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藝節丨滬劇《敦煌女兒》:開拓攀援,上海戲曲唱出“西北感”

十二藝節丨滬劇《敦煌女兒》:開拓攀援,上海戲曲唱出“西北感”

世間人與事相互關聯,看似天南地北、風馬牛不相及的人,也許在時間的某個交織點,某種人類的共通性上,會偶然而又必然相遇,併發出驚奇地慨嘆:原來你在這裡。

敦煌,人類文明的瑰寶,同時也意味著大漠風沙孤寂艱辛。莫高窟千佛洞259窟禪定佛陀的迷人微笑,令人沉醉。樊錦詩感覺到了千年石窟的生命律動。於是,走進敦煌的那一刻,“萬物沉寂唯你風流,心隨你走不再回頭”。

滬劇,中華戲曲頗富藝術個性的劇種,上海文化肌理中極為響亮的“聲音”。百餘年風雲起伏中,與城市同行,與時代同步,見證並構築著黃浦江邊這座城市的歷史和記憶。江南水鄉的吳儂軟語與海派文化的奔放柔韌,讓其在民族藝術之林獨樹一幟。

以委婉柔和見長的滬劇,原本與西北大漠題材有些隔膜。雖然滬劇的基因在於關注當下,關注現實生活,以現代戲見長,但以真人真事為原型,將樊錦詩這樣的學者實現舞臺形象化和藝術化更是難上加難。茅善玉的選擇,實質是在挑戰真人真事的藝術化,學者形象塑造的貼切性,更是挑戰自我的藝術積累,探討自身和一個劇種生長的更多可能。

為此,茅善玉捕捉著樊錦詩的“美麗人生”,追蹤著樊錦詩的人生軌跡,用了八年時間,六赴敦煌,實地體驗,一次次推翻,一次次調整,奮力抵達這位不平凡的女性。茅善玉的抵達,是用紫竹調的溫潤百轉疊唱出邊關大漠的西部風情,是用真情投入展現敦煌學者的個性風采,這其中亦折射了其開拓攀援的非凡情懷。

十二藝節丨滬劇《敦煌女兒》:開拓攀援,上海戲曲唱出“西北感”

《敦煌女兒》劇照(沈剛攝)

仔細想來,《敦煌女兒》並沒有多少跌宕起伏的故事、悲歡離合的糾葛。要說這部戲在表演方法上與以往有何不同,那就是茅善玉的表演與以往相較增加了滄桑沉穩的厚重附著,柔婉中融入雄渾堅硬之韻。樊錦詩青年、中年、老年不同年齡段的身段與神情,實際上對茅善玉的表演形成一大挑戰,而茅善玉的舞臺詮釋,卻生動傳遞出了主人公的詩性人生和哲理境界,特別是在時空交錯的場景中,茅善玉一個轉身,從25歲變為80歲,30秒的時間間隔通過形體、唱腔和神態來轉換,準確把握了人物的神態、心理、動作,勾起觀眾互動性聯想。劇中樊錦詩這個人物的主要唱段大多都是茅善玉自己設計的,根據人物不同的年齡和情境,唱腔中既有滬劇的細膩溫婉,又融入了錫劇、越劇、黃梅戲的唱腔特色,歌唱性更強,旋律更豐富,並化用了京劇韻白,融入了京劇的演唱方式。人物有溫度,唱腔有力度,讓觀眾感受到上海戲曲的“西北感”,領略敦煌人的文化精神和品格。茅善玉說,我一邊設計唱腔一邊流淚。這個學術團體把職業當成事業,把事業變成信仰,把信仰昇華為成就,讓人心潮難平。排演過程中,她逐漸走入主人公的靈魂。將一名初入敦煌的“上海小姑娘”,變身為無悔青春的“耄耋老人”,再現了“她”的艱難困苦和作為母親及科學家的本分。

舞臺上,觀眾看不到浮躁、急躁所帶來的功利性表達,看到的是人物的情感厚度和精雕細琢之後的逐漸深化。茅善玉對人物的深厚情感,讓人物的情感深度有了可信依託。由此說來,“二度呈現”考驗著藝術家的情感深度和把控能力,藝術家的綜合創造能力往往能夠提升作品的品相和深度。

《敦煌女兒》主創人員以新時代審美視界,堅持劇種的本體特質,對這位女性給予了強烈的現實觀照。樊錦詩不僅是一個人,更代表著一個群體,一種精神,舞臺上的創意性呈現為真人真事題材創作提供真實性、合理性的可貴鏡鑑。由此,我們深深感悟,人的生命價值的絢爛是永遠值得聚焦的藝術命題,中國藝術對現實的關注與重大題材的開掘有著引人期待的良好前景。這是中國藝術對當今時代的積極迴應,更是中國藝術葆有生機活力的形象證明。

作者:劉玉琴 (文藝評論家)

編輯:許暘

責任編輯:宣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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