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男友送我出國進修,我到國外後打他電話,竟變成空號

摩托車 故事 每天讀點故事 每天讀點故事 2017-09-25

總裁男友送我出國進修,我到國外後打他電話,竟變成空號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花花花涼 | 禁止轉載

1

阮如瓊幼時便認得原向雪。

母親早年因病去世,小舅把她接過去的那一年,也不過剛滿二十,沒什麼正經工作,今天天橋上擺攤賣黃片,明天舞廳門口當保安,結識了一幫狐朋狗友,原向雪是其中關係最好的一個。

小舅接她來的第一天,便興致沖沖地帶她去見原向雪:“向雪,你看,我女兒,以後你可要幫我一起養著。”

麻將館裡煙霧繚繞,原向雪穿著短褲蹺著二郎腿,不耐煩地衝小舅揮手:“快走快走,飯館等我,帶她來這裡幹嘛,烏煙瘴氣的……”

將墨鏡取下來瞄了阮如瓊一眼,“喲,倒是挺可愛的。”隨手從桌子上抓了把零錢塞到她口袋,“去,買雪糕吃。”

那一年阮如瓊才不過七歲,卻有著小獸一般警惕的雙眼,原向雪原本還想揉一揉她的腦袋,手一伸過來,便被她抓住猛咬了一口。

“哎喲,你這小姑娘……”原向雪故作姿態地喊了兩聲,還不忘扔出一張東風,一推牌:“好,胡了。給錢給錢。”

贏了錢,晚上的大排檔裡多加了兩個菜,阮如瓊挑食,在盤子裡挑挑揀揀,原向雪伸出手來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不吃青菜不行,長不高。”

盛夏的夜晚,小舅和原向雪一人一輛摩托車,原向雪非讓阮如瓊坐在她的摩托車後面,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把車開得飛快,偶爾看到晚歸的三五成群的年輕女孩,便吹出一聲響亮的口哨。

剛開始的時候,原向雪埋怨小舅,說他什麼時候都帶上阮如瓊,泡姑娘都不方便。

後來卻發現這小姑娘倒也有些用途,若是看上了哪個姑娘,便讓阮如瓊去要號碼,阮如瓊扎著雙馬尾,走到女孩子旁邊:“姐姐,你看那邊是我小舅,可中意你,能不能把電話寫給我?”

總是能拿到號碼回來的,阮如瓊認定是因為自己可愛,原向雪則認定姑娘是抬頭看到他帥才給電話的。

當然,不得不承認,原向雪的確是好看的。

有高挺的鼻樑,星眉劍目,那個年代不流行小鮮肉,他皮膚黑黑,三月早春的桃花一般,嗷嗷地帥。

阮如瓊從小學三年級開始讀,偏科嚴重,語文可以做到滿分,數學及格都達不到。

小舅被老師請去談話,哭喪著臉回來,給原向雪打電話:“我晚上沒時間,你幫阮阮補課。”

“補課?”原向雪拒絕,“不要,我不會。”

“不行,老師說她兩個月再跟不上的話就不收,阮阮不去上學,以後長大了還要我倆養著。”

原向雪在電話那邊飛快地算了一筆賬,大概是覺得只有阮如瓊繼續上學並考上大學,才是性價比最高的事情,不得不放棄一部分搓麻將的時間,晚上騎著摩托車接阮如瓊。

把她接到自己家裡,準備拿開水衝方便麵吃的時候,坐在那裡的阮如瓊開口:“我會做飯。”

原向雪不信。

“你給我補課,我給你做飯。”她眨巴著眼。

倒是真的會,美味佳餚算不上,西紅柿雞蛋麵煮得倒也有那麼個意思,原向雪盛出來一大碗,連面帶湯昂頭喝完,之後數學課本一打開,便開始給阮如瓊講題。

他住的地方和小舅家差不多,單身男人的房間,衣服襪子亂扔,床頭貼著瑪麗蓮夢露的大幅海報,指給阮如瓊看:“漂亮吧,以後我就要娶個這麼漂亮的老婆。”

