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為模式的特殊源自對傳統的春秋大義的堅守

華為模式的特殊源自對傳統的春秋大義的堅守

長期以來,作為中國科技企業雙子星的聯想和華為,近期在“人設”上卻急劇分化,用判若雲泥、天淵之別形容也不為過。華為扶搖飛天,聯想則急轉墜淵,實在令人扼腕。

華為一躍成為民族大義的承擔著,成為中美交鋒的最前線,凝聚了舉國的憤慨、激情和聲援;而在屢次“失言”和闢謠中,聯想則被網友實錘為“美帝良心想”,遭全民聲討,一浪高過一浪。

作為曾經的中國科技企業姊妹花,華為為何能夠突然昇華至此,聯想又為何能夠急劇凋零至此,是非常值得深思的。網上也出現了很多分析,但是都侷限於技術、商業層面,其實,其根源在更傳統更深層的心性層面、道義層面,在“義利之辯”層面,總之,在傳統文化層面。

當然,作為科技公司,華為與聯想現代的差異的確首先表現在技術開發上。華為擁有自主的核心技術,包括芯片和操作系統。這使得在面對美國的禁售和淫威,而能夠絲毫不畏懼,不妥協,而積極從容迎戰,贏得喝彩和欽佩,堪稱新時代的民族英雄、民族脊樑。

而聯想則至今未能開發出核心技術,而更多地是一個貿易公司,進口美國的芯片組裝成電腦,進行銷售。面對美國對中國企業的“極限高壓”,總部早已搬往紐約的聯想,其總裁高管們只能用英文向美國表“忠誠”。一再強調自己是個嚴守美國法律和要求的良民,非常明白自己的“角色”,只是賺個辛苦錢,從無獨立開發芯片和操作系統這些非分之想,請特朗普放心,請美國放心。

進一步看,華為對資本刻意保持著距離,甚至有意拒斥。任正非說:“(華為)永遠沒有資本進來,這是我們公司高層所有人一致達成的意見。我們為理想而奮鬥,不為金錢而奮鬥。”“我們對資本不感興趣,……,反正我們不會讓外面資本進入公司。”

於是華為就成為唯一一家沒有上市的“世界500強”。華為在資本上的獨特性,不僅在於不上市,不接受外部資本,更在於其股權結構和分配結構。華為的股權結構高度分散,實行的是普遍化、人人有份的員工持股。任正非本人的持股比例僅在1%左右。華為在努力做到股權和收入的分配與個人實際業績掛鉤,與個人的努力程度掛鉤,而非與資本掛鉤。華為的股權不受資本控制。

同時,對於內部所積累的資本,華為並沒從單純地從資本保值增值的角度去使用,進行多元化投資,形成“華為系”,而是大規模地投入本領域深度的技術研發,擺脫技術依賴,努力獲取技術上的獨立和主動。

總之,華為對技術的重視,超越了對資本的重視,對員工個人能力的重視,超越了對資本的重視,表現出強烈的反資本主義特徵。儘管在業務上與歐美市場賺錢,與歐美打成一片,但是,在文化上,又刻意與歐美的資本主義保持距離,甚至戒備甚嚴。

聯想恰恰相反。出身於國企的聯想,反而表現出更強烈的“親資本主義”傾向,對資本的興趣壓倒對技術的興趣,也壓倒其他任何興趣。聯想很早就完成股份制改造,並在香港上市。

對於積累起來的資本,聯想也並沒有投入到深度的技術研發,而是開始追求更快速的增值,進行多元化投資,甚至很早就進入了房地產,成為一個龐大的“聯想系”。

在自身疏於研發的同時,寄望於通過資本手段,快速獲取新技術,於是斥巨資收購了IBM、摩托羅拉等相關資產。

同時,聯想對歐美文化充滿渴望,非常急於擠入西方的世界、西方的圈子。聯想很早就將總部遷往美國,其總裁楊元慶也花了大量時間去補習英語。現在在“國際”場合,已經能夠熟練用英語發言,也喜歡用英語發言。

有分析人士認為,華為獨特商業路徑的開闢,與任正非頭腦中根深蒂固的戰爭思維有關,而這些戰爭思維的核心則是毛澤東思想。無論從充斥於其講話中的戰爭、戰略概念,還是其辦公桌上的搪瓷缸,都的確證明任正非受毛時代的影響很深,依然保留著那個時代所獨有的激情和理想主義。

