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困山村的大學生村官:他用一棟鬼宅讓全村暴富

匪徒 黃河 大學生村官 農村 農民 深夜奇譚 2018-11-30


貧困山村的大學生村官:他用一棟鬼宅讓全村暴富


那天晚上,董曉楠反覆做著一個夢,一個女人牽著兩個小孩站在她床前,三條紅色人影幽幽地看著她,並遞給她一塊紅紗巾……

一:古怪的村名

葉天成大學畢業後做了大學生村官。他首先到鎮上報到,小鎮有個奇怪的名字:陰陽盤鎮。名字很怪異,他還沒來得及打聽鎮名的來源,就被派到一個叫“七道樑”的村子做村官。

在路上,鎮幹部向他介紹,七道樑靠近黃河岸邊,風景秀麗,特產是葦蓆,行銷東南亞。只不過這幾年葦蓆生意不好,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村子裡大多是婦孺和老人。村裡問題頗多,如養老問題,留守兒童問題等,都很棘手……

葉天成頓感責任重大,他有些好奇地說:“我聽說,大學生做村官,一般做文書或者副主任什麼的,可我一來,怎麼就讓我做村長了呢?”鎮幹部有些尷尬地說:“沒辦法嘛,村長的女兒考上了大學,為籌學費村長拉了一屁股債,只好也跑出去打工了……”

天啊,連村長都跑了,這個七道樑村情況可真是不太妙。到了村上,鎮幹部帶著他徑直來到小學。由於村委會沒有辦公地點,平時開會都是在村長家裡開,所以村裡就沒有地方給葉天成住。村小學是座兩層小樓,但學生不多,因此有不少房間空著,所以安排葉天成到學校裡住。

村子還是蠻漂亮的,綠樹成蔭,空氣新鮮。學校尤其漂亮,教學樓紅磚白牆,瞧著蠻氣派。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帶著一群孩子在操場裡玩,葉天成笑著說:“沒想到,這裡還有美女呢。”

鎮幹部笑著說:“她叫萬晴,是市師範學校畢業的,分到這裡有半年多了。年輕人有共同語言,沒事的時候,你們多交流交流。不過,我可提醒你,如果不打算在這裡紮根,那最好別戀愛,呵呵,我說多了……”

看見他們過來,萬晴跑了過來,跟他們打招呼。鎮幹部彼此做了介紹,萬晴很高興,帶著兩個胖乎乎的男生幫葉天成拎東西。鍋碗瓢盆等生活用品都是鎮上提供的,而且還有電磁爐夏涼被等東西。

葉天成的宿舍和萬晴的宿舍都在二樓,一個在東面,一個在西面。宿舍房間很大,一張木床,兩個男生吭哧吭哧抬來兩張課桌,萬晴跑回自己宿舍拿來拖把,打掃完房間,萬晴幫他把床鋪了,東西擺放好,宿舍便像模像樣了。

鎮幹部走了,葉天成躺在床上,苦苦思索:自己對村情不熟,工作怎麼開展呢?正想著,萬晴來了,她做了晚飯,邀請他一起去吃。葉天成推辭了一下,就答應了。

萬晴做飯手藝還不錯,一個臘肉炒蒜苗,一個糖醋鯉魚,一碗西紅柿蛋湯。現在的女孩子會做飯的鳳毛麟角,會做魚的女孩就更少了,葉天成邊誇讚她的手藝,邊打量她。這一打量不打緊,他還真有點怦然心動了。

萬晴是那種越看越耐看的女孩子。她素面朝天,卻擋不住青春靚麗的風姿。她家在鄰村,平時懶得跑,週末了才回去。兩個人聊著天,不經意間,聊到了村名。葉天成好奇地問:“這個村子為什麼叫‘七道樑’呢?一般來說,村名都是叫什麼‘李家村’‘趙家坪’什麼的。”

萬晴笑著說:“說到這裡,我得給你提個醒,見到村人,你最好別提什麼‘七道樑’,村民們不願意提這個名字,他們都願意稱它為‘陶家堡’。這個是村子的原名,‘七道樑’是後來才有的。”

葉天成好奇心大起。看來這個村名背後還有一段故事哩。萬晴雖然不是本村人,但她對這裡很熟悉,她便給他講起了村名的由來——

民國時期,段祺瑞政府下臺,他的高級幕僚陶梵泉在天津過不慣寓公生活,便帶著家人回到家鄉。家鄉深居內陸,安靜祥和,少被紛亂的政局打擾。

陶梵泉非常滿意,他在自家的老宅住了一段時間後,忽然看上了緊鄰黃河的一塊地,這裡綠草茵茵,沙鷗飛翔,鯉魚肥美,景色美不勝收,於是他大興土木,在這塊地上修築了一所宏大的宅院。

陶梵泉做官多年,撈了很多錢。這所宅院傾注了他的心血,不惜血本,加上他見多識廣,吸納了歐式建築的優點,因此,新陶宅成為方圓百里最有名的建築,有幸到陶宅做客的人看過後無不激賞。也難怪,這所宅子的建築設計實在是超出了土財主們的想象力。

