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盆裡有棵小榕樹 圖片|網絡
剛回孃家，就聽媽媽說那個跟我關係好的李珂離婚了。
“和一個男的在酒店裡開房，被掃黃的警察抓了，鬧得人都知道了，她老公怎麼可能還要她。”
我和李珂是高中同學，還做過很長時間同桌，那時候幾乎不分彼此，零食，早餐，零花錢，都是共用的，就算她後來和陳繼好了，也不影響我們倆好。畢業後離得遠了，慢慢地聯繫也就少了，但每次只要有機會我們都會聚一聚。算起來我們有八九個月沒見了，卻沒想到她會出這種事，於是連忙聯繫她。
我們在酒店見面，她看起來氣色很好，全身輕鬆，甚至比以前我見她的狀態還要好。
“我的事你都聽說了吧。”
見我點點頭，她有些懊惱的說：“我沒想到會鬧得滿城皆知，我們這個縣城還是太小了，幾乎大家都是拐著彎兒的親戚，誰都知道誰，我爸媽在村裡名聲人緣都不差，現在被我給帶累了，連門都不敢出。”
“我們這兒的人就是太閒了，沒事幹就愛諞閒傳。”我說。
“你相信我會和別人開房嗎？”她笑著問。
我看她沒有一點兒傷心的樣子，開玩笑說“陳繼長得也不錯啊，除非那男的是天仙，不然還真不敢信。”
“是長得不差，”她從手機裡找出一張照片給我看，“還不錯吧。”
照片是在健身房裡拍的，裸著上身，身材很好，讓我想起來吳建豪和彭于晏，穿著迷彩的褲子，配一張稜角分明的臉：“當兵的？”
“嗯，武警，是個什麼隊長，38歲，已婚，老婆孩子在老家，他就在外面風流快活。”
“那你們的事對他有影響嗎？”
“有吧，有也活該！有老婆還在外面沾花惹草。”李珂氣憤的說，“我在街上走，看見我就過來拿個手機說，同志，幫忙掃個二維碼吧。我還以為是部隊做宣傳就掃了，媽的，是他自己的微信。後來還給我說，看我第一眼就想睡我，人渣！”
我看她這麼氣憤，提醒她，“知道他是人渣還和他開房。”
“當時就是想離婚，沒想到事情鬧成這樣。”李珂嘆了口氣，“我以前一直以為結婚是兩個人的事，覺得你離孃家婆家都遠是自討苦吃，現在想想，還是你有遠見。”
“我不擅長和人打交道，住在一起心累。”我說。
“就是心累，我真沒想到，我和陳繼戀愛十年，結婚竟然才六年就想離婚。”說起自己的婚姻，李珂有點傷感。
“你們倆不是一直挺好的嗎？”我不解的問，“當年陳繼為了不和你分開，那麼高的分數一本都沒去，和你報了同一所大學。”
“對呀，是挺好的，幾乎事事都依著我，家務也幫我做，我和他媽有矛盾，他也護著我，說起來我們倆連那個也很和諧，如果有什麼矛盾，床上打一架就好了，可偏偏我不和他離婚就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李珂眼睛裡泛著水光，聲音裡全是酸澀，“說起來，我婆婆對我也不錯，我們倆的矛盾全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但就是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我一秒鐘都忍不了了。”
“你可能想不到，”李珂慘笑，“我婆婆可不像我說她這樣說我，她見人就誇我，你知道她怎麼誇我嗎？說我很乖很乖，很聽話，我以前以為她這樣說我是把我當女兒，後來才想明白，她就是希望我乖，聽她的話。”李珂慢慢向我講起她和婆婆之間的矛盾。
“你還記得我懷孕的時候嗎？”
“嗯，好像吐的都住院了。”我想起當年的事。
“都吐血了，什麼都吃不下，只能住在醫院打點滴，我婆婆就說讓我回老家來，她照顧我，我媽也讓我回來，我心疼陳繼太辛苦，就辭職回來了，早知道走到要離婚這一步，我當初死也不回來。”說起辭職回來和公婆住，李珂很後悔。
