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不守婦道 丈夫殺人行凶 林則徐巧破毀屍疑案

林則徐 烏龜 嘉慶 清朝 故事 漢周讀書 2018-12-14
妻子不守婦道 丈夫殺人行凶 林則徐巧破毀屍疑案

編譯自《林公案》

01

家住福建閩清縣城東門外的杜成,父母雙雙去世,靠母舅陳大鬆養大成人,替他聘娶許氏為妻,夫妻恩愛和睦。

嘉慶十年,杜成在城裡一米鋪打工,早出晚歸是家常便飯,但也有例外。有一天午後,米鋪生意不好,杜成想早點回家,老闆同意了。

離他家不遠的一個巷口,三四個頑童在那裡玩耍,見他走來,異口同聲地問他,杜烏龜,今天為啥回來這麼早?

杜成非常生氣,你們這幫小兔崽子,為啥叫我烏龜?

其中一個頑童說,你老婆常與倪根睡在一張床上,你不是烏龜,哪個是烏龜?

杜成一聽,先是呆了一呆,然後飛奔到母舅家,將他聽到的話告訴了舅母劉氏,劉氏安慰他說,那是小娃娃胡說八道,你千萬莫信,你家那麼多鄰居,從來沒人見過你家有野男人出入,你何苦多疑呢!

杜成又發了一陣呆,就告辭回家了。

老婆許氏對他的早歸,也是一臉疑惑,問他為何回來這麼早,杜成騙她說,朱家莊有個叫謝海觀的買主欠了不少米錢,店主派我去追討,估計要去兩三天,我擔心你在家掛念,特地回來告知。

說完這話,杜成假意收拾雨具等行李,轉身就走,許氏送到門口,叮囑他在外面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02

杜成當然沒有去收債,仍舊來到米店,一直呆到黃昏時分才又回來,悄悄地躲在屋角邊。

沒多久,他就遠遠地看到一個人走來,接著月光一看,他孃的果然是倪根!

只見那傢伙來到他家後門,用手指在門上彈了三下,給他開門的正是他老婆許氏!

也許之前從來沒出過問題,許氏便有點大意,把倪根迎進門後,竟然忘了加閂。

杜成按捺住心中的怒火,再一次來到母舅家,將他看到的一切,告訴了舅母。

事實清楚,證據確鑿,舅母劉氏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極力勸他不要動武,不然出了人命,那可不好玩。

杜成說您老放心吧,愚侄知道怎麼做,轉身出了門。

之前他就在身上藏了把鋼刀,此時他一隻手提著那把鋼刀,徑直來到自家後門,推門而入,摸到老婆臥室。

臥室很安靜,既無燈光,也無聲音,杜成躡手躡腳來到床邊,伸手一摸,摸到一條辮子(注:清朝男人有辮子,女人反而沒有),頓時惡向膽邊生,揮刀朝脖子猛砍,倪根的腦袋應聲而落。

解決了姦夫,接下來是淫婦,那個淫婦卻已不知去向,他摸遍了整個臥室也沒摸到,也沒聽到任何聲音。

杜成滿腹狐疑,急忙將凶器丟在煙囪裡,向母舅家飛奔而去。

03

杜成是帶著一身血汙而來的,把舅母嚇得魂飛魄散。

杜成對舅母說,姦夫已被我殺了,那個淫婦卻跑了,可見她逃來?

舅母說她怎麼可能逃來這裡,人命關天,非同兒戲,你還是趕緊遠走高飛吧,免得吃官司,說著取出袍褂,叫他趕緊把手洗了,然後換上,把血衣燒了。

當時已近四更,杜成叩謝了舅母,連夜逃到福安裕康米鋪中,當了一個夥計。

再說劉氏,自從杜成離開後,一直忐忑不安地等到下午,原以為杜成沒回家,許氏會來找他,誰知她毫無動靜。

這小婊子倒沉得住氣!劉氏卻沉不住氣了,來到外甥家中,許氏一臉笑容,把她迎進屋去,在臥室中坐定。

劉氏看到屋裡一切正常,看不出有殺人痕跡,更是沒看到倪根的屍體。

閒聊了一陣,劉氏忍不住問許氏,杜成昨晚是否回家,許氏回答說,他到朱家橋收賬去了,要去兩三天。

劉氏坐了一會便回去了,心想好你個杜成,竟敢騙你舅媽!

丈夫回來後,劉氏把事情告訴他,他也覺得奇怪,這小子怎麼無緣無故地撒謊呢?真是莫名其妙!

04

轉眼過了七八天,丈夫仍未回來,許氏心中不安,一面求陳大鬆到朱家橋去找,一面自己去米鋪打聽,這才知道杜成是不辭而別,老闆並未叫他去討賬。

一人害怕,許氏不敢回家,便暫時住在舅母家裡,整天幫著做家務,足不出戶,陳氏夫婦心想,這女人哪裡像有外遇的淫婦?!