宅子外表看起來古樸,青磚紅瓦,但內部裝修現代,廁所裡沒有蹲坑,而是西式抽水馬桶。宅子裡沒有糞坑,排洩物和垃圾直接由管道排到黃河,因此,在宅子裡聞不到異味。而且,宅子四周有塔樓,家丁荷槍實彈警戒。有人說,陶家儲存的槍支彈藥,比縣裡警察局的都多。

陶家的豪富,自然惹起了匪徒們的注意。他們連續幾次進攻陶宅,不論是夜襲還是強攻,都被陶家打得落荒而逃損失慘重。陶梵泉戎馬多年,兩個兒子又都在軍隊裡做過事,他們沒事就組織家丁們演練,因此,這些草莽的匪徒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匪徒們打著“劫富濟貧”的旗號,乾的卻是傷天害理的勾當,百姓們對他們恨之入骨。當他們被陶家打得落花流水時,百姓們無不叫好。鄉間不太平,大家請求陶梵泉組織巡邏隊,保衛一方平安。

陶梵泉欣然答應,他不要大家的錢款,自己出錢,組織了一隻上百人的地方武裝,添置了槍支彈藥,還搞來兩門小鋼炮,這樣的陣勢,連警察都不敢來此騷擾了。百姓們都以陶家為榮,不久,村莊便由原來的“葦灣”更名為“陶家堡”。

在亂世之中,陶家堡的生活卻和諧安寧。陶梵泉德高望重,呼風喚雨,然而,忽然有一天,他上吊自殺。這個消息震驚了所有人,大家紛紛來陶宅弔唁。

陶家主屋的大梁上,一道刀痕赫然在目。這裡有個風俗,如果有人在房屋中上吊,便用斧子在房樑上砍出一道痕,據說這樣能驅邪氣。

陶老爺子死後不久,他的大兒子陶水清在同一根房樑上上吊,樑上又多了一道痕。大家還在驚異中時,陶水清的妻子章氏上吊,當天晚上,陶梵泉的二兒子陶水明夫妻以及女兒陶碧薇上吊……

陶家六口人全部上吊身亡,事情之詭異,令人無不咋舌。陶水明留下遺書,將陶家所有財富都分配給村民,沒有房屋的村民可以住到陶宅裡,只求大家能安葬他們一家……村民們感念陶家的恩德,將他們安葬在陶梵泉墓邊。回到陶宅清理東西時,有人發現,樑上總共有七道痕。奇怪,陶家只有六口人,怎麼樑上會有七道痕?

有人推測,其中必有一女懷有身孕,她上吊就是一屍兩命,所以,樑上多了一道痕。具體是誰懷孕了,無人注意。她們都已入土為安,沒人為了追究這個而將她們重新挖出來。陶家人死後,他們訓練的武裝組織還在,靠著陶家留下的武器,村民們打退了一撥又一撥匪兵,在幾十年的動盪歲月裡,陶家堡一直安然無恙,大家無不感念陶家人的恩德。

然而,陶家人那詭異的“七道樑”聲名遠播,外人添油加醋,將陶宅渲染得陰森恐怖。小孩子們哭鬧時,大人們就嚇他:“再哭就給你送到‘七道樑’去。”

久而久之,陶家堡在外人嘴裡就成了“七道樑”。陶家堡的人並不在意,因為神祕恐怖的傳說更能幫助陶家堡躲避匪兵們的騷擾。只是,不知為何,雖然陶宅建築精美宏大,但卻無人敢住到裡面。不久,裡面便蛛網密佈,蛇鼠橫行了。

解放後,工作組進駐陶家堡,就在陶宅裡面住宿辦公,結果,他們在那裡住了不到三天,就匆匆搬了出來,到簡陋的土地廟裡辦公。工作組認為,村子裡陶姓佔少數,村名卻為“陶家堡”,說明了陶梵泉惡霸一方。既然別人都稱這裡為“七道樑”,“七道樑”又代表了陶梵泉的滅亡,因此,按照約定俗成的做法,村名就更名為“七道樑”吧……

二:神祕陶宅

瞭解到“七道樑”村過去的故事,葉天成對陶梵泉一家人的詭異之死產生了興趣。萬晴笑著說:“這事都過去幾十年了,當時的人都不知道內情,現在想挖,可就有點‘八卦’了。”

葉天成“嘿嘿”笑笑說:“我也就是好奇而已。”

吃完飯,兩個人一起刷鍋洗碗,居然像一對甜蜜的小夫妻。萬晴對葉天成很有好感,他們年紀相差不多,彼此有共同語言。村小學裡的老師除萬晴外還有四個,都是村裡人,年紀在三十以上,他們有家有室,不在學校住,因此同事關係一般。

葉天成一副精明強幹的樣子,跟她談東說西,他說自己做村官不單單地為了走公務員捷徑,他是真的想做一番事業。萬晴笑著說:“那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把這個貧窮的村子搞成什麼樣子?”