“我剛回來的時候我婆婆對我挺好的，噓寒問暖，無微不至，雖然吐得還是比較嚴重，但已經不用住院了，臉色也慢慢地變好了。有一天半夜我睡醒了，挺想陳繼的，就給他打電話了，沒想到他連夜開車回來了。第二天早上我婆婆看見他，說他疼媳婦，媳婦一叫就回來了，說我嬌氣，好幾回了聽見我打電話叫陳繼回來。從這次之後，我才知道她對我並不像她講的和女兒一樣的，我之後再打電話就得回到臥室關上門打，和婆婆，大姑子聊天也不像以前那樣隨意了。”
“陳繼的大姐2009年發現老公出軌，開始鬧離婚，帶著兒子回孃家了，到現在也沒離，我公公婆婆覺得大女兒從小乖巧懂事，因為她為了弟弟妹妹能上學，退學打工補貼家裡。現在遇人不淑，由著他大姐住了下來。
我也無所謂，公公婆婆和我大姑姐住一樓，我們住二樓，三樓基本空著，反正家裡房子是家裡蓋的，地基大，房間多，只要不影響到我，我都沒意見。
但我大姑姐每次和我說話都挺讓人鬱悶，我說什麼她都反駁我，弄得我見她都不想說話，老說我‘還是太年輕了’，‘你還是不懂’，說起自己弟弟妹妹就是一通誇，說陳繼人長得帥，學習好，棋下的好，笛子也吹的好，心地善良，認識的人都誇他好，還說要說有什麼不好，就是閒書看的太多了，要什麼愛情，本來能上個重點大學，上了個普通二本，我被她說的無言以對。
她又說我真有福氣，陳繼對我好，公公婆婆也對我好，而她婆沒一個好人。她還說我在家真是爽，除了吃就是睡，她當年懷著孩子九個月了還天天擠公交上班。”李珂說當時聽大姑姐說話胎動都少了。
“聽我大姑姐說話胎動少，聽我婆婆說話坦克就在肚子裡鬧騰的特別厲害，”坦克是李珂的兒子，“懷孕八個多月的時侯，一天正洗內褲呢，陳繼回來了，見我挺個大肚子辛苦，就接過去洗，正好我婆婆過來看到了，趕緊搶過去，一邊洗一邊說，女人內褲最晦氣，男人碰了是要倒黴的，做什麼事都不順利，讓我以後下半身的衣服都別讓陳繼碰，她給我洗。
我當時被我婆婆的舉動嚇了一跳，想到我犯了她的忌諱，心驚肉跳，陳繼安慰我說沒事，但我婆婆因為陳繼碰了我的內褲，天天上午念三四個小時的經，吃了很長時間素，我一聽見她念經就覺得坦克在肚子裡翻騰的厲害。
後來我才想到，男人為什麼不能給女人洗內褲，憑什麼只能讓女人給男人洗內褲。 當天晚上，陳繼在被窩裡亂摸時，被我一腳踢開，問他不怕倒黴了，他說他媽就愛講究這些，讓我別放心上，背過他媽他以後還給我洗內褲。”
“你婆婆真講究！”我感嘆。
“我當時也以為這就是我婆婆的講究，我們都太天真了！我生孩子時，陳繼請了兩個月假陪我，我婆婆擋著不讓陳繼和我睡一起，說月子房裡血氣太重，陳繼那年運氣差一點，待月子房對他不好。
我一聽眼淚就流下來了，我拼死拼活生個孩子，怎麼就晦氣了？陳繼一看我哭，趕緊過來哄我，又對他媽說我膽子小，生孩子難產嚇壞了，說他也嚇得要死，要看著我心裡安穩些。
我婆婆沒再說什麼，算是默許了，然後拿柏樹枝蘸著什麼水早中晚在陳繼頭上身上灑，整天整天吃素唸經，我見一次氣一次。最氣人的是她趁陳繼不在跟前時給我說，日子過得好好的，不要哭，愛哭的人日子旺不起來，說我還坐月子呢，哭了眼睛要留下病根了。原來最怕我哭壞了她家的風水，然後才說對我眼睛不好。
還有月子裡天天來找我要換下的內衣褲洗，說千萬別讓陳繼碰，女人下半身用的東西最髒最晦氣，我要洗什麼她給我洗，我覺得我當時肯定有產後抑鬱症。”
“我坐月子的時候買了很多一次性內褲，就怕沒人給我洗，我婆婆給我洗我也不好意思。”我感慨自己坐月子時的事。
“唉，本來要感激她的事，搞得我很窩火。”李珂嘆氣“你都想不到，有一天夜裡，陳繼在床上亂折騰，後來把我睡衣褲子給脫了，不知道給放哪兒了，第二天早上，我婆婆抱孩子進來讓我餵奶，看見我褲子在被子上趕緊拿起來扔地上，說褲子不能放在被子上，我當時睡在裡面，趕緊從被窩裡爬出來想從陳繼身上爬過去接孩子，我婆婆差點嚇死，一手把我推開，說女人不能從男人身上過，這樣不好，讓我以後可千萬別從陳繼還有我兒子身上過。
