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冰雪/文 河南省人民醫院2016級規培生
2019年5月6日，星期一，我要跟著樑寶鬆主任醫師出門診了。
在河南省人民醫院門診東區二樓44診室的門旁，掛著樑寶鬆主任醫師的牌子。我提前五分鐘來到診室，樑寶鬆老師已經開診了，見我進來，樑老師招呼我坐在他的身旁，告訴我注意看他看診的方式，問診的內容，特別是注意他的診斷“套路”！
今天的患者真多！不時有患者湧進來，我不得不一會一次地幫老師維持秩序。
就在上午9點左右，從診室外走進來了一位61歲的女性患者，只見她左手按壓著腹部，表情憂慮且痛苦。陪同她的是個高高壯壯，風風火火的小夥子，還不等那患者把話說完，小夥子就開始插嘴！
樑老師告訴他：“你別說話！讓她自己說，如果我認為她說不清楚，會專門問你。”
聽樑老師這樣說，那小夥子略顯激動，把外院的檢查資料放在桌子上，又開始說：“我媽說她疼才六天，那不對！她疼了七天了！”
“你先別說話，我正在詳細詢問，你這樣打斷，對看診不利！”接著，樑老師就開始了循序善誘地詢問：“你這腹痛有沒有什麼原因或者誘因？”
“沒有什麼原因。”
“拉開衣服給我指指在哪裡疼痛？”
患者解開衣服，指著自己的左上腹部。
“你這疼痛有多長時間了？”
“六七天了”
“是怎麼樣的疼痛？能不能忍住？有沒有後背疼痛？有沒有反酸噯氣？”
“就是霍霍跳著疼，疼得厲害！晚上特別疼！一陣子一陣子疼痛，沒有後背疼痛，沒有反酸噯氣。”
“有沒有發燒？有沒有咳嗽和深呼吸疼痛？有沒有噁心嘔吐？”
“沒有發燒，沒有咳嗽，深呼吸也沒有疼痛，沒有噁心嘔吐。”
“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讓這裡不疼？”
“沒有！我害病之後，先去了我們那個城市的一家三甲大醫院，看了消化內科，他們讓我拍個胸片，做了彩超，化驗了血，結果沒有發現是什麼病，開了藥物，也沒有效果。後來我又去了另外一家三甲醫院，那裡的主任也給我開了胸部的DR，還開了血檢，這肚子的螺旋CT也查了，就是找不到原因，他們又給我查了腎臟，輸尿管，婦科查了也沒有事，血檢也沒發現問題，他們就讓我看肛腸科，結果還是找不到原因！我這疼得受不了呀，所以，趕緊就讓我兒子帶著我來你這裡看診了！”
樑主任轉身對我說，剛才，我按照腹痛的問診九條：1.原因誘因；2.部位；3.性質；4.程度；5.發生時間；6.持續時間；7.放射；8.伴隨狀況和9.緩解方法，做了詳細的詢問。腹痛還有一個邏輯思維的九條：1.局部臟器的疾病；2.臨近臟器的疾病；3.遠處臟器的放射痛；4.皮膚和全身病；5.主動脈夾層和少見病；6.伴發熱優先考慮外科病；7.急性發作優先考慮外科病；8.先考慮器質性疾病再考慮功能性疾病；9.先一元論再多元論。 按照這樣分析，你覺得有可能是什麼問題？
我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樑老師告訴我，我們按照思路，需要認真檢查患者的皮膚，這前邊沒有任何問題，樑老師接著讓患者轉過身來，就在她的左側腰部上緣，沿著肋神經分佈的路徑，看到了一塊像半個食指那麼大的紅色皮損！樑老師問我：“這是什麼病？”
“帶狀皰疹！”
聽到我們說帶狀皰疹，皮膚病，這娘倆可急了！這明明是裡邊疼痛，怎麼可能是皮膚病？樑老師又認真把腹痛按照雙九套路和他們分析了一遍，並且告訴他們，如果皮膚科看診說不是帶狀皰疹引起的腹痛，他們回來，樑老師負責繼續給他們看診，他們這才將信將疑地走出了診室！
接下來樑主任又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中，雖然門診人流量很多，但主任依然認真詢問著每一個患者的症狀，仔細檢查著患者的腹部，並且根據他總結的邏輯思維套路進行思考，開出來各種輔助檢查申請單。到了今天門診結束以後，樑主任打開患者去皮膚科就診的記錄，發現這個患者在皮膚科看了兩個醫生，都得到了帶狀皰疹的診斷，並且開了類似的藥物！
或許，當第一個皮膚科醫生診斷皮膚帶狀皰疹的時候，這固執的母子二人仍然覺得可能是樑老師診斷錯了！而當第二個皮膚科醫生也做出了相同的診斷，他們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心！
跟隨樑老師坐了一天門診，我對一些問題的認識被顛覆了！我原來一直認為，先進的儀器設備、先進的各種化驗檢查才是我們看診的法寶，而今天我才深刻地認識到，真正的法寶是紮實的基礎理論，是像樑老師總結出來的這樣實用的腹痛的“雙九思維“，這才真的是不可或缺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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