晚飯後無事,萬晴便帶著他到河堤上散步。黃河的河床較高,因此河堤也比較高,在上面散步,村莊一覽無餘。村子裡樓房不少,這樣看起來倒不窮。

萬晴解釋說:“大家在外面打工掙了錢,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蓋樓。外面看著光鮮,走進去,裡面啥也沒有。有的人家還在樓房裡養豬呢,沒辦法,年輕人都在外面打工,樓再大也沒人住,閒著也是閒著,老人們便用來搞點副業了。”

葉天成若有所思,農村大多都是這樣,改變農村的面貌,首先得讓村莊有吸引力才成。如果在家門口都能掙到錢,誰還願意跑到外面受苦呢?

河堤下面,是河坡,上面長著細密的葦子。以前村民們編葦蓆能掙些錢,現在銷路不暢,所以這項副業就停了。葉天成一邊走一邊思索:無工不富,依靠農業僅僅能顧住溫飽,想掙錢還得把葦蓆這個特產重新搞起來。

只是,搞葦蓆得有銷路才成,這東西是“長在深閨人未識”,要是有錢打廣告就好了,可話又說回來了,不就是沒錢才想搞葦蓆嘛……

走到一個河灣時,葉天成忽然睜大了眼睛。暮色蒼茫,河霧漫漫,鳥蟲咕咕地叫,顯得鄉村無比地安靜。在暮色掩映一下,一處宅院出現在面前,那是一道高坡,灰磚爛瓦,像是廢墟一般。只是,現在仍能想象得到這所宅院完好無損時的風貌。萬晴低聲說:“這就是‘陶宅’。”

“怎麼?”葉天成驚訝地問,“這所宅子還在嗎?我還以為早沒了呢。”

萬晴小心翼翼地說:“這所宅子質量好得很,75年發大水,村莊都被淹了,但水退去後,這所宅院還屹立在這裡。後來有小孩子去那裡玩,被蛇咬了一口,那蛇有毒,小孩子差點沒命。從此,大家就對這個地方敬而遠之了。”

葉天成聽了,興致勃勃地要到宅子裡看看。萬晴不敢,拉著他直往後退。可她越這樣,葉天成越有興趣。他掙脫她的手,走下河堤。

已經有了露水,葉天成趟著草過去,褲腳馬上溼了。萬晴放心不下,鬥著膽子跟上來了。離宅子越來越近,葉天成的心莫名地有些恐慌起來,他眼前彷彿出現了六個屍體掛在房樑上的情景……

“啊”一聲尖叫,嚇得他一哆嗦,轉頭一看,萬晴臉色蒼白,僵在那裡一動不動,一條草綠色的蛇順著她的褲腳而上,很快,身子便沒入她的褲子。葉天成壓低聲音說:“別動,千萬別動,不然它受到驚嚇會做出過激反應。”

萬晴嚇得一動不動。葉天成忽然想到什麼,又說:“解開腰帶,將褲子鬆開。”

“啊”萬晴驚訝地問,但她很快明白了葉天成的意思,馬上將褲袋鬆開,蛇頭從褲子裡冒出,又順著她的胳膊往上爬,然後爬到她的身後,順著她的身體隱沒在草叢中。

葉天成鬆了口氣,說:“繫上腰帶,把褲腿扎住。”

萬晴沒說話,還是一動不動,葉天成疑惑地看著她,她帶著哭腔說:“我動不了了,剛才,把我嚇死了,皮膚涼涼的,好瘮人啊。”

原來,她已經僵在那裡了。葉天成哭笑不得,只得走上前,幫她將褲帶繫好,然後蹲下身來,用將她的褲腳繫上。等了好一會兒,萬晴才緩過勁來,葉天成問:“還有膽量進宅子嗎?”萬晴驚嚇過後,膽子反而壯了:“去就去,不就是有蛇嗎?反正已經體驗過了,不過如此。”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宅子前,門早就沒有了,進去之後,葉天成發現宅子格局規整,三進的宅院,屏風、迴廊等痕跡很明顯,前面都是家丁們的住所,後院是主人一家所住的地方。

踏進後院,院子裡草有一人深,只聽“窸窸窣窣”一陣響,無數只蛇在草叢中游走,葉天成拿著棍子,打草驚蛇,然後往前走,終於,他踏進了正屋。

正屋破敗不堪,到處都是灰突突的,唯一顯眼的是正屋的大梁,上面七道傷痕赫然在目。葉天成情不自禁地抓緊了萬晴的手,萬晴看了他一眼,滿臉嬌羞,她抱緊了膀子說:“好冷啊,這裡太涼了。”

葉天成一笑,脫下外套,罩在她身上。忽然,一條碩大的蛇頭從房樑上探出來,萬晴嚇得“啊呀”一聲,便鑽進葉天成懷裡。葉天成擁著她連忙退了出去,然後,他拉著她的手快步退出陶宅。站在門前,兩人鬆了口氣,隨即,他們便臉紅心跳起來。

