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蘭成眼中筆下的女人(1):親情中的和懷春少年視野下的

胡蘭成 邵逸夫 朋友圈 美女 悅讀圈 2017-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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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丐丏

胡蘭成眼中筆下的女人(1):親情中的和懷春少年視野下的

(胡蘭成)

【作者簡介】丐丏,本名張新春,遼寧新民人,1963年11月生人,大專學歷,市作協會員,編輯職稱,喜愛文史,些有文章見媒獲獎出版,現為國企管理人員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佈】

胡蘭成眼中筆下的女人(1):親情中的和懷春少年視野下的

不管胡蘭成怎麼想、願不願意,“漢奸、女人”都是他人生的兩個主題詞或標籤,他“擺脫”不了——他願意的和他不願意的,他生前的和他身後的。“我走後必輿論汙人……”(《今生今世·抗戰勝利》,下引略去書名)抗戰勝利,胡蘭成逃離武漢,漢奸日子結束,對自己的行徑和待下去的下場,他心知肚明,他怕的不止是被“汙”。

“女人”和“漢奸”沒什麼必然聯繫。在胡蘭成那裡,似乎可以這樣分析:因為他太喜歡女人了,而喜歡女人是需要生命和金錢的,所以他便沒有了政治操守和信念,活下去並能掙到足夠的錢是第一位的。

彭燕郊在《最後的洋場才子——關於胡蘭成及其〈今生今世〉》一文中有言:“對他(胡蘭成)來說,好像沒有什麼最微妙的情緒情狀會找不到最恰當的語彙、用最恰當的語氣來表達,肚子裡有一個那麼豐富的語彙寶庫,真叫人羨慕。”(《紙墨飄香》)胡蘭成的文筆果然了得……雖然早看到其作品諸如《今生今世》等等也益我們不到哪兒去,但遲看卻是一種遺憾。除了“漢奸”這一因素,胡蘭成的長期被封鎖,該不是緣於“有關人”對他的文筆的嫉妒吧?!——比如高官厚祿,別人的我們所不及的才慧也總是我們隱隱的痛啊!

“漢奸”才子胡蘭成的今生今世經歷了許多“女人”,主要的或大多被他饒有興致地記錄在案了——讓我們翻開《今生今世》吧!

親情中的

胡蘭成的今生今世似乎沒有嚴格意義“相遇”的男人;他的眼睛裡,他的檯面上,他的筆墨下,似乎只有女人,包括在家庭、親族內。

胡蘭成眼中筆下的女人(1):親情中的和懷春少年視野下的

——母親

胡蘭成的《今生今世》以《桃花》開篇,而“村中惟井頭有一株”,卻恰“如同我的小時候”,於是就細細道來,無所謂頭緒的民風家事並不關桃花何事,包括深情而更多談到的關於母親的記憶;今生今世的桃花運則遠在西窗東門外一件件地漸漸展開,那是後話。

我小時總是夜飯後母親洗過碗盞,才偶而(爾)抱我一抱,抱到簷頭看月亮,母親叫我拜拜,學念:“月亮婆婆的的拜,拜到明年有世界。”這真是沒有名目的大志,那時還是宣統,而明年亦果然有了民國世界。可是念下去:“世界大,殺只老雄鵝,請請外婆吃;外婆勿要吃,戒櫥角頭抗抗咚,隔壁婆娘偷偷吃咚哉;嘴巴吃得油羅羅,屁股打得阿唷唷。”卻又世俗得滑稽可笑,而從來打江山亦果然皆是這樣現實喜樂的。——《桃花》

這些無厘頭的兒歌民謠,方言土語唸誦出來,應該不同於我們看到的字面音韻。母親的念可能一如今天的“挼譜RAP”:

胡蘭成眼中筆下的女人(1):親情中的和懷春少年視野下的

又兩三歲時學語,母親抱我看星,教我念:“一顆星,葛倫登;兩顆星,嫁油瓶;油瓶漏,好炒豆;豆花香,嫁辣醬;辣醬辣,嫁水獺;水癩尾巴烏,嫁鶉鴣;鶉鴣耳朵聾,嫁裁縫;裁縫手腳慢,嫁只雁;雁會飛,嫁蜉蟻;蜉蟻會爬牆……”正念到這裡,母親見了四哥罵道:“還不樓窗口去收衣裳,露水湯湯了!”現在想起來,母親罵的竟是天然妙韻。——《桃花》

