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克純,攝影師。一席第704位講者

因為那天霧太大了,看不見右邊那個三峽大壩,然後我第二天又找到了他,我說我再補一張可以嗎。他就很嫌棄地說,你拍照太差了。他不願意再給我這次機會,所以我現在也沒拍到大壩。

北流活活

大家好,我叫張克純,我是一名攝影師。

這張照片是我九年前在賀蘭山腳下拍的。賀蘭山有一個石油集團的老闆,他當時捐建了一個寺廟,叫大佛寺。在寺廟的門口有一尊48米高的佛像,當時可能是因為那個佛像給做壞了,這個佛頭就被擱置在馬路邊上的一個採煤廠裡。我最後把這張照片收錄在了我的《北流活活》系列裡面。

只要能在看似平靜的畫面中,找到一絲不安就可以了 | 張克純

煤場裡的佛像,寧夏,2011

我出生於1980年,之前讀書的時候學的是繪畫,專業是廣告藝術設計。後來因為要找到工作,所以乾的是室內設計,其實就是沒日沒夜地畫圖。畫了幾年我也厭倦了那樣的工作,就慢慢地把精力都轉到了我的業餘愛好上面。

我當時有兩個愛好,一個是踢足球,一個是攝影。要想把踢足球作為一個職業的話,我想我根本不可能,所以我在攝影上面花費的時間就越來越多。

我記得最後一次畫圖是在一個晚上,當時我一個朋友給我一個方案說,早上九點鐘要交去投標。我到後半夜還沒畫出來,急得在那兒砸鍵盤。最後我給他編了一條短信,我說我可能要離開這個行業了,我不想再畫圖了,可能這個圖我交不了了。然後我就關掉了手機,消失了。

現在想起來可能有一點不太厚道,但是當時在那個晚上我的確是“崩盤”了。後來我就開始做攝影,最初也拍過婚禮,做過其他商業的活,還幫人做過攝影助理,給媒體供過稿,什麼都幹過。

後來我發現一個問題,這些跟我之前的工作其實沒有多大區別,這不是我想要的攝影。所以在2009年我就辭職從上海回到成都,然後就開始準備我自己的攝影系列,開始寫計劃書,然後找贊助。

我還算運氣好,成都一個做“速遞易”公司的老闆當時願意資助我的拍攝,給了我二十萬塊錢。我之前在上海的攝影公司的老闆給了我一臺大畫幅的相機。我開始了我長達三年的黃河之行。

我最初去的是山東東營,就是黃河入海口,在那兒待了一個月。我在一個小鎮上租了一輛普通的自行車,每天就騎著這個車在那兒拍攝。去其他地方我也是帶一輛自行車作為我的交通工具,後來因為有些地方租不到自行車,我乾脆就從成都帶了一輛摺疊自行車來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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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騰格裡沙漠,那個地方有一個很著名的景點,叫沙坡頭。那兒每天都有一幫人在那裡植樹,治理沙漠。他們把黃河裡的水抽到一個水塘裡,然後又從這個水塘抽水去澆灌這些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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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沙漠抽水的人,寧夏,2011

我在網絡上看到過一個新聞,就是每年有差不多兩千多人去遊黃河。有一隊好像是河南周口的人,他們就帶著一個毛澤東的像去遊。當時是2011年,當我想去拍攝這個活動的時候,因為岸上差不多有上萬人在觀看,我拿的又是大相機,要架著腳架,所以被人群擠開了,我就沒拍上。又過了一年,我提前一天去到這個地方,跟警察說好我要到警戒線裡面去拍攝,他也給了我這個機會,我就拍下了這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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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毛澤東像橫渡黃河的人,河南,2012

這是在陝西一個叫韓城的地方,那兒有好多工廠就在黃河岸邊,有些工廠建築就廢棄了,被扔到河灘邊上,洪水退去的時候有些人就在那兒捕魚。他們真的捕到了魚。我買下他這麼長一條鯉魚,等他不注意我就又把它偷偷放到河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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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捕魚的人,陝西,2012

這是在山東入海口,一個叫古東的地方,那兒原本修建了很大一片農家樂,因為要搞其他的開發,就把這片農家樂給拆掉了,只剩下一個房子在那個海里面,當海浪來的時候我就拍下了這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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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中的房子,山東,2010

在蘭州的一個河灘裡,有一棟房子它建在水裡面,就建在黃河裡面。我每次路過都會去拍這個房子,有些人在那兒鍛鍊身體,有些人在那兒玩。有一次我經過的時候,有兩個人正準備粉刷這個房子,所以我就把這張照片選進了我的《北流活活》系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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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刷河中房子的人,甘肅,2011

