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麥熟時

農村 農業 小麥 不完美媽媽 讀書 賈魯河畔問滄桑 2019-06-04


又到一年麥熟時


講實話,對於鄉下收麥子,我是沒有一點兒歡喜的意識願意去認真的回憶一次,箇中原由,當然是因為過去的那些記憶裡,都是一些不堪的回憶。

彼時,我還在家鄉念小學,作為家中的老大,幫父母幹農活兒,已成日常必需,但那個時候,我卻很想抽出大部分的時間去讀書。

當時的情況家裡窮,晚上熬夜看書,太費燈油,而一天能見太陽光的時間就那麼多,於是,讀書與幹農活,就變成了那段時間裡,我每天都必需要面對去解決的兩大矛盾對立體,為此,我還曾經背地裡埋怨過父親,為什麼他動不動就安排我帶著弟弟妹妹去田地裡幹農活兒?

直到後來,我又年長了幾歲,逐漸懂些事理了,我才知道,關於上學唸書這件事兒,父母還是很支持我們的,尤其是母親,她常常掛在嘴邊的話,總是說累死她也堅決不耽擱我們兄妹唸書的,而這些話每次從母親嘴裡說出來的時候,都是我家裡又遇到了忙得不可開交的緊要關頭,譬如說像這一年一季的麥收,就是最緊要的,而每次父親要我們兄妹幫他們去田裡幹活兒的時候,那也都是沒有辦法的,畢竟,麥熟一晌,耽擱了季節,不但收成上會受到影響,若是遇到那狂風暴雨忽然間降臨,一家人一年的口糧說泡湯就沒了,在生產力低下的農村,那些日子裡,老百姓的生活就是這樣艱難的活著。

而且,當時農村的生產力落後,不但表現在必要的生產資料缺乏,就連可以代力的農業機具都看不見一個,所以,在農村裡幹活,過去的那些日子裡,除了耕田這樣的活計兒,可以交由牛馬來做外,其他農活兒,基本上是全靠著人們的一雙手來完成的。

自然,這樣的現實,使得鄉下人的勞作,變得疲累不堪不說,那終日裡奔波在田地裡忙活的父老鄉親們,受農活所累,他們大多在上了年紀的時候,都會因繁重的勞動而或多或少的染上了疾病,最嚴重的,甚至會影響到晚年正常的生活,這就是當時農村裡的生活現實,誰也無法逃避躲過。

事情說來也怪,像我家的情況,爺爺早早故去,父親又沒有兄弟姐妹,加上我們兄妹三人年齡都還小,因此,每到幹農活的時候,就會出現吃飯時人多,幹活時人少的尷尬,而上天的安排,又彷彿造化在捉弄人,我家的3塊田,兩塊兒都是地邊子,而且這兩塊兒臨路邊的田,也是當時家裡最主要的田地兒,這樣的情況,對勞力多的人家,也許是件兒好事兒,但對我家來說,卻是屋漏偏逢連陰雨的困惑。

按照農村裡的規矩,臨路邊的田地,受樹遮畜傷的因素,分地時都是要多分1米五的寬度,這樣一來,相對於我家的人口數,責任田自然就相對多了不少,然而,所謂的樹遮畜傷並不是胡說的,像這樣的田地,對於種地人來說,所需要的勞作時間長,但收成往往會減半,但農村裡分地都是靠抓鬮,憑的是運氣,所以,儘管我們兄妹三人對村裡分地有意見,對父親抓鬮的手氣感到不滿,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

然而,這樣的結果卻實實在在的影響了我兄妹三人的一生,尤其是對我,至今對那些臨路邊的田地沒有一絲的好感。

家裡地多,幹農活的人手少,自然,我想讀書與下地幹農活的矛盾就變得更加尖銳起來,那時候,每天放學回家,看到父母手中的農活忙不過來,作為家中的老大,怎麼可能好意思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看書呢?更別說在繁忙的麥收季節了,所以說,對麥收,無論看到多少人多少次寫書著文歌頌那金黃的季節,豐收的果實,與我而言,少年時期受其所累,令我至今也不願意認真回憶那不堪的過去。

而且,關於麥收,在我的印象裡,既沒有金黃麥穗搖曳在風中的欣喜,也沒有一望無際麥的海洋讓我心潮起伏,對麥收的記憶,大多停留在割麥時手臂上被麥芒刺破的傷痕,領著弟弟妹妹披星戴月的奔波在田裡撿拾麥穗,飢腸轆轆,沒有水喝,小腰累的痠痛,哪怕是半夜睡夢中疼醒,卻也不敢驚動父母,畢竟,在我眼裡,父母每天的疲累,比我們更多。

當然,在那個年月裡,條件好的人家,後來家裡面也陸續置辦了拖拉機,它雖不能下地割麥,但至少減少了運輸麥子的辛苦。

在農村,在七八十年代的那個鄉下,農村裡的生活大抵如此,因此,疲於奔命的鄉下人,包括像我這樣的農二代,對鄉下的農活沒有好感,也是很自然的。

今年,有幸在麥收季節送母親回老家,妹妹在村口,拍了幾張麥收的照片,讓我平靜的心裡又起了漣漪。

我看到,依然是一望無垠的麥田,依然是那塊生我養我的土地,此刻,蟬鳴蟲叫,暖風習習,從村口到田地,平整的路上卻看不到一輛運輸麥穗的車子,只是在麥田中間,一輛聯合收割機,正歡快的嘶鳴,連著數排的麥穗被它囊括其中,隨著收割機的前行,金黃的麥穗,連帶著麥秸稈都被碎成齏粉,黃燦燦的麥子也被分離出來。

農業生產的工業化,如今是真的把勞動者從繁重的農活中分離出來了。聽父親說,這樣的聯合收割機,已經是好幾代的改良產品了,如今它跑在地裡幹活,厲害著呢,一天的功夫都能收上百畝地,有了它,在農村裡幹活,再也不會因農活繁重而被累得筋疲力盡,甚至惹病上身了,看著父親說話時那抑制不住的興奮勁兒,我也躍躍欲試的想回家看看了。


又到一年麥熟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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