我當時被她使勁一推，一下子懵了，還好陳繼醒了，把孩子接過來給我，我一邊給孩子餵奶，一邊聽婆婆像唸咒語一樣說，女人不能踩被子，也不能從被子上過，被子是蓋在身上的，從上面過不好。說我還是太年輕了，什麼都不知道。陳繼可能是見我木木的，趕緊起來把他媽推出去，回頭又笑嘻嘻地哄我，但我當時什麼也聽不進去。”李珂撫了一下頭髮，臉上全是落寞，我想當時她肯定特別委屈。
她繼續說，“你還記得我給你講過陳繼本家的一個伯母被婆家全家人關起門來打，後來上吊死了的事嗎？”沒等我接話，她接著說，“我婆婆說的漫不經心，像講一個笑話一樣給我講這件事，不帶一絲憐憫，我覺得心寒，我說這事兒放到現在，沒有女人會自殺，早離婚了，她和我大姑子覺得我才是講笑話，說哪兒那麼容易離婚。
我那天一大早被吵醒，又被我婆婆推了一巴掌，我第一反應是我被打了，如果有下次我就要離婚，不然我就是陳家第二個上吊的媳婦。
其實憑良心講，我婆婆除了講究其他什麼都好，陳繼兩個姐姐，一個妹妹都比陳繼結婚生孩子早，她照顧過三個女兒坐月子，特別有經驗，我坐月子時每天五六餐，變著花樣給我做吃的，餐餐可口，怕我們倆夜裡睡不好，夜裡孩子都是和她睡樓下，一夜要泡三次奶粉從來沒讓我管過。我嫁過來以後，只要她在家，都是她做飯，吃飯的時候都是我公公婆婆照顧孩子，我不好意思吃了飯趕緊去洗碗，她就在鄰居跟前誇兒我勤快。”
“這樣看起來好像是沒什麼不好啊。”我感嘆。
“是啊，鄰居都說我們關係好，其實在婆婆眼裡，我做什麼錯什麼，她常常跟在我後面指點我，‘女人這樣不行’，‘這樣不對’，‘你呀，還是太年輕了，什麼都不懂’，‘你媽媽太寵你了，什麼都沒教你’。 我當時想著忍一忍，坦克半歲了就帶去西安和陳繼一起，就不用聽她念叨了。
“這樣也可以啊，後來怎麼沒去？”我問。
“人算不如天算，坦克快五個月的時候我婆婆病倒了，子宮肌瘤，而且三度脫垂，醫生建議切除子宮，她還有嚴重的膽結石，因為年紀大了，只能等過兩年身體調養的好一點再做結石手術。陳繼和我商量了，我先不去西安，老人捨不得孩子。
我婆婆住院，有三個姑子輪流照顧，公公繼續管家裡的童裝店，我只負責帶好孩子餵飽自己。做過手術後，我婆婆明顯體質變差，頭疼，失眠，便祕，風溼，腸胃不適，還有時不時發作的膽結石折磨的她迅速變老，脾氣也變得很差，經常能聽到她很大聲罵我公公和我大姑子。
她每天給幾個兒女打電話，一個沒打通，就要每個人的電話打一遍，說誰誰誰不接她電話，然後在微信家人群裡一遍一遍問為什麼不接電話。”
“你有沒有和陳繼說過帶你婆婆去看看心理醫生？”我覺得陳繼媽是心理有問題。
“她不是心理疾病，我後來想了想，其實中國家庭婦女都這樣，是太寂寞了，她和我公公之間沒有有效溝通，兒女和她的溝通也少，她心裡太壓抑了，就要發洩出來。她可能覺得自己身體不好，就沒用了，拼命想表現自己，頂著不舒服也要操持一家子人的生活，哪怕累的站不起來也要坐在椅子上做飯燒菜，完全不讓我插手。
每天早上五六點太陽升起來之前在樓下後院的水池上手洗前一天晚上她自己、我公公和坦克洗澡換下來的衣服，天天給坦克洗澡，做輔食，餵飯，不厭其煩。當然，也不忘指點我，我忍不住經常找陳繼訴苦，陳繼也拿他媽沒辦法，只能盡力多回家陪我，託他姐姐妹妹多在他媽跟前多說我好話。”
李珂給我一個無奈的笑，“也不知道陳繼怎麼說的，我二姑姐有一次和我說自己婆婆凶的要命，也不幫他們看孩子，每個月還要兩千塊零花錢，現在自己兩個孩子帶的累死了，她還說‘婆媳之間有什麼矛盾就別和老公說了，給老公說有什麼用啊，那是他親媽，他難道會不向著自己的親媽向著老婆？我們女人只有自己開解自己，你說是不是？’很明顯，這話是特意說給我聽的。”
