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飛戶外故事」第二十八章第六回｜強高反隊員近昏迷 急下撤紮營燉笨雞

上回說道，一飛他們途中小憩，發現另一隻團隊抄近路急行軍超過了他們。他們也加快了速度。艱難通過草地時，他們想起了當年的紅軍長征。可怕的是，隊員在持續高海拔地區的行軍，導致了嚴重的問題。一飛的戶外傳奇，繼續開講。

19日早晨一起來，天上飄起了小雨，趕忙採取防禦措施，喘著粗氣，好一陣忙活。

昨晚剩下的米飯，加水煮了一鍋粥，喝過以後繼續上路。開始還是一片水草地，出了塔斯溝，便是泥濘的馬道，並開始登山，山的坡度不大，但很長。

我、鷹哥、阿牛三人一直走在馬幫的前面，玩主仍然走得很慢，保持3天以來慣有的節奏，恩主在後面陪著他。阿熊還是騎馬，當她第一次超越我們時，鷹哥拍下了她在馬上要摟我的那張照片，她戴的那頂“雷鋒”帽子，伴隨她走過了汶川、都江堰、綿陽、麗江等川滇名地。

爬上坡去，又進入原始森林。在第一片森林頂的埡口，林管部門設置了木柵欄，走在前面的我們仨不知道為什麼，只好等著後面的馬幫。馬伕阿舅趕上後，先拆開柵欄上的木棍，他講這不是防人的，是防犛牛的，擔心犛牛從大草坪穿入林區。

過了一片林又是一片林，一上午都是不見天日。山有多高，水有多高。林裡的小溪一條連著一條，即使是在旱季，道路仍然是泥濘不堪，有的路段甚至是直接從水裡走。一共走過了三四片樹林，11：30左右，來到了山腰一片小草坪，準備午飯，這裡海拔將近4000米。

第一次行軍能和馬幫同步。在馬伕阿舅燒水做飯時，我們幾個鋪下雨衣當地布，3個人美美地躺下休息了一會，隨後拿出“驢行戶外”的小旗在上面塗名字，百合、阿熊也湊熱鬧，因為恩主、玩主這兩個“主”沒有趕上，鷹哥要求一直推遲著做飯時間，等了一個小時左右還不見人來，鷹哥說：“不會差距這麼大吧”。我聽罷，心中一驚，急忙起身返回去接。一路上，一面跑一面喊，始終聽不到迴音。氣喘吁吁上坡約40分鐘，終於聽到了恩主的聲音。“怎麼回事？ 4個小時的路，竟落下2個小時？”我見面急問：“玩主呢？還在後面嗎？”“嚇死人了，嚇死人了，那個胖子嚴重高反，熬過上面這個埡口，才好點了。”恩主說話上氣不接下氣。據恩主講，他陪玩主翻最後一個埡口時，發現玩主一邊走一邊睡，身體晃來晃去，幾次想倒下。可能是高反了，恩主大聲和玩主說話，並用全身力氣為玩主做頭部按摩，幾乎把勁用光了，玩主還不斷地說：“你再用大力氣。”接上玩主，這時他已脫離危險，據他自己說，當時呼吸沒問題，也不痛苦，不妨礙走路，就是想睡覺，眼睛眯著看不見路，全憑感覺邁著腿，腳一走空打個趔趄，才能睜一下眼睛，轉瞬就閉上，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不知道。這時阿牛又趕了上來，我們幾個人扶著玩主艱難地趕到營地。

在營地，大家忙著給玩主加強營養，喝糖水、喝紅牛、吃餅乾，凡是含糖的東西都給他吃，最後還勸著他硬喝了兩勺子麵條。

精神大有好轉。按恩主的話講，高反就像開玩笑，反得時候嚇死人，也會真死人，一旦下撤高度，恢復過來就像正常人了，就像“開玩笑。”但玩主這個玩笑開大了。

恩主還說，這麼嚴重的高反，他只親歷過兩次，玩主是第二次。第一次，他和表哥等10餘人進山砍柴，因表哥砍傷腳脖失血過多，導致高原反應，他們十多個人把他綁在馬背上，用樹枝捆滿身體四周，不讓他趴下睡覺，瘋狂下撤高度，往家裡送，艱苦跋涉兩天才搶救過來。一週前又在白水河邊，見過從4200米高度運下來的北京一個大學老師，因高反喪命。從玩主情況看，他必須撤出，無論如何也不能爬過4900米埡口。有話說得好：好好地活，千萬不能去冒險。

玩主不用勸，他自己也已下了撤出的決定，實踐證明這個決定很正確，很明智，很理智。

待玩主恢復體力，隊伍繼續出發。下午的路，主要是瘋狂下撤。路沒完沒了地直落下山，恨不得就像電梯垂直下降那樣恐怖，前三天辛辛苦苦玩主差點付出生命換來的高度，半天就完全消化出來，降回原點，海拔從4000米一下降到了3040米。

宿營地在著名的邛依村村外。紮營後第一件事，研究如何送玩主離開大山，這辦法那辦法說了很多，但原則只有一條，必須有恩主親自負責，安全送出玩主。最後選定了一個漢族兄弟，用馬把玩主翻山送到公路，找到他收購松茸的朋友，用車把玩主捎到木裡縣，木裡縣再到鹽源縣，再到西昌，然後回成都。第二件事採購腐敗物資，為玩主送行。邛依村藏民為了公平，全村按旅遊人到村時間排定購物值日表。

今天輪值的人家恰巧沒有羊，只有雞。恩主、阿牛進村買了兩隻雞和部分青菜、柴、馬料。並約好百合、阿熊、甲村，請他們三人吃雞。

鷹哥自告奮勇宰雞，手法嫻熟，驚得恩主等人一愣一愣的。鷹哥講，他在家排行老大，生活中一般的活他沒有不會幹的，眼裡不能看見活，活沒有人幹，心裡抓撓得不舒服。呵呵，真是大哥啊。

恩主煮雞，用高壓鍋，不蓋蓋子。等的那個時間長啊……太陽急得落了山，不行。天黑了，還不行。等我們快餓暈了，才說可以吃雞了。事實上，雞根本沒煮熟，湊合吧。急得阿牛說：“真是瞎了兩隻大笨雞啊，高原上根本就煮不出雞味。”說歸說，可吃得還是不剩。

玩主沒了心事，晚上又打起了呼嚕。

玩主要走，我們的心很憂鬱，也很傷感，我們怎麼睡得著呢？

隊員要退出征程，這無疑是最為遺憾和難過的。然而登山的意義與生命比起來，還是要放在第二位。送走玩主後，他們的心理是否會受到影響？意志是否會有所動搖？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關於 一飛】

一飛，山東淄博人。

資深職業媒體人，戶外運動愛好者，古村鎮復興研究者，山東省旅遊監督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