罵與那樣的念相接,應該也是帶韻的,所以妙在其中。兩三歲時的兒歌有誰還記得這樣清?“這‘一顆星,葛倫登’,到‘蜉蟻會爬牆’,簡直牽扯得無道理。”(《桃花》)

我母親不會唱歌,而童謠本來都是念念,單是念亦可以這樣好聽,就靠漢文章獨有的字字音韻俱足。……初夏在庭前,聽見夾公鳥叫,夾公即覆盆子,母親教我學鳥語:“夾公夾婆,摘顆吃顆!”還有是燕語:“不借你家鹽,不借你家醋,只借你家高樓大屋住一住!”……——《桃花》

這幾段關於母親的記述甚至要生動於單寫母親的篇章《胡門吳氏》。

《胡門吳氏》中,胡蘭成深情談到母親的秉性,更多回憶了母親操持家事的艱辛。母親的性情恰合他的文筆,清清爽爽的,平平靜靜的,平凡中透著別異,如外出必著裙、“從不道人長短”等等。

胡蘭成眼中筆下的女人(1):親情中的和懷春少年視野下的

她在家裡,是洗出衣裳或飼過蠶,稍有一刻空,就自己泡一碗茶吃吃,我在傍嬉戲,見母親一人坐得這樣端正,室中灑落悠閒,只覺有道之世真是可以垂衣裳而治。——《胡門吳氏》

茶是一面,酒也是一面。“我父親不飲酒,知母親做女兒時會飲”(《桐陰委羽》),於是,舉案齊眉的主角換成了父親。胡蘭成眼裡,父母是“如金童玉女”的相敬如賓。

我母親安詳如畫中人,但她對她丈夫兒子與家務一樣有現世的火雜雜。——《胡門吳氏》

胡蘭成筆下,並未更見其母親酒的一面,至於“火雜雜”,亦不過“惟父親及我的慷慨若涉浪漫,她就切責”而已,“她是直道待人,不過其情,所以蕩蕩如天”(《胡門吳氏》)。母親酒的一面,應該是化作對艱辛生活的韌忍了,表面平靜。

雖然母親有話“靠教是教不好的”,但胡筆下母教的小故事還是不少,特別是在《竹萌乳鷇(音扣,雛鳥)》中,充滿感懷和趣味:

胡蘭成眼中筆下的女人(1):親情中的和懷春少年視野下的

母親教我做人的道理,只是說“小人要端正聽話,要有規矩怕懼”……母親就叫:“小人嬉戲也有個寸當,這樣跌魂撞頭(投)胎似的,還不停了!”……一個人大起來不攪亂世界,從小他就要不荒唐……

這樣的母教,也是許多母親的常課。“母親教我的真是簡靜;如日本的劍道,從師數年,難得聽見一句鼓勵的話。”母親的不誇之教,讓胡蘭成“長大了能不因譭譽擾亂心思”,只是他太不在意“譭譽”了。在《今生今世》的後敘中,胡甚至有言:“名譽的事,我不甚在意。一個人的名譽若那樣容易就會被毀損,那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了。”[《良時燕婉(五)》]大有“一不做二不休”的氣概。他清楚自己在意什麼。

教之外,還有罵,也有打,最後一次竟發生在11歲時,胡蘭成刻骨銘心呢!“母親上灶我燒火”之類亦是我童年常常之力所能及。

“養不教父之過”。胡蘭成後來能那樣,就賴其父吧——記父教之處不多。

母親去世時,胡蘭成正在廣西顛沛,沒有回家奔喪。玉鳳(胡原配)已逝,母親身邊只有青芸(胡三哥女兒)照顧,母親沒有遺言——“本來我母親與青芸與我三人之間,是沒有不放心,亦無須得囑咐的。”(《木石證盟》)胡這麼認為。

胡蘭成眼中筆下的女人(1):親情中的和懷春少年視野下的

——大嫂

《胡村月令·清明》中,胡蘭成用筆大嫂不少:

我五六歲時,大嫂還在家,我頂與她要好……嫂嫂去井頭拎水,我跟去,她燒飯時我與她排排坐在燒火凳上。可是他們夫妻不和,母親說兩人都不好。他們兩人常時打攏來,我幫嫂嫂不得,就一面大哭,一面抓打大哥,但因人小,只打得著他的腿與腰身,大哥道:“我難為六弟。”總算不打了,因為大哥也是頂喜歡我的。可是嫂嫂又動了氣,當下整整包袱必要回孃家,我牽住她的衣裙不放,叫:“嫂嫂呵,不要去!嫂嫂呵,不要去!”嫂嫂只得又坐下來,罵大哥道:“我是難為六叔。”她不走了,打水給我洗臉,我還哽咽難言。

“六叔”成了臺階、緩衝劑。只是“我是難為六叔”怎麼能是“罵大哥”呢?應該是“怕難為六叔”——可憐的去留兩難的女人,要“坐下來”,需要也正有一個這樣的理由。“我母親常說‘三歲至老……’”(《竹萌乳鷇》)從小至大,胡某就喜歡女人,估計也討女人喜歡。

嫂嫂在後屋與堂姊妹們做針線,叫我坐在小竹椅上,拿手中的鞋面布比比我的腳寸。比對過了,她一面做,一面唱:“油菜開花黃如金,蘿蔔籽開花白如銀,羅漢豆開花黑良心。”說道:“黑良心就是你大哥。”——《胡村月令·清明》

如上兩段生活情景描述,很是生動。叔嫂情深呢!

胡蘭成眼中筆下的女人(1):親情中的和懷春少年視野下的

——三嫂

三嫂伶牙俐齒,胡蘭成記其言,筆法如曹雪芹。《思凡》開篇:

三嫂嫂一次叫我小官人,我一笑,她也笑了,說:“你笑什麼?難道我叫錯了?太陽未出總是早,老婆未討總是小。況且包文正稱嫂嫂為嫂娘,我不比你大?”

《女心》中又記三嫂:

她是城裡人,會說會笑,欺侮玉鳳是山鄉女子。……她叫玉鳳:“六嬸嬸,你是吃的空心湯圓,六叔將來會不要你的。”

活脫脫紅樓筆法、紅樓人物。

胡蘭成眼中筆下的女人(1):親情中的和懷春少年視野下的

——青芸

青芸應該是胡蘭成生命中的重要女人之一,卻很少正面記述,熟視無思;或因為是叔侄關係,缺少旁觀。

青芸是胡蘭成三哥之女,不得繼母善待,長期與胡母及胡原配玉鳳生活在一起。“但如今只有青芸是我的知己了。”(《木石證盟》)此話說在胡續娶全慧文由百色返鄉時。

青芸今年三十歲,因我回家之便,送她到杭州結婚。婿家姓沈,原是胡村近地清風嶺下剡溪邊沈家灣人,土裡土氣,出來跟我做做小事情。青芸仍是胡村女子的派頭,不講戀愛,單覺女大當嫁是常道,看中他,是為仍可住在我家照顧弟妹。為了我,她連終身大事亦這樣闊達。她從小有我這個叔叔是親人,對他人她就再也沒有攀高之想,人世的富貴貧賤,她惟有情有義,故不作選擇。她只覺有叔叔送她去成親,已經很稱心。——《兩地》

青芸替胡蘭成盡孝安家養子,使其得以在外瀟灑,可算是他的恩人了。

懷春少年視野下的

“……但我喜小戶小家婦女像小姐少奶奶,有女體的香氣。……浣紗路河畔洗衣的女子,我走過總要看看……”(《屏開牡丹》)同樣喜歡看美女,胡蘭成比一般男人的興致要高且眼光獨到;同樣懷春,胡蘭成比一般男人要早且更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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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黃姊姊

這其實是《今生今世》中胡蘭成寫到的第一個女人,其位置安排應該沒有特殊意義。《桃花》中,胡這樣寫到“阿黃姊姊”:

鄰家阿黃姊姊在後院短牆上種有一盆蔥草花,亦惟說是可以染指甲。這不當花是花,人亦不是看花賞花人,真是人與花皆好。

後一句讓人糊塗:即“不是看花賞花人”,何以又“皆好”呢?後來,阿黃姊姊出嫁了,回孃家過端午節時曾做客胡家,小胡蘭成好奇而黏糊地靠近:

她安詳的坐著說話。我走近去望望,她叫我六弟弟,而且站起來,她在家做女兒時是頗為驕橫,和我沒有這樣親熱要好的。——《胡村月令·端午》

一個女孩兒一下子變成了媳婦,這在一個旁觀的“知性”的男孩兒胡蘭成眼裡一定是怪怪的。阿黃姊姊或也是使胡情竇初開的第一個女人。

胡蘭成眼中筆下的女人(1):親情中的和懷春少年視野下的

——杏花

王小姐杏花是胡蘭成的遠親:

蘆田王家的小姐名叫杏花,她到杭州讀書,轎子經過我家門前大路上,在路亭裡歇下,我那時幼小,只會看看她,大家女子新打扮,我亦心裡愛意。不止我如此,凡是胡村人看著她皆有這種歡喜,竟是階級意識全無,他們倒亦並非羨慕或起浪漫想頭,卻因世上何處有富貴榮華,只好比平疇遠畈有桃花林。——《桃花》

不知此時胡蘭成幾歲,很是早熟啊!看來,胡的童年就是在望望“她”、看看“她”中幸福度過的。《桃花》中胡蘭成還有兩句話說到這種“階級意識全無”的俗況和好處,一句“雖是他人有慶,這世上亦就不是貧薄的了”,一句“……我想就是民間的這種沾沾自喜”。別人——不是身邊人——的榮華富貴往往確是我們茶餘飯後的津津樂道;渾然不覺中,貧富差距就在那邊漸漸拉大了,兩極分化也在那邊趁人不備漸漸地形成了,知道扭轉和鬥爭則是若干輩子後的事兒了。

胡蘭成眼中筆下的女人(1):親情中的和懷春少年視野下的

——阿五妹妹

胡蘭成與“阿五妹妹”的兩小無猜倒是頗為感人:

……又秀煜叔家的阿五妹妹,比我小一歲,與我兩人排排坐在門檻上,聽她清脆地念:“山裡山,灣裡灣,蘿蔔菜籽結牡丹。”牡丹怎會是蘿蔔菜籽結的?但她念得來這樣好聽,想必是真的。——《桃花》

《胡村月令·暑夜》中,胡又記這位阿五妹妹,故事要更生動複雜些:

我捉得火螢蟲,放進麥莖裡,拿到堂前暗處看它亮,但是阿五妹妹怕暗處,兩個小孩便又到簷頭,齊聲念道:“大姑娘,奶頭長,晾竿頭裡乘風涼;一蓬風,吹到海中央,撐船頭腦撈去做婆娘。”唱畢,我伸一個手指點著阿五妹妹的鼻頭,說:“吹到海中央就是你。”她當即哭起來……

女人總深刻在男人特別是胡蘭成這樣男人的記憶中,而胡的優異處更在於其很小時就有這種記憶,同時也在於其多年以後能夠追憶起來、筆記下來。

胡蘭成眼中筆下的女人(1):親情中的和懷春少年視野下的

——採茶女

女人總是能特別地進入胡蘭成的視野,無論其年長時還是年幼時。看,採茶女來了:

茶葉旺時,沿江村裡來的採茶女,七八人一夥,十幾人一隊,一村一村的採進去,多是經過我家門前大路上。她們梳的覆額乾絲發,戴的綠珠妝沿新笠帽,身上水紅手帕竹布衫,各人肩背一隻茶籃。……

《胡村月令·採茶》中繼續記到:

……採茶女立在灶前就伸手下去炒,要非常快,本來有茶叉的,但是她們不用。她們左右手輪換著炒,茶鑊裡就像放鞭炮,水蒸汽直冒,熱得她們只穿貼身一件水紅衫,系一條長腳管柳條褲,粉汗淫淫的,額上的乾絲發都被汗貼住。她們一面炒,一面鬨笑說話唱小調。……

小男孩兒視角竟如此細緻,熟女之美、勞作之美躍然紙上。“民國世界要動刀兵了”,民間卻依然“是這樣清堅決絕而清理平正的人世”(《胡村月令·暑夜》),似乎“天下世界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感覺“日子好長”啊!當然也有采茶男,但採茶男女間,一如胡所記養(收)蠶男女間,有“調笑”,但“一敬重就主客的心思都靜了”(《胡村月令·陌上桑》),“也很少聽見戀愛的故事,因為青春自身可以是一種德性”(《胡村月令·採茶》)。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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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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