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耀的成團之夜背後：成全一個周震南，需要“犧牲”多少個張遠
“搞創嗎”？
今年4月，《創造營2019》首播上線兩小時，播放量就突破了6000萬。從此，這句話也成了追星女孩們的接頭暗號。
在長達兩個月的選秀馬拉松之後，這場轟動一時的男團真人秀正式拉下帷幕。
11名男孩即刻成團，一如去年的火箭女孩們，場面風風火火，熱熱鬧鬧。
然而，新出團體會不會重蹈前任師姐的覆轍，一成團就勞燕分飛，冷冷清清？
贏者為王之後，那些沒被選上的偶像們何去何從？
選秀偶像一茬接著一茬，下一個華晨宇又在何方？
在選秀節目火爆的表象之下，還有許多問題留待解答。成團的狂熱之後，想和大家理性地聊一聊新生代小鮮肉的成長困局。在繁榮的偶像夢工廠背後，日漸衰頹的文藝界路在何方？
01
小鮮肉？其實是老臘肉！
與15年前的選秀鼻祖《超級女聲》相比，《創造營》最大的區別是：
選手不再是籍籍無名的素人，而是帶粉上崗的“回鍋肉”。
在參加《超級女聲》之前，沒有幾個人認識李宇春、張靚穎，但是在《創造營》之前，選手們大都已經出過道了，有的甚至還不只出過一次。
比如C位出道的周震南，早在《明日之子》裡出過道了，之後還參加過《潮音戰紀》，早就與華晨宇同臺表演過；
彭楚粵、夏之光、趙磊、焉栩嘉四人都是出自天娛組合X玖少年團；陸思恆、任豪來自《下一站，傳奇》；更不用提10多年老團《至上勵合》裡的馬雪陽、張遠了。
據統計，此次《創造營2019》的101位選手中，選秀的迴流率高達34%。也就是說，對於大部分選手而言，這個舞臺既不是他們成名的起點站，更不會是終點站。
為什麼要出道之後再出道？
答案很簡單，因為現在的選秀節目實在太多了！
在注意力有限的情況下，選手必須一而再再而三地“多次出道”，才能讓觀眾有所印象。
2005年李宇春拿到冠軍之後，粉絲還有耐心等她出專輯。但是到了2019年，一個偶像前腳出道，粉絲馬上就被下一場選秀吸引了視線。選秀節目不再是遞送偶像的一個階梯，而是本身就成了最大的舞臺。
換句話說，選秀即巔峰，出道就涼涼。
長江前浪推後浪，後浪來得太快太猛，前浪無奈回鍋重造，再衝一次。
02
成名要趁【早】
當選秀節目不再是一架直達夢想的天梯，而只是漫漫成名路上的一道坎時，看起來“一次就好”和“多輪衝刺”的結果差不多，但實際上差別大了去了。
眾所周知，年齡限制是偶像的硬傷。多層通關也就意味著：
偶像的初次出道年齡要越來越小。
在2007年，30歲的酒吧經理吉傑，開著車帶著祕書順道去參加快樂男聲，沒想到拿到了南京賽區第一名。比賽一路被贊“堅持夢想”，最後順利出道。
2019年，33歲的張遠參加創造營，雖然也有許多網友為夢想點贊，然而後面往往跟上一句，“不過成團還是有點老了…”。
如果周震南和李宇春一樣，21歲才去參加第一次選秀，那他的成名之路基本無望了。
2005年，李宇春可以一戰成名，之後還有四五年留給她轉型實力派。
而如今的周震南，必須參加一堆大大小小的選秀之後，才能達到和李宇春一樣的高度，再正式開始自己的演藝之路。
回望多年的選秀節目，肉眼可見的變化就是，參賽群體的年齡越來越小。
快男快女時期，參賽群體還主要是曾軼可這類的大學生，甚至還不乏多年駐唱的“大齡”流浪歌手。而在創造營裡，最常見的卻是何洛洛一樣的高中生。
那麼問題來了。
一個高中生選擇投身娛樂圈，決定本身有多成熟？他的動機，是聚光燈下閃耀的舞臺，還是音樂舞蹈的藝術追求？