“不是聽你說，坦克大了，能上幼兒園了，就帶去西安，你不和婆婆不住一起了，不就好了。”我疑惑。
“是啊，我們當時就是這麼打算的，坦克三歲了，陳繼找好幼兒園，定金都交了，我公公出了車禍左腿小腿到腳踝粉碎性骨折，陳繼請了一個月假，在家裡陪父母，照顧家裡的童裝店。
一個月的假期很快就過去了，陳繼和我商量，他爸媽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陳繼上大學、工作，算起來十多年沒在父母身邊，陪他們實在太少，而且結婚這幾年我們一直兩地分居，婆媳關係表面上挺好，暗地裡我總是要忍讓，如果他在家裡也能兩邊說話，讓我少受點委屈，在西安的收入除過花銷剩下的和童裝店收入差不多，後來就乾脆辭職，回家經營童裝店。接下來這一年多，是我接婚後最快樂的時光了。”李珂臉上帶著笑，眼睛裡閃閃發光，我想當時，那段時間她真的很幸福。
她喝口水繼續說道，“雖然我婆婆還是處處提點我，但陳繼特別會哄我，我婆婆撞見陳繼在我跟前伏低做小，恨不得戳瞎雙眼。我那個時候想，如果一直這樣也不錯。但是今年年初，有一天，我突然出血不止，到醫院，醫生說是我先兆性流產，頭胎難產傷了子宮，不宜再要孩子，想保也盡力給我保，已經七週多了，我們當時想既然都有了就要保，醫生給開了藥，讓回家臥床靜養，儘量保持心情好，能不能保得住只能看天意。
陳繼怕我出現意外，也不去店裡，一天到晚陪著我。婆婆也擔心我，更擔心陳繼會沾到我流的血，見陳繼和我睡在一起免不了要說幾句。陳繼又要哄著媽媽，又要哄著老婆，覺著活了三十幾年，那段日子最辛苦。
然而辛苦了兩個月，這個孩子到底沒保住。午睡的時候，我突然大出血，昏迷不醒，陳繼躺我邊上玩手機，血浸溼了他的衣服，他嚇壞了，衣服都沒換，把我送到醫院。我婆婆後來也沒說什麼，但她又開始吃素唸經了，我知道她不是為我沒保住的孩子，而是因為她的兒子沾了兒媳婦下面流出來的血，怕她兒子倒黴。”
李珂說著捂著臉小聲的抽泣，眼淚從她的指縫流出來，順著她的手背，手腕，手臂一直流進衣袖裡，我不知道她是難過婆婆對她的冷漠，還是傷心沒保住的孩子，只是覺得心頭髮酸，眼睛漲得厲害，以前每次我們碰面大都聊以前中學、大學裡的事，要不然聊一聊最近看的電視電影和書籍，要不然就是娛樂八卦什麼的，很少聊婚後的生活，我不知道幾個月前，我的好朋友竟然經歷過生死，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
過了一會兒，她情緒好一點了，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回來坐下。“其實到那個時候我還沒想過離婚。最終讓我下定決心離婚的是因為坦克。有一天，和他奶奶出去玩，回來懷裡抱了輛玩具車，他奶奶說把鄰居小孩的玩具搶回來了，鄰居小孩哇哇哭，怎麼說坦克也不願意還給人家。
我抓起坦克的手，要帶他去還玩具，他掙不脫，踢了我一腳，我給氣的不行，伸手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他嚎嚎大哭，婆婆心疼的趕緊摟在懷裡，說媽媽壞，然後伸手打了我肩膀一下，說我打孩子太重了，可能她覺得打我那下太輕，又伸手打了一下。”
李珂伸出手在肩膀上拍了兩下，“我當時氣的不行，又不好發作，劈手奪下玩具車，給鄰居的小孩還回去，回來的路上我就在想，如果下次她再打我，我就離婚。
我把這件事和我的想法告訴陳繼，他說，‘我才不離婚，我沒有家暴，也沒有吸毒賭博，也沒有重婚出軌，也沒有情感不和，你想和我離婚除非分居兩年。’他嬉皮笑臉，‘我們生活這麼和諧，你能忍得住兩年不理我嗎？就算你行，我也不行，打死我也不離婚。’