阮如瓊撇了撇嘴。

原向雪雖說嘴貧,但的確是聰明的,原先整不明白的數學題,被他一講,特別清楚。

兩個月時間,阮如瓊成績一路突飛猛進,小舅高興,帶他們去舞廳慶祝。可舞廳哪裡允許這樣的小女孩進入,好在已經是深秋,原向雪把她裹進自己的大衣裡,在小舅的掩護下混進去。

大衣裡溫熱,阮如瓊的臉緊緊地貼在他的毛衣上。

七歲的女孩兒,莫名地覺得安心。

本來是打算給阮如瓊點杯檸檬水,自己到舞池裡跳舞,可總是覺得不放心,索性把阮如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起跳進舞池。

燈光搖晃,勁爆的歌曲,有女孩兒主動貼上來,原向雪若是覺得不喜歡,便捅一捅阮如瓊,阮如瓊明瞭,喊一聲“爸爸”,女孩兒便悻悻然離去。

失去雙親的七八歲孩子,原本應當是孤獨的、悽苦的,但因得這兩個也是孩子般的年輕人,倒也不覺得日子難捱。

小舅和原向雪,原本是過了今天不想明天的浪子,口袋裡揣著的現金從來不會超過三位數。卻是因為多了一個阮如瓊,也開始精打細算起來。

有一回原向雪騎摩托車帶著阮如瓊去市裡玩,逛商場的時候她眼饞,多看了幾眼櫥窗裡的芭比娃娃,被原向雪拉走:“瘦巴巴的醜娃娃,有什麼好看的,還這麼貴。”

半個月後的某天,原向雪去接阮如瓊放學,老遠阮如瓊就看他舉著那個娃娃手舞足蹈:“阮阮,我給你買回來了!”

後來聽小舅說,他是戒了半個月的煙。

那年春節,三個人聚在一起看著春晚吃火鍋,紅彤彤飄著一層辣椒鍋底,魚丸牛肉放進去,玻璃上都結上一層白汽,三個人的肚子吃得圓滾滾,坐在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後來原向雪一定要教阮如瓊唱歌,唱“正月裡來是新村,趕著豬羊出了門,豬呀羊呀,到哪裡去,給咱英勇的解放軍……”

兩人還像模像樣地訂了一個新年蛋糕,插上三根蠟燭,每人吹滅一根,許一個願望。

小舅:“明年讓我發一筆橫財。”

原向雪:“我要娶個瑪麗蓮夢露一樣的老婆。”

到了阮如瓊,她想了想許願:“讓我下次數學能考一百分。”

“不行不行,這算哪門子願望,太簡單了,浪費,換一個。”原向雪不准她吹蠟燭。

阮如瓊眨巴著眼:“希望小舅和原向雪可以永遠陪著我。”

原向雪嬉皮笑臉:“這還差不多。”

後來阮如瓊才明白,為何她的第一個願望,不能稱之為願望。

——因為太容易實現。

——而願望是用來破滅的。

2

原向雪再出現在阮如瓊面前,已經是五年以後。

是放學的時候,別的女孩子大多是三三兩兩,原向雪從車窗裡看過去,只有她是一個人。長高了很多,瘦削的身體在寬鬆的大毛衣裡晃來晃去。

把黑色轎車停在她的面前,阮如瓊縱使認不得車標,也看得出來價值不菲。

阮如瓊被人攔住,微微有些吃驚,昂起頭來看了看眼前的這個男人,初夏的陽光,已經是有些明晃晃地刺眼。

他看到阮如瓊的時候愣了愣,“小姑娘都長這麼大了,和以前不一樣了”,而後自嘲似地笑笑,“可不是嘛,我都老了。”

這一年原向雪也不過是二十八歲,原先五顏六色的長頭髮變成了中規中矩的黑色短髮,也不再穿印著稀奇古怪圖案的T恤,換上的是豎條紋的襯衫,眉眼也仍舊是好看,但怎麼說呢,也確實沒有了當年的精神氣了。

