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姻緣情義牽(現代故事)

農村 戀愛 臺灣 紅燭憶傷 2019-05-11
千里姻緣情義牽(現代故事)

不知不覺間,餘忠篤就成了大齡青年。

他其實是先先後後交了幾個女朋友的,可不知為什麼,這些姑娘與他打過幾次交道後,都跟他拜拜了。要論人品與思想境界,他可是沒說的,年年都被評為遠朋出租車公司的先進個人,還出席過市裡的道德模範表彰會呢。論長相也不賴,高大帥氣,渾身散發出一種活力。可他父母在農村,自己沒車沒房,開個出租車還不是自家的,為人又實誠,一根腸子通到底,不會佔便宜也不會鑽營,女朋友跟他處過幾次後,認為他離現實生活太遠,沒什麼“發展前途”,就借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離開了他。

這一次,經熱心人介紹,餘忠篤交上了一個叫楊青青的女朋友。楊青青對他的人品和長相還算滿意,認為這樣的男人窮雖窮點,但長久過日子靠得住,就一門心思撲在了他的身上。餘忠篤對楊青青也表示欣賞和愛慕,他很珍惜這份感情。不到一年,兩人就發展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這天,餘忠篤拉上了一個提著個大公文包、操著閩南口音普通話的客人。客人到達目的地下車後,他將車開出到達一個紅綠燈路口等候時,一回頭,猛然發現客人將皮包忘在了出租車上!此時恰好有一箇中年婦女提著大包小包向他招手,他向中年婦女解釋,他必須馬上調頭去送還客人遺忘在出租車上的公文包。中年婦女焦急地說,她的父親在醫院裡病危,如果晚去一步恐怕見不著父親的面了,說著說著就掉下了眼淚。餘忠篤雖有些為難,但還是當機立斷地讓中年婦女上了車。

等餘忠篤送完中年婦女返回原地時,客人早已沒了蹤影。他又開車去找了幾處客人可能去的地方,仍沒尋到他所要找的人。已是接近中午,餘忠篤回到家,叫楊青青趕緊做飯,吃完飯後他要將客人的公文包送到公司裡。

楊青青邊準備飯菜邊說:“忠篤,你真傻呀,你為什麼不打開公文包看看,說不定裡面有客人的聯繫方式呢?找到了客人的電話號碼,不就能找到客人了?”

是呀,青青提醒得對呀!他於是打開了客人的公文包。公文包裡有客人的護照和幾份重要的經濟合同,從護照中看出,客人名叫潘振中,從臺灣來大陸。包裡還有多張信用卡及數額巨大的美元和人民幣。楊青青也湊上前來幫著找出了潘振中的名片,餘忠篤照著名片上的電話號碼幾次打過去,可每次都是系統語音提示:電話不在服務區。怪了,兩個小時前都還坐在他的出租車上,怎麼這會兒就離開很遠了呢?況且這樣重要的東西遺失了,他能不著急嗎?

匆匆吃過午飯,餘忠篤就急著要把公文包送到公司裡,楊青青一把攔下了他:“慢!你聯繫不上潘振中,公司照樣聯繫不上,不如我們繼續聯繫,直到聯繫上為止,就不要再麻煩公司領導了!”餘忠篤不解地看著楊青青:“這樣恐怕……不大好吧?你莫非想……?”楊青青趕緊聲明:“忠篤,你誤解我了!在大是大非面前,我還是分得清的。不過今天遇見這樣的事,我確實是有點個人的打算,但決不是想把它昧為己有。”“那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不明不白的事?”“我是想——忠篤,我們不是想有一套自己的住房嗎?我看好了一個樓盤,可我們的首付款還差5萬元呢。我是想、是想……等我們交還潘振中的公文包時,既然你對他有那麼大的恩,我們何不將自己的實際情況擺出來,我們向他名正言順地提出借5萬元,對,是借,不是索要,總還是可以的吧?這送上門來的機會,我們不該放棄!”餘忠篤搖著頭斬釘截鐵地說:“不行!絕對不行!我必須把它交回公司,由公司去處理!”在餘忠篤鮮明而強硬的態度面前,楊青青雖極不情願,也只得作罷。