03
繁榮造星廠，荒漠娛樂圈
正如魯迅所說，“即使天才，在生下來的時候的第一聲啼哭，也和平常的兒童一樣，決不會就是一首好詩。因為幼稚，當頭加以戕賊，也可以萎死的“。
天才的成長是需要時間的，但是急需撈錢的經紀公司，等不起。
頂級流量鹿晗在《南方週末》的採訪中就直言，“要說讓我去塑造一個角色，從頭到尾，包括特點、性格、小動作。可能抱歉，就是這個大實話：現階段小鮮肉不可能的，現階段很忙的一些流量明星，我敢發誓那是不可能的，哪有時間啊！”
這席話道出了當下鮮肉偶像發展的窘境。
縱然是個音樂天才，也難以在十幾歲的年紀批量產出優秀的音樂作品。更不用提一出道就要多棲發展，歌還沒唱好，馬上就得去演戲，往往是歌舞演戲具不佳，引來一片吐槽。
沒有作品，經紀公司怎麼賺錢？
那就只好實力不夠，人設來湊。
歌唱得不好不要緊，舞跳得不好不要緊，能製造話題就行，有粉絲掏錢就行。
所以，錦鯉楊超越就此誕生！
從歌手、明星到偶像，是人設販賣的戰略升級，卻是文藝發展的嚴重滑坡。
作為靠實力吃飯的歌手，個人美譽度是長期穩定的，不用每時每刻都在焦慮下一浪高過自己。
過渡到作為“流行符號”的明星，也是個人特質與音樂創作相輔相成。
但是，一味販賣人設的偶像，徹底淪為資本賭局裡廉價的籌碼，在源源不斷的工業生產鏈上被製造出來供人賞玩。“明星追求代表作，偶像只能順著粉絲做”，這也註定了其作品不能擺脫諂媚的姿態，藝術創作上桎梏太多。
一面擔心受怕被超過，一面商業代言四處跑，何談創作靈感和時間？
過早的開發社會有限的人才資源，其結果，只能是釀造出“傷仲永”式的社會悲劇。當下的選秀節目，美其名曰“成就夢想”，但其本質無異於戕害天才，扼殺社會稀有的藝術幼苗。
04
敗寇如何救贖？
在製造偶像的遊戲裡，每天都在上演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慘劇。
現代選秀的基本邏輯就是“海選”，從全國各地幾萬人中選出101人，再從101人中選出11個人成團。這相當於，它給了幾萬人成名的希望，卻只給了十一個人入場券。
而這11個人中，可能有八九位在成團之後，被迅速掃盡歷史的塵埃。
一個超級流量蔡徐坤的背後，湮滅了無數為之葬身的少年。
正如前文所述，參加選秀的大都是高中生，甚至是初中生。
然而，對於大部分閱歷尚淺的高中生來說，對自我的認識和探索必然還處於混沌的狀態。而偶像工業對年齡的嚴格限制，又迫使他們趕緊做決定，要麼現在就進，要麼永遠都不。
熱血的年輕一代整天看著選秀節目裡渲染的光鮮亮麗，往往經不起誘惑，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這塊料的情況下，就懵懂地撞進了娛樂圈。然而，一旦踏足，激烈的競爭會毫不留情地蠶食掉年輕人其他的生活可能性。
忙碌的訓練、無休止的選秀比賽會麻痺年輕人的思考神經，在資本的教鞭下步步為營。
成功了，頂多是被人嘲罵無實力，但好歹殺出了一條血路。一旦失敗，則毫無退路。
但是那些經歷過眾星捧月的高中生，能有多大的心理承擔能力，去面對接下來無止盡的落寞。又有多少人在偽夢想的催促下，奔赴下一場選秀的羅生門。
在這個熱鬧的成團之夜，還會有人去關心那些被選秀大潮淘汰掉的90個少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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