一晃又到了冬天,陳大鬆因事來到福安,沒想到竟然碰到了杜成!

陳大鬆吃驚地問他,你在這裡幹什麼?

杜成簡單地向舅舅講了來龍去脈,然後問許氏近況,陳大鬆將許氏“斂跡守節”等等講了一遍,勸外甥趕快回家。

杜成心想,這件事至今未傳出去,看來不會有事了,回去何妨?當即向老闆請假,和舅舅回去了。

丈夫“失而復得”,許氏自然殷勤備至,小心伺候,杜成以為她已痛改前非,也就不計較她的過去,就當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兩人在母舅家吃過晚飯,相伴回到家裡,杜成試探著問她,聽說東村的倪根遭人殺了,真的假的?

許氏笑笑,你特麼何苦裝逼!

杜成也笑了,問她當時躲在哪裡,那雜種的屍體是怎麼處理的,許氏說當時我正在睡夢之中,忽然聽到外面有腳步聲,知道是你回來了,料定你來者不善,我急忙悄悄下床,爬到衣櫃頂上,見你殺了倪根,開門而去,我才下來。

下來後點燈一看,只見床上到處是血,倪根已身首異處,這個禍害可不能留,我料定你不會馬上回來,就用菜刀把他肢解了,放在鍋裡煮得稀爛,然後取出骨頭藏在箱子裡,然後把他的肉糜拌上米糠,每天給豬喂一點,所以第二天舅母來家,一點破綻也沒看出來。

05

許氏的話,讓杜成倒吸一口涼氣,不由自主地說,你的心腸也太狠毒了,許氏說你特麼還好意思說我,你特麼殺了人就跑了,把個屍體留在家裡,老孃若是不毀屍滅跡,早就吃上人命官司了,你特麼哪能逍遙法外?

杜成忙說,過去的事就不說了,以後但願你恪守婦道,不要再去勾搭無賴了。

兩人又說了一陣,吹燈睡覺。

沒想到隔牆有耳,兩口子的話,被人聽了個一字不漏!原來杜成的隔壁,住著一個叫陸大的傢伙,許氏的美色,早就讓他流過無數次口水了,腦子裡醒裡是許氏,夢裡更是許氏,只可惜許氏只與倪根劈腿,鳥都不鳥他,恨得他牙癢癢,一直在想如何報復一下。

他們兩家只有一牆之隔,而且陸大家的茅廁,就在許氏房後,他們兩口子說那些話時,陸大剛好在茅廁裡蹲坑,當時夜深人靜,他們的聲音雖然很小,但被寂靜的夜放大了若干倍,所以聽起來很清楚。

第二天一大早,陸大就起了床,臉都顧不上洗,便來到倪根胞兄倪大家裡,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倪大聽完,當即表示馬上去告狀,請陸大作證。

06

兩人一起來到縣衙,請一個書吏寫了狀子,投入衙門,縣令謝選門看了狀子,派人去提杜成和許氏。

嫌犯提到,謝選門先問杜成為何殺人,杜成說大人搞錯了吧,小人怎麼敢殺人呢?

謝縣令很生氣,你沒殺人,倪根怎麼會失蹤?

杜成竟然一聲冷笑,他失蹤跟我有啥子關係?小人今年二月初就到福安去了,昨天才回來,家鄉發生了啥事,我一概不曉得。

謝縣令把他暫時丟開,叫人提許氏上堂,問她杜成到底是不是因為妒奸而殺了倪根,你可要說實話,免受皮肉之苦。

許氏不回答,卻問狀紙上寫的倪根被殺是哪一天,縣令回答說四月十九日夜間,許氏說,我丈夫二月初四就到福安去了,昨天才回來,說他殺人,也太搞了吧,難道他是在福安隔空作的案?

縣令沒想到她這麼會說,頓了頓說,你既然這麼護著你老公,那就著你把倪根交出來,許氏說倪根四月十九就遭人殺了,你這不是為難小婦人嗎?

謝縣令大怒,好一張利嘴,既然說你丈夫不可能殺人,為何又說倪根是被人殺死的?倪根既然是被殺死的,那麼就一定有凶手,你再狡猾,也逃不過本縣法眼,凶手不是你丈夫,就是你這個潑婦!