多好,阮如瓊在心中冷笑,命運多公平。

原向雪不再是以前的原向雪,阮如瓊也不再是以前的阮如瓊。

原向雪這次回來,是來帶她走的。

不再帶她坐在五塊錢就可以撐得半死的麻辣燙店裡,帶她進的是整條街最高檔的西餐廳,原向雪開口:“阮阮,這些年來,你一直沒有給我打過電話。”

五年前原向雪離開的那日,是一個冬天,阮如瓊懷裡揣著一百分的數學卷子,原本想著回去之後可以從他那裡討來一個誇獎,誰料路過原向雪的住處,只見門口停著兩輛車,他的東西都搬了上去。

阮如瓊透過車窗看到原向雪坐在其中一輛的後座上,他衝她擺擺手,而後那輛車就緩緩地往前開去。

阮如瓊愣了愣,而後整個人便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

眼淚也掉了下來,還淌著鼻涕,一邊用力地吸著一邊跟著車跑。

原向雪輕輕嘆了口氣,示意停車,從裡面走出來,遠遠地看著阮如瓊。

阮如瓊一把蹭進他的懷中,鼻涕弄得到處都是:“你去哪裡?”

原向雪從口袋裡摸出紙筆,在上面寫下一串數字:“阮阮,以後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打這個電話來找我。”

“我一定會回來接你的。”

那年阮如瓊十歲,同小舅和原向雪在一起,兩年半的時間。

小舅那一年因為故意傷人罪入獄,原向雪離開,阮如瓊被當地福利院接管。

若是一個人從未見過溫暖,應當也會習慣寒冷。但阮如瓊不是,和小舅還有原向雪在一起的那兩年多,她是被他們捧在掌心的人。

他們親手為她搭建起來的堡壘,說傾塌便傾塌。

這五年,阮如瓊當然沒有撥打過那個電話——她恨原向雪。

福利院是找過原向雪的,問他願不願意撫養這個孩子,原向雪沉默了半晌,搖了搖頭。

是他離棄了她。

十五歲的阮如瓊,已經出落得高挑,整個人又特別瘦,下巴頜尖尖,眼神清冷地看著眼前的原向雪:“我為什麼要跟你走?”

原向雪開口:“我可以照顧你……”

“我不需要,”阮如瓊聲音冷冽,“你丟下過我。”

“阮阮,”原向雪眉頭微微蹙起,聲音裡有些許哀求的意味,“你原諒我。”

阮如瓊那顆堅硬的心臟,忽然就軟了一下,好似有洶湧的潮水衝開了堤壩。這五年來,每個月的中旬,她都會收到一筆錢,最開始時的兩百塊,到後來慢慢增加的一些。不是非常多,但足夠一個少女日常的花銷。

她猜得到是原向雪寄來的。

十五歲的時候讀《卡謬札記》,“年輕時,我會向眾生需索他們能力範圍之外的:友誼長存,熱情不減。如今,我明白只能要求對方能力範圍之內的:陪伴就好,不用說話。”

原向雪在那裡待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

每天去接阮如瓊放學,帶她去吃飯,給她買各種漂亮的衣服,想方設法地逗她開心。

阮如瓊永遠板著個臉。

只是有天放學,她剛走出校門,便聽到有人大聲喊著她的名字,抬起頭看過去的時候,整個人愣了一下。

二十八歲的原向雪,染了一頭紅頭髮,穿著印著骷髏頭的黑T恤,跨在一個摩托車上。

懷裡揣著一堆芭比娃娃,衝著她揚揚其中一個:“阮阮,都是你的。”

阮如瓊站在那裡,愣了許久。

所有的手續很快便辦理完畢,離開這個地方的前一天,原向雪帶著阮如瓊去監獄看小舅。

小舅精瘦了很多,也蒼老了很多。

但看到阮如瓊和原向雪,也是開心的。

原向雪的眼中有熱淚,隔著玻璃對小舅鞠躬:“我和阮阮等你出去。你放心,我會給阮阮,最好的一生。”

3

原向雪的確說到做到。

給阮如瓊安置了住所,偌大的有落地窗的房子,在當地最好的高中辦理了入學手續,知道阮如瓊喜歡唱歌,在家中給她請來專門的聲樂老師。

阮如瓊當然也有不滿意的地方:“原向雪,你家那麼大,我為什麼不能住在你家?”