幾天後,公司打來電話,說掉公文包的客人找到了,他要當面向這位拾金不昧的司機致謝。餘忠篤趕到了公司,潘振中熱情地握著他的手,一個勁地道謝,說這個公文包裡的東西對他來說太重要了,甚至決定著他的命運,餘忠篤就是他的救命恩人。餘忠篤被對方不斷地誇讚著,反倒覺得不好意思:“應該的!應該的!”公司領導在一邊介紹道,餘忠篤是我們遠朋出租車公司的優秀司機,這種主動交還乘客失物的事,對他來說,已是家常便飯尋常事了。

走出公司大門,潘振中將一個信封塞給了餘忠篤:“卡上有10萬元人民幣,區區小禮,不成謝意,交個朋友吧!”餘忠篤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使不得!使不得!將失物交還給失主,這是我分內的事!”他將信封一把推還給了潘振中,躲過了潘振中的左攔右塞,急著鑽進出租車,一溜煙跑了。

回到家後,餘忠篤把與潘振中見面的情況向楊青青說了。還沒等餘忠篤說完,楊青青就柳眉倒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數落開了:“你模範先進,你品格高尚,你拾金不昧,你圖個空名,我都依著你;家中購房急著要錢,我求你向別人借點,你面子重要,你金口難開,我也依著你;可是別人要主動酬謝你,這是常理常情,這是對你崇高品質的肯定和回報,這是你應該得到的,這錢又不會咬人,你卻推辭了,你、你、你……你是個啥樣的人啊?”餘忠篤趕緊賠著笑臉解釋,說做人就該這麼做,買房首付差的錢,他會想辦法籌到。可任憑餘忠篤把唾沫說幹,楊青青就是聽不進去。

兩人就這麼爭吵加冷戰了一個月,楊青青還是離他而去。

有了公文包失而復得這碼事後,潘振中就與餘忠篤聯繫上了。打那以後,他外出儘可能地用他的車,一來二去,兩人逐漸熟識。潘振中對他的誠實和熱情欽嘆不已,兩人遂成莫逆之交。

潘振中是一個年輕的珠寶商人,他到大陸來是瞄準了大陸13億人口的大市場。他在東部沿海一帶大中城市考察了一番後,認為這些地方的珠寶經營已近飽和,發展空間不大。當他了解到西部正搞大開發,經濟建設突飛猛進,有一種後來居上的趨勢,就準備到西部去調查市場的需求情況,以謀求自己事業的更大發展。他很瞧得起餘忠篤這個既誠實可靠又精明能幹的小夥子,就動員餘忠篤做他生意的合夥人,兩人同心協力大幹一番事業。餘忠篤說要他做生意可能不是這塊料,要他開車乾點什麼具體事務還可以。潘振中說,做生意就是要以誠信為本,我看你就很適合做生意。餘忠篤見對方這麼瞧得起自己,不好再推辭,就點頭說,那就試試看吧。

此次兩人結伴西行考察,由於路途遙遠,條件艱苦,潘振中拒絕他開車前往。兩人一起坐飛機,乘火車,下了火車又一起搭乘上了一輛擁擠的長途汽車。誰知汽車在山區的蜿蜒公路上盤繞時,不慎栽下了山崖,釀成一起特大的交通事故,全車人死傷大半,倖存下來的只有九人。

在翻車的那一瞬間,餘忠篤只覺眼前一黑,一下失去了知覺。後來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覺得自己的身體在一個深邃的黑洞裡往下沉,晃晃悠悠,卻怎麼也掉不下底。不知飄忽了多久,他的身體像小船泊在了岸邊,終於平穩了下來。他努力地睜開眼,卻見四周白晃晃的一片。

他終於醒過來了。護士告訴他,他已經在醫院裡昏迷了整整一個星期。他這才回憶起,他乘坐的長途客車翻下山崖時那令人驚心動魄的一幕。他像被什麼觸動了似的,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快說說,我的朋友潘振中怎麼樣啦?”

一箇中年醫生趕緊上前,用手輕撫著他的前額:“潘先生也受了傷,就在這個醫院救治。你安心養傷吧!”

餘忠篤急了:“不行!我得去看看振中兄弟!”

醫生說:“那怎麼行呢?你動了一個大手術,失血過多,剛脫離危險期,身體根本就不能動。再說,為防止傷病員之間交叉感染,我們醫院嚴格規定,傷病員間不能互相探視!”