似乎是一轉眼,兩人已心有靈犀。葉天成萬萬沒想到,剛來村裡第一天,什麼工作都沒開展,便先開展了一個女朋友。萬晴指著河水說:“這裡很漂亮。你看,前面是蘆葦蕩,裡面有好多小魚,還有很多水鳥,小孩子們經常拾鳥蛋。如果這裡開發成風景區,一定能吸引人來。”

葉天成一拍腦袋,叫道:“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萬晴無意中說的話,點燃了葉天成的夢想。如果村裡做旅遊開發,遊客們在這裡吃住都要花錢,村民們可以在這裡划船掙錢,遊客們回去時還會買點紀念品吧,那麼葦子席也就有了銷路。

這裡交通便利,毗鄰107國道和京珠高速,從省城到這裡兩三個小時就能到,做旅遊大有可為啊。

葉天成激動地將設想跟萬晴說了,萬晴笑著說:“這事早就有人想過了,但是做旅遊得有特色,光揀鳥蛋恐怕吸引不了遊人。再說,錢從哪兒來?村裡可沒錢。”

葉天成笑了起來,說:“村裡是沒錢,可是,卻有‘鬼’!”

萬晴嚇了一跳,問:“鬼在哪兒?”

葉天成指了指“陶宅”,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三:鬼故事

之後的半個月,葉天成挨家挨戶地走訪,基本瞭解了村裡的情況。他首先健全了村裡的領導組織,動員村裡的老黨員發揮餘熱,擔任會計婦女主任治保主任等職務,老頭們很熱心地工作,給他幫了不少忙;

然後,他到鎮上,向領導們彙報了自己想開發旅遊的想法,鎮領導們很支持,表態說只要能拉來投資,要人給人,要政策給政策,總之,鎮上絕不拖後腿。

得到領導支持後,他回到村裡,跟村委會成員溝通,大家都支持,但是一說到錢,大家就都沉默。葉天成明白,村裡沒錢,指望大家集資是不可能的事。自己要想得到村民支持,就得拉來投資,否則,一切計劃都免談。

葉天成拍著胸脯說:“大家只要支持就行,錢不是問題。”

老人們看著他,都是一臉的不相信。如果他有本事能拉來錢,他何至於來這窮鄉僻壤做村官?

葉天成自己掏腰包,為學校里拉了一條寬帶,這樣,學校裡的電腦都能上網了。那幾臺電腦是企業的淘汰品,捐給學校了,速度慢,但不影響使用,連上網後,孩子們最盼的就是電腦課。葉天成自己有筆記本電腦,他給了萬晴,讓萬晴編一個鬼故事。

萬晴驚訝地問:“幹什麼?我膽子那麼小,看恐怖片都害怕,你怎麼讓我編那個……”

葉天成笑著說:“你不是教語文的嗎?你看書多,女孩子心思又細膩,編出的故事肯定吸引人。越膽小的人編的鬼故事越嚇人,膽大的反而編不出了。”

搞了半天,萬晴才明白,原來,葉天成想讓她編一個名為“七道樑”的鬼故事,越吸引人越好,葉天成要將“七道樑”打造成一個“吊死鬼文化”度假村。

現在吃飽了沒事幹的傢伙太多了,他們總想找些刺激的事情做,登山啊蹦迪啊……包括看鬼片嚇自己。每年全世界出品恐怖片上百部,日本和泰國的恐怖片以變態恐怖享譽全球,擁躉無數。而度假村就是搞“鬼文化”,白天在黃河岸邊釣魚玩耍,晚上則享受鬼怪服務……

萬晴平時喜歡寫點小文章,在市報副刊上發過“豆腐塊”。她嘗試著編故事,葉天成要求她的故事越恐怖越好。她打開一個最熱的論壇,敲下了一行字《七道樑:人鬼殊途的悲情往事》……

暮色蒼茫時,小村炊煙起。黃河岸邊水汽陰溼,細細長長的葦子上滿是露珠。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在葦子裡捉蟲嬉戲,忽然,他聽到一陣好聽的葦笛聲。那聲音從葦子深處傳來,越來越近,小男孩好奇地盯著葦子深處,“呼啦”一聲,一個小女孩吹著葦笛鑽了出來。

女孩很漂亮,皮膚白白的,黑如漆的頭髮上漾著一層水霧。她熟練地吹著葦笛,聲音高高低低,組成了一曲玄妙的音樂。小男孩自己會做葦笛,但他卻只能吹出單調的長音,不像小女孩吹得這麼有變化。

小女孩用音樂征服了小男孩。小男孩一臉崇拜地看著她,說:“姐姐,你咋吹得這麼好聽?你教教我吧。我烤螞蚱給你吃!”

小女孩眼睛一亮,說:“好!”

小男孩很熟練地挖了一個烤洞,找來幾根細長的溼葦枝,將螞蚱纏繞著上面。小女孩拾了一些柴火回來,裡面還夾雜了一些松枝。小男孩讚賞道:“不錯,松枝烤螞蚱,味道更香。”

說話間,烤螞蚱的香味濃郁起來。小女孩舔舔嘴脣,貪婪地吸著鼻子,忽然,她想到什麼,又飛奔進蘆葦蕩裡。出來時,她手裡多了幾十串螞蚱。

她抓的螞蚱個大油厚,有幾隻螞蚱甚至大如老鼠。小男孩拎了一串,沉甸甸的足有半斤重。他好奇地問:“捉這麼多,咱們倆哪兒吃得完?”