華為模式的特殊源自對傳統的春秋大義的堅守

如果將華為成功的根源歸之於毛澤東思想,是有道理的,但是並不準確,因為從中國歷史的整體來看,毛澤東思想的背後,則是中國文化的固有傳統。正如毛澤東自己所說,中國需要的是與中國實際相結合的馬克思主義,而非教條的馬克思主義。毛澤東思想就是與中國實際相結合的馬克思主義。而支撐中國實際的,就是中國傳統文化。

中國傳統文化的核心則是 “心”和“義”,也可說是 “心性”和“道義”,講的是“道義獨立”、“道義自由”,“心性獨立”,“心性自由”。較之於人類歷史上的其他任何文明,中國文明的獨特之處就在於存在獨立的“心”、“心性”概念,和獨立的“義”、“道義”概念。中國文明可以稱之為“心性文明”和“道義文明”。

“心”是邏輯上、功能上的思考主體,掌管人的思考功能,是一切思考活動的發出者。思考包括判斷和選擇。中國傳統認為,“心”是人的主宰。同時,人的思考,即人的判斷和選擇,又是遵循一些穩定的基本原則,這些原則就是“義”、“理”。因此,“義”、“理”也可以說是“心”的基本屬性,叫做“性”。

同時,人是基於心得判斷和選擇而行動,因此,人的行為結果,也是包含著“義”的。包含“義”的行為也就“禮”。如果所有人的行為都是有禮的,天下就自然處於“有道”的狀態,自然形成良好的秩序。過去的行為是歷史,歷史中也是包含著“義”的,而且“義”也是歷史的核心。

作為思考的基本原則,作為判斷和選擇的基本原則,“義”的存在不是抽象的,而是實踐的、具體的,一定體現在行為之中,一定體現在歷史之中。思考,判斷和選擇,都是針對具體實踐情況的,針對具體的條件和環境的,針對具體的時代背景的,其結果也與因應這些不同而不同。

這裡就涉及到“心物之辯”、“義利之辨”、“體用之辯”的問題,這三個辯題本質是相同的,都是中國文化的軸心。“心”是就思考主體而言,也是就人主宰、人本質而言。“心”的基本屬性就是“義”,當然心也是“體”,本體之體。

“物”則是指思考之結果,判斷和選擇之結果。思考的結果,判斷和選擇的結果,儘管是由心所發出,但是,此時已經脫離了心,而成為“物”了。世界上的一切物,都是經由人心的思考認知能力而呈現,都是人心思考和判斷的結果,包含著人心的賦予。同時,一旦成為“物”,也就立馬成為“心”的思考對象。

“物”包含著人心所賦予的價值判斷,包含著有利還是不利。因此,“義”是“心”的屬性,“利”則是“物”的屬性。

人的本質,在“心”,人的獨立和自由就體現在“心”本身的獨立和自由上,及思考本身、判斷和選擇本身的獨立和自由上。“心”的獨立和自由就是“義”的獨立和自由,也是體的獨立和自由。

但是,儘管“物”是“心”的產物,但是,“物”也會反過來對“心”構成影響,讓“心”執著、沉溺於“物”,執著、沉溺於“利”、“用”,這樣便失了“心”本身的獨立和自由。

中國古人之所以提出,“心物之辯”、“義利之辨”、“體用之辯”這些辯題,正是為了捍衛“心”的獨立和自由、“義”的獨立和自由。

唯有“心”的獨立和自由、“義”的獨立和自由才是真正的獨立和自由。從這個意義上說,在人類歷史中,獨立和自由的概念起源於中國。中國文明也一直是追求和捍衛獨立和自由的文明。

現代西方文明所提出的獨立和自由,不是基於“心”的,而是基於“物”的,是依賴、依附於物的。具體來說,依附於財產、權力、制度等等。依賴於物,便受制於物。以中國傳統文化的視角看,這種情況恰恰是“心物之辯”所反對的“役於物”、“人化物”的狀態。這與其說是自由,還不如說是奴役。

華為模式的特殊源自對傳統的春秋大義的堅守

至少從“春秋”以來,中國的歷史就是捍衛“心”“義”獨立的歷史,也是“大義”的歷史,即所謂的“春秋大義”。因為歷史中會屢屢出現一些新文化,以物為本,重心輕物,對中國固有的文化進行干擾,而偏離心性自由。捍衛心的獨立和自由,就是要與這些新文化做鬥爭,消除其破壞性影響。