原向雪放下手中的東西,耐心解釋:“你長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和我住在一起不好。”

阮如瓊一撇嘴,不開心的樣子:“可是自己好孤單。”

“我會經常來看你的。”

知道原向雪如今做著的工作,大部分時間都很忙,每週週日的時候會過來看阮如瓊,要帶她一起吃飯,她不樂意:“在家吃吧,你好久都沒吃過我做的飯了。”

她這樣一說,原向雪腦海中浮現了很多年前,她還是個圓乎乎的小姑娘,在廚房裡煮西紅柿雞蛋麵的樣子。

這幾年他出入過不少高檔餐廳,也吃過很多山珍海味,倒還真有點饞那碗麵。

原向雪基本都是週日的傍晚過來,阮如瓊開始慢慢期待週日。

如果他五點鐘要來,那麼她在四點鐘,便會感到幸福了。

通常原向雪敲門進來的時候,會發現她繫著圍裙在廚房裡忙活,桌上已經擺出了幾道菜,她正燉著排骨湯:“向雪,你快去嚐嚐。”

稱謂的問題,原向雪同她談過:“我是你小舅的朋友,你應當喊我原叔叔,一口一個向雪,沒禮貌。”

“我偏不。”阮如瓊一歪頭。

吃完飯,原向雪不讓阮如瓊收拾,喊她:“好了好了,快去做作業,我來收拾。”

吃得飽飽的,窩在椅子上做英語閱讀,一抬頭的時候便可以看到隔著一扇推拉門的原向雪的背影。

暖黃色的燈光,讓阮如瓊的心中也莫名覺得安心。

好似為著此時此刻,她過往人生裡所受過的苦,都可以承受。

有一次吃飽了窩在沙發上,忽然有了倦意,眯著眼睛睡著。

迷迷糊糊的時候,意識到有人將毛毯蓋在她的身上,怕她凍到,還俯下身子將邊角掖好。當時的阮如瓊明明已經醒了,卻不敢睜開眼來。

她聽得到自己胸膛裡,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再後來,她學會了躺在沙發上裝睡,原向雪給她蓋上被子的時候,一轉過臉,看到她睜開了眼睛,正注視著他。

那眼神讓已在生意場上的刀光劍影中游刃有餘的原向雪,微微有些慌亂,忙用笑容掩飾:“阮阮,你醒了?”

阮如瓊咬住嘴脣,似乎下了很大決心:“原向雪,我喜歡你。”

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原向雪心中一驚,卻還是很快鎮定下來,用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別鬧了,阮阮。”

“我沒有鬧,”她從沙發上坐起來,“我喜歡你。”

“你才十六歲……”

“我們班上十五歲的便談起了戀愛……”

“我不會和你談戀愛,”意識到阮如瓊並不是一時興起,原向雪的表情也嚴肅起來,“我只是答應你的小舅要照顧好你,你不要胡鬧。”

阮如瓊的眼淚立即流了下來,卻還是不死心:“你喜歡我嗎?”

原向雪沒有言語,起身離開。

那件事情之後,原向雪有一陣子沒來。

倒是找了一位阿姨過來,打掃房間,一日三餐,將阮如瓊的起居照顧得妥帖。

阮如瓊忿忿,月考的時候故意交了白卷,老師電話打到監護人那裡,原向雪被叫到了辦公室,再三地向老師鞠躬道歉。

走出校門,板著臉教訓阮如瓊:“你這是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阮如瓊做出可憐巴巴的樣子:“向雪,我好久都沒有見到你了。”

原向雪心中一軟,輕輕嘆了口氣,思忖了片刻,開口道:“週日我去接你,帶你去吃日料。”