其實我也知道他覺得他媽沒理，可是那是他親媽，又老又病又孤獨，他看著他媽，開不了口，他不忍因為我的小委屈傷他媽媽的心。”李珂重重的嘆了口氣，“我有時想忍忍算了，就當我可憐一個年老多病，精神無依的老女人，更何況她是我老公的媽媽，我孩子的奶奶，她幫照顧孩子，還給我做飯，讓我一個全職媽媽不至於手忙腳亂，可是她每次說我這不對，那不好時，我覺得我體內封印著一個點燃的炸彈，正在一點一點破除封印。”
李珂敲敲額頭，“我常常覺得自己下一秒就忍不下去了，早上我還沒起，她就直接推門進來掀我被子，說趁太陽還沒出來，內衣先洗了。我洗衣服的時候她就在旁邊指導：‘洗的太慢了’，‘太浪費水了’，‘要在搓衣板上搓搓才幹淨’，‘哎呀，褲子不要從上衣上面過’，‘內褲不要和上衣掛在一起晾’。
洗完衣服吃早飯，又說不能蹺二郎腿，又說我吃的慢，一個勁地催我吃快點，吃快點，搞得我胃口全無，我大姑子還笑我，‘媽說要是在以前，你這麼慢，根本搶不到飯吃，就得天天餓肚子。’
我洗碗時說水開的大，沒把清水留下來洗抹布。和我坐下來聊天時，每次都講她年輕時婆家沒吃的，孃家送菜送米，坐月子還要幹農活，像我這個年齡的時候，常常晚上不睡覺趁孩子睡著，做工做到兩三點，然後感嘆，‘你現在就爽了，什麼也不用做，大姐很辛苦，二姐很辛苦，陳繼很辛苦，小妹很辛苦，你是在孃家時家裡太寵你了，你媽媽什麼都沒教你做。’我聽的只想死一死會不會清淨點。”
“兩個月前，因為我打坦克，她又打了我兩下，是在胳膊上，我氣急了，從家裡走出來，滿腦子想著我要離婚，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被人攔住，‘同志，幫忙掃個二維碼吧’，是老夏，就是這個部隊的。
我當時沒心情和他說話，加了微信就走了。
有天在我大姑姐上班附近的餐廳吃飯又碰到老夏，就坐在一塊聊了幾句，正好給我大姑姐看見了。回去後，婆婆對我各種盤問，因為她又打了我，她一挑我不是，我就想離婚，所以沒怎麼搭理她就上樓了。陳繼進房間時一臉無奈，我婆婆肯定又和陳繼說了，不過陳繼沒問我，我也沒說，但我心裡隱隱的有種期待，我要解脫了。”
李珂舒了一口氣，“我當時像魔怔了一樣，只想離婚，只要我和陳繼沒關係，我幹什麼她都說不著。再後來老夏約我的時候我都挑著我大姑姐經常去的幾個地方和他約，我大姑姐上班時間比較自由，遇上她的機率很高，而且我總覺得她有點針對我，我覺得這事兒能鬧起來，我們總共吃過兩次飯，喝過四次茶，每次都遇到我大姑姐，讓我懷疑她是不是找人跟蹤我。
半個月前，最後一次，老夏約我去酒店，臨走前我帶了我和陳繼的結婚證，隨時準備離婚，雖然挺捨不得陳繼和孩子，可我已經顧不上了。”
說到這裡李珂有點傷感，“我給老夏說我先洗澡讓他去選一瓶紅酒，他出門後，我在浴室打了110，說有人賣淫嫖娼，這是我在一個視頻上看到的，抓老公出軌的證據，就報警說有人賣淫嫖娼，警察就會去現場幫你收集證據。
老夏拿酒回來我就把他趕進浴室，還不到兩分鐘，警察就破門而入。我在公安局見到陳繼，後來就住到了這裡，再沒回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過了幾天就鬧得滿城風雨了。陳繼來過了，我拿出結婚證說要去辦離婚，他沒理我就走了，我再等他兩天，20號我就去西安。”
“那你和陳繼以後怎麼辦？難道真要離婚。”我問她。
李珂站起來看著窗外，“我不知道，順其自然吧，我結了婚以後好像突然就找不到自己了，我很久沒上班了，先去找個工作，過一段自己想過的日子。以後再想辦法把坦克接過來，眼下還顧不上他。”
和李珂分開後，我不斷想起她說，"我結了婚以後好像突然就找不到自己了。”
希望她接下來一切順，希望生活能如她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