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毅:毛澤東問我為什麼入黨?我說了3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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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毅:毛澤東問我為什麼入黨?我說了3個想法……

賴毅(1903-1989),湖南平江人,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他10歲時就給人放牛,15歲到山裡當造紙工人,曾在國民革命軍當兵,參加了北伐戰爭,1927年參加秋收起義,是三灣改編時“連隊建黨”首批黨員,參加了井岡山斗爭和長征,多次負傷,被毛主席譽為“鐵打的硬漢”。新中國成立後,擔任過南京軍區副政委等職。

井岡山斗爭初期,逃亡成了公開的事

1927年秋,紅軍一部在攻打湖南瀏陽、平江等城市受挫後,便向井岡山進軍。當時,部隊中瀰漫著一股消沉的情緒,許多知識分子和舊軍官出身的人,看到失敗似乎已成定局,紛紛不辭而別。有些小資產階級出身的共產黨員,也在這時背棄了革命,走向叛變或者消極的道路。我當時是一名班長,我們部隊就有一個排在排長帶領下,利用放哨的機會逃跑了,並帶走了所有的武器。那時,逃亡成了公開的事,投機分子們互相詢問:“你走不走?”“你準備到哪兒去?”這對每一個戰士真是一次嚴峻的考驗。

就在這支革命部隊的生死存亡關頭,毛澤東來到了我們部隊。最初,有些同志看他穿著便裝,以為是老百姓,便要拉他挑擔子。毛澤東笑著說,我給你們挑了好幾天了,今天你們連長叫我休息休息。認識他的戰士急忙說:“怎麼能叫他挑擔子?他是中央派來的毛委員呀!”我和戰士們驚奇地圍到毛委員身邊,看著他那和藹的笑容,我從心裡和他親近了,向他訴說自己的經歷。毛委員問我在家是做什麼的?怎樣參加革命隊伍的?問我對革命的認識,對目前形勢的看法。

在一次行軍途中,我們班副班長劉炎和我談話,問我家庭的情況和個人經歷。我猜想他是黨員,便告訴他我原是造紙工人,在搞工會工作時加入了共青團,後來從家鄉逃出來,找到了這支革命隊伍,並訴說了想入黨而找不到黨組織的心情。他聽完我的敘述就說:“好吧,我們找找看。我想咱們連黨代表一定是黨員,你去向他要求入黨吧。”不久,連黨代表果然把我找去,對我說:“你要求入黨,那很好。毛委員指示,要發展一批工農骨幹入黨。今後你要更好地工作,努力爭取入黨!”

沒隔幾天,黨代表又找我談話,這次叫我填寫了入黨志願書。

毛委員說,必須有一個堅強的組織作核心

部隊開到湖南水口休息下來。第二天下午,連黨代表就祕密通知我:晚上跟他一起去團部開會。

會議的地點選在靠近水口街的一個大祠堂裡。我和另一位班長跟著黨代表上了閣樓,屋裡已經有十幾個人,各連的黨代表都來了,其餘的大都是各連的班長,毛委員也來了。房間裡放著幾條長板凳,靠北牆有一張四方桌,桌上放一盞煤油燈,桌邊上壓著兩張下垂的長方形紅紙,一張上寫著入黨誓詞,另一張上寫著三個彎彎曲曲的外國字。我知道要舉行入黨宣誓了,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一生中最光榮最難忘的時刻終於來到了。

等人來齊了,毛委員便站到方桌旁邊宣佈開會。

先由入黨介紹人(都是各連黨代表)分別介紹了新黨員的簡歷。接著,毛委員便走到排在最前面的六個新黨員面前,依次詢問了很多問題。當他走到我面前時,我心中又緊張又激動。

他問我:“為什麼要加入共產黨?”

“要翻身,要打倒土豪劣紳,要更堅決地革命!”

毛委員點點頭說:“很好。”

毛委員又把那三個我們幾個人從沒有見過的外國字作了解釋。原來這幾個字念“西西皮”(CCP),就是中國共產黨的意思。接著,他又詳細地解釋了入黨誓詞。

會場充滿嚴肅的氣氛。毛委員舉起握著拳頭的右手,帶領我們宣誓。他讀一句,我們跟著讀一句:“犧牲個人,服從組織,嚴守祕密,永不叛黨……”洪亮、莊嚴的聲音,在這間破舊的小閣樓中迴盪。

宣誓結束了,會場裡活躍起來。同志們互相勉勵,老黨員諄諄囑咐,都使我十分感動。特別是毛委員講的話:從現在起,你們都是光榮的共產黨員了。今後要團結群眾,多做宣傳,多做群眾工作;要嚴格組織生活,嚴守黨的祕密……這許多囑咐,都深深地印入了我的心底。