阮如瓊立即咧開嘴笑了起來。

週日她早早地換好衣服,頭髮紮了幾遍都不滿意,來來回回梳理了好多遍。

塗了點口紅,是前些天去專櫃買的,櫃姐說:“這支你塗有點成熟,還是看看這邊的。”

阮如瓊搖頭:“不,我就要這隻。”

她哪裡怕成熟,她恨不得一夜起來,能變大十歲。

一切都準備妥當,卻沒想到,跟著原向雪走到車旁,他拉開車門的時候,副駕駛座上已經坐著一個女孩子。

她穿香奈兒的套裝,有著無懈可擊的妝容,衝阮如瓊擺擺手:“你好,我是Lisa,是向雪的女朋友。”

阮如瓊不戰而敗,坐在後座上到了日料店,一言不發低頭吃飯,一個人吃完了三份三文魚。

4

小舅入獄的那年,阮如瓊不過十歲,對很多事情,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小舅的小半生,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做人沒有意思,隨便亂做吧”的氣質,那是烏煙瘴氣的半生,也是豪情萬丈的半生。

那年他著了魔一般地對舞廳裡的一個舞女一見鍾情,有天晚上騎著摩托車帶她出去兜風的時候,被人攔在了小巷子裡。

據說那個舞女是當地一位富商看上的,哪裡忍得了自己的女人跟一個舞廳保安好上,這便找了一幫打手,要“給點顏色看看”。

小巷子裡的那場惡鬥情況究竟是怎麼樣的,也許只有當事人清楚。

只知道對方自稱有一人傷勢慘重導致腦損傷,富商那邊起訴,在那樣的小城市,活在底層,雖說自由自在,卻也命如螻蟻。

只有原向雪知道,對方原本起訴的人,應該是他。

小舅在逃跑的途中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原向雪二話沒說就趕緊趕到現場救人。

一片嘈雜混亂之中,有人拿著尖刀往小舅這邊刺去,眼見要刺中心臟的時候,原向雪在那人身後將磚塊砸向他的腦袋。

是小舅把所有的罪責全部擔下:“不,向雪,對方要整的人是我,你不能跟這件事情扯上任何關係。我們不能兩個人都去坐牢,還有阮阮。”

“我沒有能力,給不了阮阮好的生活,你和我不一樣,”他頓了頓,“向雪,你回去吧。”

離家已近四年的原向雪,打通了家中的電話。

原向雪的那個家,那個用陰謀、冷酷與虛偽搭建起來的牢籠,那個溫情面紗遮掩下的陰森叢林,那個他在離開時下定決心不會回去的地方。

只求可以動用家族的些許力量,讓小舅能獲得一個相對公平的審判。

這樣才從無期徒刑,變成十五年有期徒刑。

小舅入獄前,對原向雪的唯一交代便是,照顧好阮阮。

他為何要離開五年——只因那五年,他亦是赤手空拳,若是帶著一個孩子回到那個雲詭譎的家族爭鬥中去,自身難保不說,只恐怕還要一手將阮如瓊拖進水深火熱之中。

原向雪的幼時,說來並不好過。和母親相依為命,四歲那年母親去世,缺席人生四年的父親莫名出現,領回了那個冰冷的白色別墅裡。

私生子而已,哪裡會受待見,夾縫中生存,高中讀完之後索性帶了筆錢離家出走,來到這個北方小城,遭人人搶錢時被當時騎著摩托車路過的小舅救下,兩人成為好友。

當時原向雪身上也還有點錢,兩個人一起吃飯一起喝酒,KTV裡唱歌,點陳小春《亂世巨星》,唱“叱詫風雲/我任意闖萬眾仰望/叱吒風雲/我絕不需往後看……用實力爭勝/橫行全憑本領/我可變/萬世巨星……”

自是有種不用看人臉色寄人籬下的快意舒坦。

原向雪回去的這五年,並不好過。

酒桌上的推杯換盞,爾虞我詐的鐵血世界,身前身後,全是虎視眈眈的眼睛,他如同峽谷中走鋼絲,一個不留神,恐怕便是粉身碎骨。

沒有底線的事情他做過嗎?

