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說《涼州詞》7：那些從武威起步，成為大唐宰相的名人們（1）

咱武威這城市，在唐朝那時候，絕對是龍興虎踞的地方。翻開新舊兩部《唐書》看，涼州名人如雲，有些在涼州當官的人，後來都當上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唐宰相，而且還多是堂堂大詩人。《涼州詞》在唐代成了一個長盛不衰的詞牌，跟從涼州走出去的大唐宰相或名人的推崇不無關係。今天就說這個話題，先講一講武則天的第14任宰相王孝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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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系列電視劇《崔仁杰》的人們，對王孝傑印象不咋的好，刀疤臉，白虎眼，很凶。其實，真實歷史情況不是這樣子的。王孝傑是陝西潼關那一帶的人，識字不多，家裡也窮，在十來歲就當了兵，靠著戰功，按現在的說道，那是從班長、排長、連長、團長這樣的順序一路奮鬥起來的。到了唐高宗當政，王孝傑已經成長為天下十二個集團軍中的左衛序列方面軍的野戰軍將官，相當於現在的副軍長，調往駐防青海樂都那兒的鄯州軍團當官。

唐高宗時期，由唐太宗打下的廣遠西域疆域，被吐蕃人給奪取了，今天伊朗高原以東、巴基斯坦以北這一大片國土就不姓唐了。東、西突厥就像個“入”字形，騎在今天新疆的西部、北部、東北部，這是大唐的勁敵。西南這面，是強盛的吐蕃騎兵，用蠶食的辦法逐漸在高宗時期把安西四鎮就吃下了，還滅了夾在唐與吐蕃之間的吐谷渾，這個國家的國王是弘化公主的老公，多年前，武威文化廣場上還站著這兩個人的雕像。

大唐618年建國起，涼州就沒有安定過幾年，都是動亂。60年後的677年，吐蕃給點顏色連盤子端，把戰火給引來了涼州。涼州很危險！因為隴右道就像個燃燒的火把，火焰部分是西域，把柄的中端就是涼州。如果涼州這把柄被吐蕃人奪了，隴右道近萬里江山就丟了。這是唐高宗睡夢中都嚇醒的噩夢。所以，唐高宗在山西、山西招兵，組建了一個專門防禦涼州這一關隘的武威軍（武威軍道，兼些行政權），大約3萬人，就是後來赤水軍的前身吧，是一個野戰軍團，王孝傑就在678年到了涼州城，擔任武威軍的副軍團長（副總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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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何要調防涼州？677年，吐蕃人同唐軍玩貓躲躲，做樣子打今天的文縣那塊，唐軍於是去堵截。吐蕃騎兵虛晃一招，渡過大通河，向祁連山外的涼州撲來。吐蕃軍隊行軍速度很快，快到樂都大營的唐軍總指揮、前朝宰相劉仁軌反應不過來，劉的大軍跟在吐蕃人的後面追擊，虧得涼州城堅固，守軍死守了五六天，唐軍主力才趕到解圍。吐蕃人就從扁都口（唐稱“大撥鬥谷”）給從容撤走了。從此，祁連山兩麓就成了雙方的軍事交戰區。

唐高宗那個憤怒啊，立即撤了劉仁軌，把自己的宰相大人李敬玄給派到樂都大本營，擔任西部戰區司令官（以中書令身份兼鄯州大都督）。王孝傑打仗不惜命，所以，他被李大都督給調為武威軍副總管了。

李敬玄是勇鬥士，到了樂都大本營後，就策劃主動出擊打吐蕃 。吐蕃大軍駐紮在青海湖南面今天的共和縣這一帶，是吐蕃人控制吐谷渾的咽喉，按李大都督的設計，只要啃下這塊叫“大非川”的骨頭，吐蕃東出就沒指望。設計很宏大，不過，他忘記了七年前唐軍在這裡吃下的大虧。七年前，聞名天下的薛仁貴，想一口吞下吐蕃的大非川大本營，結果落得個全軍覆滅，一世戰神名譽歸了零。

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678年，李大都督殺青牛，宰白馬，調集西部戰區的幾路野戰軍，要直取大非川。王孝傑副軍團長率領武威軍主力三萬人馬走九條嶺山路，進入青海。他的老上司劉審禮以工部尚書名義率領十二路集團軍之一的左衛方面軍主力十五萬，從蘭州入青海。李敬玄自率他的鄯州大本營主力，作為中軍。