小女孩說:“我要拿回家,給我爺爺奶奶爹孃叔嬸姐姐們吃!”

看來,她家人還不少呢。小男孩很好奇,因為他家住在村最東頭,村裡的人家他都認識,離村最近的村子也有五里多地,這個小女孩一家住在哪兒?

小男孩說:“我叫小偉,你叫什麼?”

“小薇!”小女孩說。

小偉繼續說:“我家在河堤西面,你家呢?”

小薇想了一下說:“那我帶你去吧。”

小薇拉著小偉的手,走進蘆葦蕩。此時霧氣氤氳,蘆葦蕩裡霧茫茫一片,不辨東西。走了一會兒,前面忽然豁然開朗,一個屋子出現在面前。

小薇家很大,房子蓋得很厚實,房樑上掛滿了紅燈籠,牆壁上掛著紅毯,小薇拉著小偉的手跨進門檻,小偉忽然打來個寒顫,屋子裡看起來暖洋洋的,但一走進來,真冷啊。

忽然,一個乾枯的手搭在小偉的肩膀上,小偉轉頭一看,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站在後面,她滿面笑容,只是笑讓她臉上的皺紋晃動得更加厲害。讓小偉覺得不舒服的是,老太太一身紅衣,腳上穿著一雙紅色繡花鞋,那腳真是小,在黑暗中,彷彿沒有腳似的。

小薇笑吟吟地介紹:“奶奶,這是我的朋友小偉。”

小偉很乖巧地說:“奶奶好。”

奶奶笑得更厲害了,她說:“好好,我家多少年都沒來過客人來,今天終於來客了。”

小薇遞了一串螞蚱給她,“這是小偉帶來的禮物。”

奶奶更高興了,挑一隻螞蚱扔到嘴裡,“咯嘣咯嘣”地嚼。小偉驚歎:“奶奶,你牙口真好。”

晚飯時,一家人都到齊了。這家人都是一身紅衣,白淨面皮。他們都很喜歡小偉烤的螞蚱,一個個吃得很開心。而他們做的晚飯,全是魚。菜做得五顏六色香氣繚人,但夾一塊到了嘴邊,卻腥臊得很,小偉不願意吃,又冷得很,便不願意呆了。

小薇看出來了,便拉他出來。到門口時,小偉回頭,一屋子人在燈下大嚼,可是,那螞蚱在他們的身體裡彷彿在動。紅衣彷彿是透明的,皮膚彷彿是透明的,小薇的手是冰涼的,他的眼皮越來越沉,在歪倒前,他看到房子的樑上有七道傷痕……

葉天成看完後,讚賞地說:“不錯不錯,小晴,你太有才了。”

萬晴“撲哧”一笑說:“我也就是為你,不然,打死我也不會編這種無聊的東西的。”

她微笑的樣子,很迷人。葉天成有些痴了,他伸手擁住了她,萬晴倒在她的懷裡,說:“希望我們將來相愛一輩子。”

葉天成親吻了她一下,說:“一定!”

四:度假村

萬晴的文章在網上發表後,吸引了很多網友。大家急切地想知道小男孩到底怎麼了,呼喚作者趕緊續寫下面的故事。葉天成卻讓萬晴不緊不慢地介紹七道樑自古以來的“鬼文化”,而且還放上去大量照片,介紹這裡的風景,歡迎網友們實地旅遊。

第三天,當一個陌生的年輕人揹著大揹包來到“七道樑”時,葉天成知道,他成功了。

第二個、第三個……半個月時間,這裡來了幾百個遊客。很多人都是開著私家車專程來這裡遊玩的,他們在“陶宅”看到了蛇,聽葉天成講述經過萬晴加工過的七道樑故事,非常高興,回去後又將經歷發在了網上,這樣一傳十十傳百,“七道樑”的“鬼蜮特色”越來越被人熟知。可就在旅遊事業風生水起之時,村裡卻發生了一件怪事。

萬晴接著寫故事——

媽媽抱著他又哭又笑,神婆大汗淋漓地坐在門檻上,氣若游絲:“可算是走了,累死我了。”

說來說去,小偉撞了邪。媽媽不允許小偉再去蘆葦蕩。媽媽在村小學裡做老師,爸爸在縣城工作,兩個人都忙工作,便無暇照顧小偉。小偉還是偷跑到蘆葦蕩裡玩,只是,他再沒看到小薇。

五歲時,爸爸在縣城裡分到一所房子,又成功地將媽媽調到了縣城小學工作,小偉要離開村子了。搬家總是很麻煩,物品要送人,鄰里互相宴請,小偉覺得很無趣,他便又偷偷跑到蘆葦蕩,望著黃河水發呆。

忽然,一個冰涼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他轉頭一看,小薇!