臨走時,毛委員又叮囑各連黨代表,回去後要抓緊發展工作。以後,各連都要像今天這樣,分批地舉行新黨員入黨宣誓儀式。

在我入黨前後,我看到毛委員每天不倦地找戰士們談話,瞭解部隊情況,考慮如何保存、鞏固和發展這支星星之火一樣的革命武裝。我入黨後,毛委員曾對我們黨員說:“我們部隊中的逃亡現象說明,武裝必須掌握在堅定的革命者手裡,同時,還必須有一個堅強的組織作為核心,並通過它和廣大的戰士群眾發生緊密的聯繫,這樣才能鞏固隊伍。大革命失敗的教訓也說明了這個問題。”毛委員說,那時候由於黨缺乏經驗,雖然共產黨員們在黃埔軍校、在北伐軍隊中起了極大的作用,可是卻沒有抓住軍權,也沒有在部隊中生根立足,沒有和群眾保持最廣泛的聯繫、進而掌握群眾,反動派倒戈了,共產黨員們不但抓不住軍隊,反而不得不被他們從各個崗位上趕走,甚至遭受迫害。

在毛委員的教導下,我明白了,只有在連隊中建立黨的基層組織,並且在工農出身的戰士中大力發展黨員,才能使我們這支部隊成為真正的革命軍隊。

不久,我們連裡的黨支部建立起來了(以前紅軍黨支部設在團裡,各連只有小組)。支部一建立,連隊立刻有了靈魂,各種工作迅速開展起來。支部佈置黨員們做好三件工作:學習目前的形勢;瞭解群眾的思想,解除他們的顧慮;注意培養和發展新黨員。

入黨後我才知道,我們連黨員最多,副班長劉炎是帶了組織介紹信入伍的工農出身的戰士黨員。我和劉炎編在一個黨小組裡,他擔任組長。我們差不多每天都要研究一下當天的情況,對革命意志堅定、工作積極、遵守紀律的同志,我們就積極教育他幫助他,然後介紹他入黨。

和群眾團結一起,革命勝利就有把握了

由於支部設在連裡,黨能通過黨員去做廣大群眾發動工作。這時,毛委員又教我們如何發動群眾。攻下湖南茶陵時,我們部隊在城裡住下來,仍沿用舊式帶兵的方法,每天除了三操兩講兩點名、站崗放哨以外,很少進行政治活動。雖然也曾派人打過幾家土豪,但只是為了改善部隊生活,並沒有去做發動和組織群眾的工作。部隊的給養也像舊軍隊一樣,通過商會向各商鋪攤派。這一段時間,部隊亂得很。

有一天,毛委員又來到我們這裡,召集大家講話。他開頭先表揚了我們茶陵戰鬥打得勇敢,接著又指出,部隊在茶陵沒有做群眾工作,沒有籌款,是這次行動很大的缺點。

這時,毛委員開始給我們詳細地講解工農革命軍的任務。他說:“中國有歷史以來,官兵都是騎在老百姓頭上的。現在老百姓見到我們態度和藹,就像皇帝開了恩。我們是工農革命軍,只是對群眾態度好還不夠,我們每個人是戰士也是宣傳員,不僅要打仗,還要向群眾宣傳我們的主張,組織群眾武裝群眾。只要我們和群眾團結一起,革命勝利就有把握了。”

講到這裡,毛委員停了一下,隨即伸出雙手,用右手一個一個地扳著左手手指,逐條宣佈了工農革命軍的三大任務:第一、打仗消滅敵人;第二、打土豪籌款子;第三、宣傳群眾、組織群眾、武裝群眾,組織革命委員會,組織游擊隊、赤衛隊。

這些話,一針見血地指出了我們在茶陵所犯錯誤的老根子,明確了革命軍隊的性質和任務。從此,我們就不再像以前那樣糊塗了。

我們來到湖南遂川縣城,做群眾工作就老練多了。我們向沒有走的老人宣傳,他們多半不理睬。把財物分給他們,他們搖搖頭,拱拱手,誰都不接。我們就從小處著手,先分一些吃的,因為吃掉的不留痕跡,不怕土豪倒算。以後,我們加強宣傳,消除群眾顧慮,使留在城裡的人逐漸靠近我們。

紅軍愛護群眾的行動,很快傳開來。兩三天裡,窮人們都陸續回來了,我們的群眾工作也繁忙起來。班、排幹部組成小組,每個組都有紅布做的小旗子,紅旗所到之處被群眾團團圍住,靜聽紅軍戰士講話。我會湖南客家話,小組就常推我出來講。也不知怎麼的,一看見站在面前這許多窮人,自己在家受苦的事一下就湧上心頭。我高聲說:“我在家跟你們一樣,受盡了土豪劣紳的壓迫剝削,沒命地幹活,也吃不飽肚子。我們窮人要翻身,就得打倒土豪劣紳,要分他們的田,要組織起來跟他們鬥啊!”這麼一講,小組的同志和群眾就一起呼一陣口號,然後我們就帶著群眾到土豪家裡去分東西:用具、衣服、穀子,連豬也殺了,切成一塊一塊的分給窮人。窮人們歡天喜地地抬著東西,回到自己家裡去。

在毛委員的教育下,我不僅入了黨,還學會了做士兵和群眾工作。連隊裡的政治空氣逐漸濃厚,黨員數量逐漸增多。

來源:北京人民出版社《我要入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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