等餘忠篤三個月後傷愈出院,壓根就沒見到潘振中的人影。他被通知到縣交警大隊接受交通事故的善後處理。在交警大隊,餘忠篤著急地問交警,潘振中到底怎麼樣了?交警不得不告訴他一個嚴酷的現實,潘振中在車禍發生時就已遭不幸,他的骨灰和遺物早已被他的妹妹領走了。

餘忠篤大驚,想起他和潘振中之間的種種情誼,現在已成不可追回的往事,竟悲悲切切地慟哭起來了。

臨行前,潘振中曾交給他一個精緻的小銅匣代為保管。餘忠篤估計裡面裝的一定是非常貴重的東西,他也深知,這是潘振中對他的信任。現在,物在人已去,故人所託,猶在耳畔,他更感到責任重大,有如泰山壓身。

一回到家裡,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聯繫上潘振中在臺灣的家人,他要將朋友的珍貴遺物轉交給他的親人。他找出了潘振中生前留給他的臺灣的通訊地址,打了一個電話過去,那邊卻始終沒人接。他又按此地址寄了一封特快專遞給潘振中的妹妹潘振華,等了一段時間後,郵件卻被退回,竟是“本址查無此人”!後又經人指點,他先後去了公安局出入境管理處和海關詢問潘振華的去向,因他不能出示相關的證明手續,遭到了對方的拒絕。種種他能想到的方式都試過了,卻始終聯繫不上潘振中的家人,他沒轍了。

他最後找到了一個當律師的朋友郭正。郭正也嘗試了各種辦法,仍是沒得到潘振華的訊息。郭正勸他:“該做的事你已經做了,也算盡到責任了吧,我看你就不要再找下去了。況且,你孤身一人在這座城市,日子也過得夠清苦的,你是潘振中生前最好的朋友,朋友都那麼信任你,朋友死了,他的財產自然該你繼承!”餘忠篤態度十分堅決:“那怎麼行?朋友去了,我怎麼能昧了良心,推了責任,辜負朋友對我的信任?朋友,朋友,重在誠信,朋友之託,重若千鈞,生與死都不能偏逾半分。郭正,你要真是我的朋友,你就一定要幫我找到潘振中的家人!”郭正本來是想試試他這位朋友,是想真心交還遺物,還是假意做做樣子,現在見他說出這麼重情重義的話,對他算是服了。

郭正通過臺灣和國外的網友,輾轉聯繫,終於查到了潘振華的行蹤。原來潘振華自領回哥哥的骨灰後,心中像失去了依靠似的,她傷心地離開了她原先居住的城市,回到老家鄉下閉門靜養,關閉與外界聯繫的電話,以撫慰哀傷的心靈。當她獲悉餘忠篤尋找她的消息後,立馬來到了大陸,激動萬分地從餘忠篤手裡接過了哥哥的珍貴遺物,並且當著餘忠篤和郭正的面,請開鎖匠打開了密碼鎖,裡面滿滿的一箱閃爍著奇光異彩的珠寶鑽石把在場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潘振華以一個行家的眼光粗略估計了一下,這些珠寶鑽石起碼要值到500萬美元之巨!

潘振華說,她不知道哥哥到大陸來帶有這個裝著珍貴珠寶的銅匣,也不知道哥哥在大陸交有餘忠篤這麼誠實可靠的朋友。餘忠篤能費盡千辛萬苦交回銅匣,太令她意外了!潘振華雙眼閃爍著晶瑩的淚珠,激動地對餘忠篤說:“我代表我故去的哥哥感謝你!看到你今天這麼感人的義舉,就是我哥哥的在天之靈,也會為能有你這樣誠篤的朋友而感到自豪!”潘振華堅持要將一半珠寶贈與餘忠篤,說是死者的心願,友誼的饋贈,餘忠篤卻怎麼也不答應。左勸右勸,餘忠篤都堅辭不受,潘振華沒法,只得作罷。臨別時向餘忠篤丟下了一句話:“哥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了,我希望咱們後會有期!”

送走了潘振華,餘忠篤像完成了一項重大使命似的,卸下了心上的重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半年後的一天,餘忠篤收車回到了家裡,聽到了輕輕的敲門聲。他開門一看,不禁愣住了,一個極像潘振中的人赫然站在他的面前。他感到奇怪,沒聽潘振中說過他有孿生弟兄呀:“你是……?”