小薇挽著髮髻,穿著紅色小裙,漂亮的大眼睛裡盈滿淚水。她問道:“小偉,你是不是要走?”

小偉點點頭。小薇很失望地說:“你走了,就沒人陪我玩了。”

小偉撅著嘴說:“我前幾回來找你玩,沒看見你。我要走了,你卻來了。”

小薇怔了一下說:“前幾回,那是我家人不讓我出來和你玩。他們說,咱們不是一路人。”

小偉拉著她的手,朝她的手心裡呵了一口氣說:“你的手真涼。我將來長大了,回來娶你做老婆,好不好?”

小薇眼睛一亮,說:“真的?”

小偉很鄭重地說:“真的!不信,拉鉤!”

他們倆很認真地拉鉤。暮色下,兩個小孩子在河邊嬉戲,在岸邊放羊的老漢無意中一瞥,卻發現七個紅衣人站在蘆葦蕩裡,痴痴地看著孩子。長長的黑髮遮住了面孔,風乍起,發飛,一張張慘白如紙的臉……

放羊老漢扔下羊狂奔而去!回到村裡,他結結巴巴地向大家說了看到的一幕,大家趕緊往蘆葦蕩裡跑。站在黃河大堤上,他們看到,小偉一個人在河邊說著話,眉飛色舞……

當天晚上,放羊老漢發起了高燒。高燒三日才退,人醒了,卻再也記不得以前的事了……

萬晴的鬼故事沒有白寫,一個網友發來信息說,她是一家地產公司的董事,公司正準備從住宅轉向旅遊地產。她對“七道樑”很感興趣,因此決定來這裡考察……

萬晴回覆說:目前,已經由兩家公司正在和我們葉村長談了,你如果真的感興趣,可得抓緊點了……

萬晴沒有誇大其詞。葉天成這段時間忙得不可開交,他異想天開的想法居然變成了現實,兩家實力雄厚的房產公司均對度假村項目感興趣,目前簡陋的場景就能吸引那麼多人,如果功能完善的度假村建成後,前景不可限量……

而且,城市地價越來越貴,很多地產公司已經買不起地了。七道樑這塊地方地價低廉,葉天成甚至承諾說地價不要錢,村裡只需要佔度假村20%股份就成。這樣優厚的條件,足以令他們心動。

第二天,那個跟萬晴聯繫的房產公司董事來了。她開著一輛跑車,一下車,都市性感女郎的風範噴薄而出。她伸出白皙的手,笑吟吟地說:“葉村長你好,我叫董曉楠,黃河地產公司董事……”

葉天成連忙伸出手跟她握手,帶她去看“陶宅”。董曉楠考察到傍晚才開車離開,萬晴有些不開心,葉天成問她怎麼了,萬晴有些鬱悶地說:“她真漂亮!我跟她比,簡直不像是女人。”

葉天成擁住她說:“寶貝,你怎麼吃醋了?別擔心,我永遠愛你的。對了,你今天寫故事了沒?網友們期待著小偉和小薇的愛情走向呢。”

萬晴咬著嘴脣說:“不寫了。沒意思!好好的,寫什麼鬼故事。”

她轉身就走,葉天成拉住她,求饒說:“姑奶奶,求求你了,別發脾氣了,我以後對所有美女都不理了,好不?你得把故事寫下去,最起碼,你得介紹一下那七個紅衣鬼的由來啊,不然大家一頭霧水的,還不得急死。”

看他著急的樣子,萬晴抿嘴笑著說:“我還沒想好呢。等想好再寫吧。反正,咱們也拉到錢了。”

葉天成只好隨她了。

半個月後,葉天成和黃河地產公司達成協議。度假村全額投資由黃河地產擔負,七道樑村出讓土地做35%的股份,每年參與分紅。度假村施工中,所用工人優先考慮七道樑村村民……

董曉楠作為黃河地產的全權代表,在七道樑村住了下來。直到此時,她的身份才揭曉。原來,她是黃河地產老闆的妹妹,今年三十歲,卻擁有黃河地產40%的股份,是名副其實的億萬富婆。

看起來,董富婆的感情生活不怎麼樣,她在村裡住了半個月了,愣是沒見她老公來看她。閒聊中,葉天成才知道,董富婆年輕時為愛痴狂,跟一個搖滾歌手有過一段感情,後來搖滾歌手吸毒而死,她就一直單身到現在了。

此後,葉天成跟董曉楠走得更近了。萬晴很不高興,但葉天成說是為了工作,萬晴也找不出什麼過錯,所以只好悶在心裡。好在,董曉楠在村子裡呆的時間並不長,度假村開工後,她便回城了。春節到了,葉天成想帶萬晴回去,萬晴有些驚訝,但也有些甜蜜地問:“我去你家幹什麼啊?”

葉天成笑著說:“見公婆唄。我爸媽早就想見你了,在我家過年,大年初二咱們就回你家過年,你看行不?”