李大都督他是詩人，臨出長安還寫了首邊塞詩：

綠車旋楚服，丹蹕佇秦川。

珠皋轉歸騎，金岸引行旃。

一朝限原隰，千里間風煙。

鶯喧上林谷，鳧響御溝泉。

斷雲移魯蓋，離歌動舜弦。

別念凝神扆，崇恩洽玳筵。

顧惟慚叩寂，徒自仰鈞天

別家的出塞詩悲涼慷慨，李大都督的這詩，富麗華貴，算是寬泛的涼州邊塞詩中的另類了。

這劉審禮在唐代的史料中被記為孝子，沒啥軍功，是個搞工程的能手，但他既為左衛方面軍的總司令，就要隨李宰相西出平敵。劉審禮沒啥軍事手段，到了隴右，事事都要徵求老部下王孝傑。在李大都督的一聲號令下，三軍高奏橫吹樂，向青海湖方向開拔。先鋒被點名為劉審禮，偏將王孝傑。劉、王二人催動大軍十八萬，與吐蕃主力在大非川一帶給遭遇了。

於是，惡戰開始。

先鋒打了兩天多，中軍就是走走停停不給力。結果，唐軍大敗。李大都督聽到前線敗了，就帶頭跑。吐蕃大軍就把唐朝的先鋒部隊這一塊包了餃子，劉審禮、王孝傑給被人繳槍不殺了，活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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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敬玄後來雖然組織部下進行抵抗，但還是連敗。無奈跑到長安，徑直到宰相衙門上班，被唐高宗打了板子，撤消宰相職務，貶到衡州當刺史去了。

劉、王二人被俘，押在牢裡。劉審禮受了重傷，加上悲憤，沒幾天就嚥氣了。王孝傑被解押到拉薩，本是準備祭天斬首的。可是，因為一件事，竟然保住了命。那時候，吐蕃的贊普叫赤都鬆贊，才八歲的個孩童，獻俘大典上遠遠看見王孝傑，驚奇地發現他與自己死去的父親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舉止也如他的爹。這小贊普就哭了，說，不能殺這個人。

反正是釋放了。王孝傑佔了相貌的便宜，在吐蕃各地還遊玩了很多年，這才回到了涼州，置點農田，蓋點房子，雖然生活得不好，可就是不敢到長安去討職。684年，換了朝堂，武則天上位了，在長安原上司的打點下，王孝傑回到了長安，得到武則天起用，當了個右鷹揚衛將軍，沒啥實權。

692年，守衛西域的唐休璟向武則天上書，請求收復西域安西四鎮。武則天很高興，按唐休璟提供的點將名單，起用王孝傑為武威軍的總管，比十四年前的副總管高了半級，成了武威野戰集團軍的一把手了。他回到涼州後，自是今非昔比啊，重掌軍權，流散在涼州的老兵們紛紛來投。王孝傑蠻爭氣，他帶領武威野戰軍西出陽關，配合唐休璟大帥作戰，趕在年底收復了安西四鎮。這功勞就大了。

凱旋迴到涼州，除了練兵，自然也搞點歌舞活動， 對涼州的樂舞還 是挺關心。後來，率領武威軍同吐蕃在祁連山中打了一個個勝仗，武則天高興得不得了，早早許諾了個宰相的職位。

694年，武則天把他召到長安，封他為“同鳳閣鸞臺三品”，就是宰相，當了三年。武則天在位幾十年，卻連續任命了二十四個宰相，王孝傑是第十四位。再後來，王孝傑率領軍隊到河北唐山那裡打仗，給英勇犧牲了。大詩人常建聯繫他在涼州與西域的生平，寫了一首邊塞詩悼念：

嫖姚北伐時，深入強千里。

戰餘落日黃，軍敗鼓聲死。

嘗聞漢飛將，可奪單于壘。

今與山鬼鄰，殘兵哭遼水。

唐朝的宰相，多是三品官。王孝傑犧牲後，武則天贈了官，封耿國公。這才算個一品了。他在中國歷史上名望很強，將近百年後的782年，在顏真卿的請求下，王孝傑被追封為古代名將六十四人之一。1123年，宋朝給古今名將七十二人建廟，王孝傑也在列。

來源：林山 涼州歷史文化新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