來者笑了:“忠篤老弟,怎麼連我也不認識了呀?我是潘振中呀!”

餘忠篤大驚,也顧不得什麼避諱了:“怎麼,你、你、你……你沒死?”

潘振中哈哈大笑了起來:“哎,我到陰曹地府去走了一遭,閻王說,你不能死,你在陽世還有事情沒辦完呢!於是我就轉身回來了!”

餘忠篤確認果真是他的朋友潘振中後,欣喜若狂地抱住了潘振中,驚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潘振中說,車禍發生時,他受了非常嚴重的傷,在醫院昏迷了一個多月才度過了危險期,四個多月後傷愈出院。車禍發生後,他是作為身份不明的乘客被送到醫院搶救的,等他出院來到交警大隊時,才驚悉自己已經“死”了,而且妹妹都已經來到中國將他的“後事”處理了。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他估計是在長途汽車上時,他的錢包連同證件一起被人偷了,死去的是持有他身份證明的小偷,他成了一個丟失身份的人。他將自己的情況向交警作了說明。在交警的幫助下,他與當地臺辦取得了聯繫,在他的身份得到確認後,順利地回到了臺灣。

餘忠篤問他:“你出院後怎麼不先來找我呢?”

潘振中解釋說:“一是想回家好好療養一下身體,二是有要事與妹妹相商,所以就急著回去了。”

餘忠篤告訴他:“總算可以當面向你交代了,你託我保管的銅匣已經交給了令妹!”

潘振中感激地說:“我已經知道了。想不到你對我這個‘死者’都這麼守信,我這輩子算沒有白交你這麼個朋友!忠篤老弟,我也要帶給你一個驚喜!”

餘忠篤頗感意外:“什麼驚喜?”

“你記得有一次我坐你的車時,我問你成家了嗎?你回答說,別人曾經先後給你介紹過幾個女朋友,可是等女朋友與你相處了一段時間,瞭解到你行事做人的準則後,就都與你拜拜了。其實她們是有眼不識金鑲玉,拿著寶貝當作了草。你不知道吧,現在還真有人看上你這股傻冒勁了呢!”

“怎麼會呢?我不相信!”

“先別管你信不信,這可是你自己招來的!”

“我自己招來的?怎麼可能?我在姑娘面前還沒說話臉就先紅了呢。招姑娘上門,我可沒那麼大的膽子和本事!”

“真是你招妻上門,你種了好大一棵梧桐樹,自然會招引鳳凰前來棲息。”

“振中兄,你越說越玄乎了,我哪種有什麼樹呀?”

“哎,這不過是打了一個形象的比喻。你待人熱情,拾金不昧,受人之託,生死不渝。你就是用這些優秀品質種的一棵枝繁葉茂的道德之樹呀!這棵高尚的道德樹,誰人不景仰,誰人不追隨?”

“呀呀呀,振中兄,別說那些溢美之詞了,快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吧,急了吧?話還得從頭說起。有這麼一家人,父親臨終前囑咐膝下的兩兄妹:我死後你倆要相依為命,互相攙扶,互相支持,哥哥一定要照顧好妹妹。後來兄妹倆都長大成人,哥哥為了妹妹有一個託付終身的人,兩兄妹共同定下的選婿標準是:精明能幹,正直誠實。後來哥哥無意中邂逅了一個年輕人,通過實際考察很令他滿意。也許是上天有意安排,妹妹也與這個年輕人見了面,這個年輕人的高尚品質也牽動了妹妹的芳心。兄妹倆後來見面時說起這個年輕人,是不謀而合。但現在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兄妹倆樂意了,還不知道這位年輕人意下如何?”

餘忠篤聽到這裡,已悟出了潘振中話中的含義,腦海中立即出現了潘振華美麗清純的倩影,臉騰地一下紅了:“哎,振中兄,別說了,你說的那個妹妹在哪裡?”

“她呆在賓館裡靜候佳音!”

餘忠篤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快告訴她,這個年輕人也想見見她!”

潘振中欣喜萬分:“這麼說,你同意了?我這就打電話去通知!”

不一會,房門打開,門口翹然而立的,是一臉幸福和靦腆的振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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