萬晴答應了。葉天成家在鄰縣縣城,父親在教育局,母親在高中教學。他們對萬晴非常熱情,噓寒問暖,葉天成媽媽帶著萬晴買了不少東西,看來他們對她比較滿意。

大年初二,兩人又趕回萬晴家。萬晴父母早就知道並見過葉天成了,葉天成來這裡半年,便成為遠近聞名的“能人”,鎮領導對他非常賞識,萬晴父母自然對他也非常滿意。

春節過後,七道樑村到外面打工的少了,大家都留戀老婆孩子熱炕頭,在度假村裡做事,錢不少掙,還能跟家人在一起。

有了年輕人,村裡就有了生機,葉天成年紀小,在村裡卻神奇地有了威信,他提倡有手藝的家庭重新拾起手藝來,編葦蓆,做蟈蟈籠,拿到河堤上賣。家裡有點錢的人家開始做小船,收益也不錯。大家都希望度假村儘快建成,來的人多了,大家的錢就掙得更多了。

萬晴也盼望度假村儘快建成,因為葉天成說了,度假村一建成,他們就結婚。

五:詛咒

萬晴的鬼故事卻寫不下去了,一是她不想寫,二是實在沒什麼可寫的了,接下來無非是小偉和小薇在一起,過上美好生活了。不過,為了給網友一個交代,萬晴虛構了“陶宅”一家人全部上吊自殺的原因——

陶梵泉諸事順心,但唯有一事縈繞心頭,那就是沒有男孫。老二夫妻有一女,時已五歲,但老二媳婦再無生育跡象。老大夫妻更愁人,結婚七八年了,連孩子毛都沒見著。

老大帶著媳婦章氏看遍名醫,卻沒有作用。後來,陶梵泉請來西醫,西醫不單單對章氏檢查,還對老大也檢查了一遍,然後告訴陶梵泉,老大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

陶梵泉如雷轟頂,他沒有將醫生的診斷結果告訴家人,而是偷偷地謀劃了一番。一天,陶水清被他派出去購買彈藥,整整半月都不能回來。

那天晚上,陶梵泉偷偷進入廚房,在小灶上下了藥。晚飯後,大家都喊困,紛紛睡了。陶梵泉則偷偷來到大兒子的房間,用小刀撥開門,閃進房間。他輕輕走到兒媳的床前,她正睡得熟,他顫抖著手,掀開了她的褻衣……

一連幾天,夜夜如此。沒有人發覺,他似乎上了癮,有點樂此不疲。然而這天晚上,章氏胃口不好,吃了點東西,但回到自己房間,吐了個乾乾淨淨。她躺在床上,回憶這幾天晚上做的令人心跳的夢,就在她欲睡未睡之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壓了上來……

章氏羞憤不已,陶梵泉跪在地上,求她一定要為陶家留下一個子嗣,不然陶家偌大的家業會後繼無人。章氏勉強答應下來,丈夫回來後,一切如常。

然而,自從和章氏有過肌膚之親後,陶梵泉便念念不忘她的美貌,陶水清一旦不在家,他就抓住機會潛進章氏房間……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經常在家的老二媳婦發現了,她和章氏素來不和,在一次爭吵中,老二媳婦口不擇言,罵了句“扒灰”,章氏頓時臉色蒼白,她是大家女子,教育甚嚴,她早就無法忍受現在的生活,現在又被人羞辱,她一氣之下,身著紅衣上吊自殺。仵作檢查屍首時,發現她懷有身孕,一屍兩命。

著紅衣上吊的人煞氣特別重,這說明死者在詛咒眾人將來不得好死。妻子無端上吊,又懷有身孕,陶水清隱隱猜到些什麼,他又傷心又絕望,也踏上了妻子的老路。大兒子夫妻的死,給陶梵泉帶來巨大傷痛,一切都是由他而起,所以,他也上吊自殺。

好端端的一家人忽然走了三個,剩下陶水明一家,陶水明將大嫂的死歸咎與妻子爭強好勝,妻子將真相說出來,陶水明不敢相信,夜深人靜時,他也將紅綾扔到了房樑上……

絕望之下,老二媳婦帶著女兒也走上了不歸路……

萬晴胡亂完結了這個故事,她將陶家人死的順序給調整了,最後,她寫道:“七道樑鑄就了‘陶宅’是大凶之宅,只有在那裡死七個人才能消除他們的怨念,然而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沒有人出事。也許,這種事本來就是虛無,或者,他們的詛咒剛剛開始……”

葉天成看完,大叫“聰明”。在萬晴的筆下,陶家人之死有了合理性,而“詛咒”概念的推出,更有助於鬼文化特色。這兩天他發現算命先生多了起來,問了人才知道,原來這個地方原來就出算命先生和風水先生,要不然小鎮怎麼會叫“陰陽盤”呢。看來,打“鬼文化”這張牌真是打對了。

度假村很快就建成了。主體建築是在陶宅的基礎上修建的,由於房樑被水泡過,時間又這麼久了,已經脆弱不堪了,所以又換了一條新主樑。其他的建築都很有特色,宅院裡遍植松柏,樹上掛著白燈籠,到了晚上,還真是鬼氣森森。