這是在包頭,著名的包頭鋼鐵廠。我當時在裡面轉了差不多六天左右,每天騎著車在裡面轉,在那個綠化帶裡有很多雕塑,有鹿,有馬,還有龍。我有一天路過,剛好一陣風吹過來,把那個冷卻塔給遮住了,我就覺得是還挺仙兒的一個場景,就把它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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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卻塔下的白鹿,內蒙古,2010

這也是在內蒙古。黃河有一段在冬天是會結冰的,有些人就把冰鑿開去釣魚。南方人肯定理解不了。我當時在這邊拍照。有一天我拍完照,就想走個捷徑,想直接從那個冰上面走到黃河對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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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釣的人,內蒙古,2010

當走到一半的時候我就覺得有聲音在響,是冰裂開的聲音,然後我一看下面,完全就是水在流動,把我嚇壞了。我說完了完了。我馬上趴下來,趴在冰上面,又不敢給家裡人打電話,就給我朋友打了一個電話

我說我這次可能要完了。他說要不要報警?我說算了,不要了,我自己想辦法。我都不知道我在哪個地方怎麼報警呢,我慢慢冷靜了下來,開始拖著我的相機和腳架又往回爬,就爬到岸邊了。

後來我在旁邊村子裡遇到一個老年人,我就很激動,說我剛才好險,怎麼樣怎麼樣。他說我膽子太大了,因為他們那邊有的地方在冬天其實是不結冰的。

這是在黃河經過的城市,蘭州是從黃河上面經過的最大的一個省會城市,它不像長江,因為好多城市都挨在河邊。我當時爬到了對面城市的一個山頂上拍了這麼一張照片,然後我又爬到另外一個山頂上拍攝了劉家峽水庫,好像黃河就在半山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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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河,甘肅,2010

這是在青海黃河源頭一個叫瑪多的地方,是很小的一個小縣城。他們正準備修一條公路到玉樹,我當時在路邊看到一個水泥車翻在路中間,我想去拍攝他們還有點顧慮,因為人家剛出了車禍。後來我發現這幾個人很願意拍照,還很高興,有的還跑到車頂上去擺造型讓我拍。後來我才知道這車不是他們的,他們只是幫著把水泥給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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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倒的水泥車,青海,2010

在甘肅蘭州修了差不多兩三百米長的龍燈,有兩個。當我第二年再去的時候,洪水已經淹掉了,這個東西就沒有了。每天早上,在龍門前頭,有好多人在那兒鍛鍊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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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燈下晨練的人,甘肅,2010

拍黃河的《北流活活》整個系列下來基本上都是統一的一個色調,我會選擇陰天,即便是在沒有陰天的時候,我也會等到天剛亮,或者是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去拍攝,來得到一個更柔和的色調。

這張照片是在山西河津,我經常路過這個地方,這些年去過好多次了,每一次都不一樣,現在這裡已經變成了一條步行街了,遠處正在修建一個很高的鐵路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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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的餐廳,山西,2011

修建鐵路橋的時候我碰到這兩個人,我跟他們對話一聽口音就知道是我老家的。後來我才發現他們是因為修橋,住在鐵管子裡面,把一頭用布一紮,另外一頭作為門,就生活在這裡。中國的高速鐵路發展是相當迅速的,在世界也是號稱最頂尖的,但是作為主要的工作人員,他們的環境還是比較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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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鐵管裡的人,陝西,2011

我在從石嘴山到烏海的公共汽車上面,路過一片很大的公墓群,一眼望不到頭,有一隊人正準備安葬親人。我說,司機,趕緊讓我下車,我要下車。當我到了公墓的時候,人已經離開了,只留下一座還在冒著煙的新墳和遠處冒煙的化工廠。我拍完就趕緊跑掉了,因為那個地方的確太大,有點陰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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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寧夏,2010

我平時特別喜歡傳統山水畫,所以我對山水畫裡面的寒林追求的那種荒寒之境特別迷戀,這也體現在了我的作品裡。這是在黃河的一個溼地裡拍的冬天的樹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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溼地,山西,2011

這是山東的一個地方,號稱亞洲最大的一個人工湖,因為要搞開發,他們就把湖水給放幹了。我以前去只能遠遠地在河堤上看那個假山,這次我可以走到跟前。因為當時是冬天,也沒有多少遊客,我好不容易等到一個人,我說我給你在假山上面拍張照吧。他不願意拍照,他說算了。我磨了半天他也不拍,我說乾脆這樣,我爬到假山上,你給我拍一張吧,他說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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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涸湖中的假山,山東,2011