這話確實沒道理,估計縣令氣糊塗了,許氏當然不會買他的賬,不但如此,她還瞬間想到了一個妙計。

07

許氏低了低頭,然後猛地抬起來說,事到如今,小婦人也顧不得廉恥了,還是坦白交代了吧。

她接著往下說,早在小婦人出嫁之前,就被陸大引誘成奸,後來我嫁給了杜成,漸漸地就與陸大疏遠了,後來倪根也來威脅利誘,陸大見我不和他往來,便一直懷恨在心,也是小婦人做事不密,和倪根幽會時被陸大發覺,趁那夜倪根和小婦人在房中,陸大翻牆而入,小婦人被驚醒時,倪根已經被殺了,把小婦人都嚇尿了,正想呼救,陸大說你敢喊我把你也一刀兩斷,然後他就叫我幫他毀屍滅跡,還說什麼只要幫了他,他不但保我無事,還會與我重續舊好,今後讓我天天快活,小婦人哪敢不從?當時他就把倪根砍成七八段,用鍋煮成肉糜,拌糠餵豬,那以後他便經常來糾纏我,哪曉得他太歹毒了,竟然還想把我老公也害死,與我做什麼長久夫妻,我不答應,他便教唆倪大誣告我們,小婦人句句屬實,請大人明鑑。

謝縣令先是面無表情地聽著,聽著聽著竟微微點頭,及至聽完,竟然覺得有理,便提陸大前來對質。

巧舌如簧的許氏一口咬定,笨嘴笨舌的陸大有口難辯,唯有叩頭喊冤。

謝縣令也不管那麼多,將原告被告一併關押起來,那以後又審了多次,許氏還是那話,一句不改,縣令便信以為真了,將陸大一番嚴刑拷打,陸大受刑不過,只得承認是他殺了倪根。

08

儘管如此,謝縣令還是覺得情節離奇,不敢定案上報,與林公商議。

林公就是林則徐,福建福州人,考中舉人後,被謝選門請去佐理案牘,那年剛好二十歲。

林公仔細閱讀陸大和許氏前後供詞,發現了一些疑點,他對謝選門說,此案確實非常離奇,至少有兩大疑點,一是陸大如果是真凶,恐怕早就遠走高飛了,怎麼可能反而來做證人,與倪大一同來告狀?第二個疑點是,世上的淫婦一般都會和姦夫謀殺親夫,而許氏非但沒有這樣做,反而極力護著親夫,在下感覺沒這麼簡單,還須繼續仔細調查。

謝選門頗覺有理,順水推舟地把調查之事,交給了林公。

林公當日出衙,走訪杜成近鄰,得到的回答各不相同,越問越亂,他也不問了,回到縣衙,派能幹的衙役來到杜成打工的那個福安裕康米鋪,查問杜成何時來店,誰知也未問出個所以然來。

原來杜成狡猾,早就給米鋪經理何榮寫了一封信,叫他嘴巴上安個把門的,所以經理除了對公差說杜成是二月初五到此,其他一概不說。

公差無奈,只得回去。

再這樣查下去,查到地老天荒也沒用,林公便另闢蹊徑,建議謝縣令賞給陸大和許氏一桌酒菜,讓看守把他們帶到一間空室一起享用,而且不許他們身邊有其他任何人,謝縣令同意了。

09

林公讓人挑著酒菜,與他一起來到監獄,潛伏在空室的隔壁偷聽。

差役把二人帶到空室,對他們說你們的案子已經定了,明天就是處決你們的日子,這桌酒菜,就是你們最後一頓飯,請你們好好享用,說完就出去了。

只聽陸大長嘆一聲,恨恨地對許氏說,你這個淫婦,可把我害苦了,本來我不曉得倪根是哪個殺的,都怪我那天偷聽到了你們兩口子說的那些話,才告訴了倪大,不然也不會有今天,殺人凶手明明是你老公杜成,你卻血口噴人,一口咬定我殺了倪根,你的心好歹毒!

許氏冷笑一聲,我的心毒,你的心就不毒?若不是你想把咱兩口子都害死,咱也不會這樣幹,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腦袋搬家,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哦,哈哈哈哈!

陸大大怒,你這個淫婦,也太他媽狡猾了,我死了也不會放過你,閩清堂上你贏了,閻羅殿上看你還賴不賴得過!

兩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不料林公推門而入,許氏頓時面如土色,陸大卻是又驚又喜,急忙站起來說,青天大老爺,適才許氏的話,想必大老爺已經聽見,請大老爺為小人伸冤!

林公示意他稍安勿躁,對許氏說,你們兩人適才的對話,我聽得一清二楚,你也不用狡辯了,沒有用的,你丈夫怒殺姦夫,罪或可恕,你之前雖然行為不當,但此次極力迴護親夫,令人感動,可是你不該誣陷陸大!

林公把情況向謝縣令作了彙報,縣令再審,許氏明白再也無法抵賴,只得如實招供,杜成也說了實話。

最後的判決是,陸大無罪,當堂釋放,杜成、許氏流放。

人們都稱謝縣令為謝青天,卻不知林公在其中起了什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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