉子從自己的包裹裡拿出它，跨越了整整40年。
還有那首《展覽會上的圖畫》，馮靜波夜夜聽，肖大力日日琢磨。
最後一集末尾，當馮靜波走進公安部的時候，大眉子在電視上看到演奏的，正是這首曲子。
就這些前後呼應的細節，叫它國劇第一併不為過。
當然，年代感並不僅僅是物的變化，還有語言和風土人情。
劇中人物的臺詞設計很生活化，張口閉口就是歇後語，簡直是一部關於北京方言不帶髒字的紀錄片。
這也讓成長在那個年代的60、70後觀眾們感觸頗深。
雖然劇中有時間提示，但當時的一些國際事件，基本都是通過學校小孩子跳皮筋的童謠展現出來的。
電視劇因此也少了很多疏離感，平民生活置於國際大勢下的模樣，也更加讓我們這些親身經歷歷史的人們感同身受。
就連買肉這樣的細節，《無悔追蹤》也沒放過。
六十年代買肉，專挑肥的買，買不到就鬧。
可到了八十年代，又專挑瘦的買，買不到也鬧。
馮靜波和肖大力，說到底，都是這時代大潮下的兩個水滴而已。但導演尹力愣是通過這兩個水滴，將中國翻天覆地40年的樣子，都反射了出來。
歷史的滾滾車輪從不會停下，我們今天的生活到了40年後，說不定也是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
就像馮和肖一樣，也許四十年後的今天，沒人記得他們是誰，叫什麼，
但人們總會記得，
曾經有一個普通的公安人員，用半生的代價去驗證一個職業判斷；
曾經有一個老牌的國民黨特務，用半生的代價來重組自己的政治信念。
而我們的半生，應該怎樣過才有意義？或許現在，或許四十年後，我們終將會有自己的答案。
（電影爛番茄編輯部：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