做過。

齷齪事他做過嗎?

做過。

遊走在法律邊緣的事情他做過嗎?

做過。

午夜夢迴,他曾不止一次地想起那段日子。然而沒有辦法,若他不咬緊牙關,所有的一切都將付諸東流。他答應要給阮如瓊安穩的一生。想要安穩的一生,金錢是最基本的條件。

“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亦凝視著你。與惡龍鬥爭良久,自身亦變成惡龍”。

這些年他用健康,用真誠,用良知,用愛情,交換金錢與成功。

生意場上傳他“手段狠毒,以後要遭報應的”,阮如瓊還年少,少女的小心思,說過去也就過去了。

他怎能將她拉到這樣的人生中。

5

原向雪與Lisa的戀愛不溫不火,兩人都是幾近而立之年,戀愛也好似商業合作,真心有那麼一點,但也不多。各取所需,倒也穩定。

阮如瓊那裡,他不再常去,電話通常也只是打給保姆:

“最近胃口不好?那趙姨你多做點清淡的。”

“有按時回家嗎?”

“晚上你問一下她數學考試考了多少分?”

……

有一回半夜時分,原向雪房間裡的電話忽然響起,是趙姨打過來的:“原先生,阮阮她發高燒,一直說胡話,叫著你的名字,你過來一趟吧……”

他忙起身穿衣,驚動了那晚留宿的Lisa,她皺起眉頭:“你不覺得你對阮如瓊太過關心了嗎?”

原向雪開始時尚能冷靜解釋:“她生病了。”

“哼,”Lisa滿臉不屑,“發燒而已,又不是什麼大病。”

原向雪的臉冷了下來:“你若是不滿意,隨時可以離開。”

Lisa忿忿:“你……”

外面暴雨如注,原向雪已經驅車前去。

是到了那裡才知道情況的嚴重,哪裡是普通的發燒,而是急性扁桃體炎,已經到了話都說不出來的地步。

他一把抱起她,阮如瓊微微睜開眼,雙臂環住他的脖子,蒼白的臉上有微弱的笑意:“向雪,你來了。”

原向雪顧不得回答她,衝出去把她抱進車中。途中手機跌落在地,都顧不得撿起來。

阮如瓊這樣病了整整一週的時間,高燒不退,迷迷糊糊,偶爾醒來的時候,會大口大口嘔吐。有時會說胡話,喊的也還是原向雪的名字。

他這樣寸步不離地守在病床邊,不眠不休。有天起身去洗手間時,忽然眼前一片漆黑,整個人便昏倒過去。好在直接昏倒在了醫院裡,才沒有性命之憂。醫生的表情嚴峻:“原先生,您的身體,是一定要當心了。”

第七日的時候,阮如瓊徹底好轉過來,睜開眼睛轉過頭來,落入眼中的第一個場景,便是原向雪坐在那裡,整理在她床邊放著的花。

多少場景在她腦中旋轉起來,她初識他的七歲,她再見到他時的十五歲,她如今的十七歲。

他給了她多少好東西,優渥的生活,富足的條件,由著性子來的愛好。

然而這世間,她最想要的,不過是他的愛而已。

走出醫院,原向雪才知道這沒有手機的一週,外面的世界是何等混亂的樣子。

由愛故生恨,Lisa宣佈分手,並向小報透露分手是因為“另外一個年輕女孩”,阮如瓊那一年還未成年,小報樂於見這種狗血戲碼,添油加醋,連同原向雪十年前在那個小縣城的往事也被以“黑料”的名義挖了出來,原向雪這些年沒少得罪人,順勢踩一腳的不下其數。

阮如瓊出院的第三日,什麼情況都還不知道,便被原向雪不由分說地送到了德國。(原題:《我為什麼愛你,先生》,作者:花花花涼。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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