同時,這些新文化一般都是從外部傳入中國的,而且主要是通過中亞遊牧為中介,通過中亞遊牧對中國的入侵而傳入。文化入侵的初始階段一般都有武力入侵。這樣捍衛心性自由,就包括著兩種抗擊,一種是抗擊外族入侵,另一種則是抗擊文化入侵。

對外族入侵的抗擊,是通過戰爭的方式來進行,而對外來文化的抗擊,則是通過學術革新來進行。

春秋時期,法家思想傳入中國之時,中國飽受北方遊牧的入侵,包括北戎、狄人、獫狁等。法家最後能夠在秦國生根落地,秦國也憑藉法家思想的實施而迅速壯大,併吞並東方六國,根源在於,由於地處西部邊陲,本身在文化上距離中原的較遠,具備很強烈的蠻夷特徵。因此,就很容易接受由遊牧所帶來的重利輕義的法家文化。

春秋五霸,尤其是作為五霸之首的齊桓公,其首要功績,便是對入侵的北方遊牧的抗擊,即所謂的“尊王攘夷”。因此孔子評價管子說:“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

伴隨著法家思想的出現,而出現的學術上的“儒法之爭”,其實就是對外來的法家文化的抗擊。只是由於法家太過於強大,儒家非但沒有徹底戰勝法家,反而在這個過程中自身也法家化了。儘管如此,漢武帝實施“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之後,儒家迴歸了學術和政治上的主體地位,形成了長達2000多年的“儒體法用”格局。

東漢末期和兩晉時期,另一種新文化開始傳入中國:佛教。儘管佛家本身的起源地在印度,但是,其傳入中國也是以北方的遊牧為中介的。當時中國管北方遊牧叫“胡人”,因此佛教一開始被稱作“胡教”。佛教傳入中國的時期,也是北方遊牧大舉入侵中國的時期。及至後來發生“五胡亂華”。

因此,抗擊胡人入侵就成為南北朝時期中國歷史的首要主題,其間也湧現出一些可歌可泣的故事。最著者當屬“聞雞起舞”的祖逖,和女扮男裝、替父從軍的花木蘭。

在北宋開始成形的“宋明理學”,則是對佛教文化抗擊的結果。

1840年以來,隨著西方列強在自海路入侵中國,中國的歷史再次重複,伴隨著蠻夷的入侵,出現了妨害中國固有文化的新文化。中國再一次進行兩種抗擊,先是通過戰爭直接抗擊侵略者,然後再抗擊入侵中國的新文化,這次是西方文化。

華為模式的特殊源自對傳統的春秋大義的堅守

中國對西方列強的武力上抗擊包括三個階段。

從1840-1949是第一階段。西方列強,包括後來的日本鬼子,直接進入中國,中西戰爭的戰場在中國。

1949-1990是第二階段。此時,中西對抗的主要對手已經是當時的美蘇兩大霸主。直接或間接與美蘇之間發生了幾場戰爭,但是戰場都不在中國,而在中國的周邊國家,包括朝鮮、越南、印度等。

1990-現在(2019)是第三階段。中國的主要西方對手只剩下美國了,中西對抗已經演化為中美對抗。隨著中國改革開放的深入,尤其是2001年加入WTO,中美之間的經濟合作愈發密切,讓對抗變得潛伏起來,中美之間只有摩擦,而沒有發生戰爭。這些摩擦包括,美國轟炸中國南聯盟大使館、支持臺灣、南海挑釁等。

在這個階段,中國取得的最大成就是經濟的迅速崛起,支撐軍事技術和軍事力量的迅速提升,這是對美國的武力抗擊能力的提升。

總之,從鴉片戰爭到抗日戰爭,從抗美援朝,到越南自衛反擊戰,從經濟崛起到軍事的崛起,這些都屬於對西方列強的武力抗擊。

對西方列強在文化上的抗擊,目前剛剛起步,國學熱在民間的流行、國家提出民族復興、文化自信,都屬於這個範疇。

在1840年鴉片戰爭以來這個特殊的歷史背景下,最大的“義”,即民族大義,就是針對西方列強的武力反抗。毛澤東思想就是在這個過程中形成的,其核心也是“義”。或者說,“義”在1840年以來,就化身為對西方列強的反抗,這個中反抗就是最大的“義”。

任正非的通過學習毛澤東思想,而將這個“義”,繼承下來,任何應用到華為的業務發展中去,支撐著華為的迅速崛起。華為的崛起和成功,是中國經濟的崛起和成功的一個縮影。

而聯想的發展是缺乏毛澤東思想的,缺乏“義”的,所秉持的思想更是西式的純商業思想,最求的是利潤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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