所以說這張照片,坐在假山裡那個人其實是我自己。這也讓我有了一個考量:在我下一個作品裡,我想把我自己置換到我的場景裡面。所以在2014年,我就開始了我的另外一個系列,叫《山水之間》。

如果說黃河是按照一條線來拍攝中國的話,那《山水之間》則是我以點的方式來關注這個國家。我去了山東,去了新疆,去了河北,去了湖南、上海,很多地方來拍這組作品。

這張照片是在東水門大橋,就在重慶。在洪水期還沒來的時候會看到那些岩石形成的一個個小島,有些冬泳愛好者們喜歡從這兒往橋那面的碼頭漂流,我當時就讓他們在島上停留,然後他們給了我一個游泳圈,我就游過去了,拍了這麼一張照片。可以看到白一點的那個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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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江心石頭上的人,重慶,2014

這是在四川瀘州,因為在南方沒有那麼冷,江邊經常會有人直接拿一些椅子什麼的,就可以做一個露天茶館。所以在一個廢墟面前,我拍攝了這麼一張他們在喝茶的一個場景,在那兒擺弄燒烤架的人就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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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邊喝茶的人,四川,2014

在路上我經常會碰到一些爛尾的建築,可能因為領導換屆的原因,他們經常會把一個方案給擱置在那個地方。這個橋是他們正準備要修一個學校,直接從操場上面建過去,學生就在下面上體育課。當時我找了他們班上最高的小胖來拍的。我就站在他那個地方(右側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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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橋下上體育課的人,四川,2014

在晉陝大峽谷裡面有好多的露天煤礦。他們直接把一個山挖開,然後把煤就堆在那個地方,路過的時候經常可以看見。那些煤礦工人下班以後就在那兒等車,我也和他們做了一個置換來拍攝(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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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山下等車的人,陝西,2015

後來這條路因為陝西要發展旅遊業,修了幾百公里的黃河觀光路,現在也漂亮了很多,周圍露天的那些煤應該都沒有了。我拍這些景觀時我會反覆去看,因為中國的變化實在太快了,經常是一個星期以前你去的地方,一個星期後你再想去拍就不一樣了。

這是河邊的一個挖沙廠。當時我很好奇,我從那個山下面一轉過來看到一個洞,他們居然就生活在這個地方,每天就住在這兒。我更感興趣的是他們坐的方式相當古典,有點像《韓熙載夜宴圖》坐在榻上的那種方式(左一背對鏡頭為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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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山洞裡的人,山西,2015

這裡我也去過好多次,每次都拍照。現在在橋墩上面,附近都建了四座橋了。有一次我看到幾個人,他們拿著望遠鏡看著河裡,像在找什麼東西。我說我拍張照片,他雖然不情願,但還是答應了。他就拿著那個望遠鏡然後去按快門,我就站在他那個地方(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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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尋找親人,陝西,2015

後來我才知道,他是在找一週以前從壺口瀑布上面掉下來的一個親人,那個親人不在了,他想找到他的遺體,看什麼時候能漂下來。後來他知道我還要往下游走的時候還留了電話,就說你有什麼信息就給我打電話,當時我也挺傷感的。

這也是在山西,有兩個公園,一邊是廟,另外一邊是一個公園,中間隔了一個懸崖。好多人每天早上晨練完,就站在上面往下看一眼。我也不知道他們看什麼,反正每個人都去,最後我乾脆也在那兒看了一眼(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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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的寺廟,山西,2014

在河北,有一個臺灣老闆有個很大的野心,想了很大的一個計劃,他想在一個山裡面建五個比樂山大佛還大的佛像。可能因為這個計劃太大了,就沒有成功,做了一半就被擱置在這個山裡了。我有一次去,聽說他人好像都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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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佛,河北,2015

你看它這個佛像真的是做得很大,已經做了五個了,都做出來了。這個算是頭已經全部出來了,腳完全要撐到山腳下的那種,你看我在裡面就是很小的一個人(右一)。

這是在湖南很著名的景區張家界,他們建了一個號稱是全世界最高的露天電梯。我坐過,很快就可以到山頂。右邊的圖片就是他們修建的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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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電梯,湖南,2014

這是在重慶。因為成都和重慶很近,然後重慶的層次又很豐富,我就老去重慶拍東西。我再去的時候這個老房子都已經拆遷了,變成了一所駕校。當我再去的時候駕校也不在了,現在正在修一棟更高的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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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下的老房子,重慶,2014

這是在成都。我的鄰居他是一個軍校裡的老師,所以我有機會到他們學校去玩,去看他。後來我發現他們那兒的游泳池很有意思,中間還建了一個很中式的房子,我說我可以拍張照片嗎,他說沒問題。所以我就和他們同學一起拍了一張照片。我估計按我的身高應該考不上軍校,左邊第三個矮一點那個,站得也不太標準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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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游泳池邊集合的軍人,四川,2015

這裡可能大家會以為是一個公園,裡面有人在那兒泛舟,其實它是號稱全球最大的一個水利工程三峽大壩。當時我很好奇,有一個人很浪漫,他駕著一個小龍舟在那兒捕魚,然後我就找到他,就拍了這麼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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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峽裡的龍舟,湖北,2015

因為那天霧太大了,看不見右邊那個三峽大壩,然後我第二天又找到了他,我說我再補一張可以嗎。他就很嫌棄地說,你拍照太差了。他不願意再給我這次機會,所以我現在也沒拍到大壩。

做一個置換,我當時有這樣一個考量:我們既是旁觀者也是參與者,既置身事外又身處其中。

我後來在做《中國》這個項目的時候,因為當時想和這些人介入得更深入一些,拍攝一些更社會化的景觀,更廣闊一些,所以當時一激動名字就起得有點大,就叫《中國》。

這張照片是我看中國山水的一個維度和方式。就好像我們看黃山,我們會這樣去仰視它,這是一個維度;或者是我們在桌子上用小石頭做一個小山,它又是另外一個維度。這座山我覺得是介於它們兩者之間的一個觀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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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拍攝的不是自然景觀,它雖然看上去是自然的,但是你看在右上角他們蓋了一個公園的章,他們已經把它作為一個他們商業的考量了。當然這個系列裡面我還是有做置換,還是把我自己放在裡面,因為我更在乎個體的一個東西。

這是在少林寺。當時少林寺下面有一個很大的武術學校,差不多有兩萬多人,因為教室不夠用,他們每天上課有一半人要在裡面上文化課,一半人在外面學武術。當時學校站了差不多五千人,就現在這樣。我當時也在裡面,在那個白衣服的人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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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重慶的一個招聘會,當天差不多來了幾萬人。我找了一個找工作的人來幫我按快門,他很著急地想去找工作,拍完一次就走了。估計我應該沒有耽誤他的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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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這個系列都是用好多張拼在一起的,尺幅更大,有點像是用中國傳統的散點透視的方式來做的東西。這張照片有三米。

這是在成都號稱有全世界最大的一個觀景窗的海洋館裡拍的,對面是個商場,我說服商場經理拍了這麼一張照片。當時那個鯊魚在生病,就不敢布太多的光進去,所以偏暗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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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今年39歲,改革開放這幾十年基本上就是我的前半生,我就想說去找有代表性的一些建築來拍攝。在上海我肯定不想去拍東方明珠塔了,所以我就找了上海金茂君悅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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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年前,Andreas Gursky拍過這一張。所以我有點向他致敬的意思。然後又把我也放在裡面,倚在欄杆上的那個人就是我,我在那兒住了一晚。

這張是Andreas Gursky當時拍的,看上去差不多,但是拍攝角度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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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黃山天都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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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擇了五一節跟大家排著隊擠上去,山上站滿了人,我當時先在對面的山上迎客鬆的小石頭上面架了機器,然後走過去拍的。站著的那個灰色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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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好多年來拍攝這個國家,其實中途好多次我都想放棄,都不想再拍了。有時候,幾天都沒動一下相機,不是沒有拍攝的慾望,而是在整個攝影過程中,無法發現令人沉澱下來的東西。

有時候,晚上我會對自己說,我拍這些有什麼意義?沒什麼意思。現在做藝術,用什麼方式都可以做,在暗房裡面,或者在家裡面,現成品都可以做,反正都是表達,沒必要選擇這麼苦的一個方式。

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前幾天在整理一席的演講資料的時候,我就把十年前拍黃河的一個手機拿出來了,我打開,裡面有好多圖片,我當時拍了一些花絮什麼的。大晚上我一個人在那兒看還把自己給感動了,那我乾脆就用手機上拍的一個小視頻作為結尾吧。

這是在漢中,每次出川的時候我們都會經過這個地方,我也忘了是回家的時候還是出發的時候拍的,反正再往前走就是秦嶺了,翻過秦嶺就是北方了。那天晚上這個視頻讓我想起了自己當時為什麼要出發。

最近我又要出發了。回去以後,從杭州回去以後,和我的另外兩個成都的朋友,也是攝影師,一個叫馮立,一個叫木格。我們三個人再帶著另外的十個攝影師,我們一起去看中國。也謝謝大家到時候關注

說了這麼多,其實我想說,不是一切都變了,攝影師還是會旅行,通過圖片看世界。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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