遊客們白天在黃河裡遊玩,在蘆葦蕩裡撿鳥蛋,抓小魚,玩得不亦樂乎,晚上則住在古氏房間裡體驗一下鬼生活。當然,那些房間裡出現的“鬼”都是度假村員工,每個房間裡都有暗道,半夜三更的,他們從暗道裡進入房間,然後再配合著音樂嚇人。遊客們被嚇得屁滾尿流,連呼過癮。走時,他們會買上葦蓆以及所謂“開過光”的玉石。

為了讓遊客們買東西,葉天成想了個鬼主意,凡是白天遊客買了葦蓆等東西的,晚上當“鬼”靠近他們時,一定要做出害怕的表情和動作,證明這些玩意兒有避邪的作用。遊客們對此深信不疑,買回去後贈送親友,後來名聲搞大了,連附近的人都相信這玩意兒有避邪效果了。

總之,度假村效益很不錯,七道樑村因此而富裕起來,葉天成作為有為村官,被樹立為村官典型,其事蹟還上了省報。董曉楠來度假村的次數也多了起來,每次來都和葉天成在一起,一個視野廣闊,一個胸懷抱負,兩個人有很多話說。惟一不開心的,只有萬晴了。

葉天成沒有實現他的承諾,度假村完工了,他沒有給萬晴婚禮;度假村賺錢了,他還是在忙,總之,他離萬晴越來越遠,就像一個風箏,線斷了,萬晴永遠也收不回來了。

董曉楠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三十歲的女人,要玩“姐弟戀”。她的美貌和資產征服了葉天成,對葉天成來說,若想發達,走得更遠,跟董曉楠結婚是上青雲,跟萬晴在一起則是艱難攀登。

面對他的選擇,萬晴淚流滿面。她說:“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人了,你如果丟下我,我還怎麼在這裡生活?要不,你給我一場婚禮,咱們不領證。然後,你就自由了,我不會粘著你。”

葉天成答應了。反正董曉楠已經回城了,他將來也要到城市生活,七道樑只不過是他的跳板,而不是他的歸宿。

婚禮辦得很熱鬧。葉天成沒有房子,婚房就設在度假村裡。晚上,當鬧洞房的人推開門要鬧新娘時,他們瞪大了眼睛:新娘子一身紅衣,懸在房樑上……

萬晴外表柔弱,性格卻剛烈,面對負心郎,她選擇了這種方式悲憤地控訴。萬晴父母哭得死去活來,他們堅持說葉天成害了他們女兒,公安局派來法醫驗屍,卻發現萬晴不僅懷孕了,而且懷的還是雙胞胎。

一屍三命,房樑上多了三道傷痕。

六:重現

萬晴的死讓葉天成再也無法呆下去了,他到了省城,和董曉楠結婚。時間如煙,一晃三年過去了,葉天成和董曉楠另立公司,事業做得風生水起。萬晴像風一樣淹沒在時間裡,葉天成甚至已經忘記她的模樣了。

董曉楠有件事沒有告訴葉天成,她結婚前多次墮胎,嚴重傷害了她的生殖系統。她現在就為當初的輕率而付出代價,然而越得不到的東西她就越想要。

到了後來,要孩子成了她的唯一目標,而且成了她證明自己是女人的必要條件。她四處求醫問藥,聽到某個地方某某有祖傳祕方,便跑去問。久而久之,葉天成也習慣了。

一天,她又聽說了一個小鎮有個醫生,專治不孕不育,便開車去了。看了病拿了藥,返程時已經天黑了。當她路過度假村時,忽然想到這是自己的產業,已經好久沒來這裡了,她便想:“乾脆,就在這裡住一晚吧,明天再回去。”

她所住的房間,正是萬晴自殺的房間。那天晚上,她睡得很死,反覆做著一個夢,一個女人牽著兩個小男孩的手站在她床前,三條紅色人影幽幽地看著她。那個女人輕輕地呼喚著:“孩子在那邊,你來……”

她起身,手裡多了一條紅紗巾,她迷糊糊地將紗巾掛到房樑上,然後將脖子伸了進去,腿一蹬,女人和孩子都笑了,露出血紅的牙齒……

董曉楠上吊自殺!這個消息一傳出去,便有了權威版本:由於董曉楠沒法生孩子,所以遭到老公的虐待,她想不開,便上吊自殺了!這個謠言有理有據,讓董曉楠哥哥都不得不相信。董老闆權大勢大,一怒之下,便瘋狂打壓葉天成。

葉天成站在度假村裡,百感交集。董曉楠上吊用的紅紗巾,正是他送給萬晴的啊。這時,他想起了萬晴在鬼故事中的結尾:也許,陶宅的詛咒剛剛開始……

心力交瘁的葉天成聞到一陣奇異的香氣,他的眼睛模糊起來,恍惚中,他看見萬晴一襲紅衣,幽幽地看著他。他想起了萬晴的溫柔,最終,他拿起紅紗巾,掛在房樑上,然後,將頭伸進去……

葉天成死後,房樑上有五道傷痕。公安局在查案時,檢查到房間裡有迷魂香,這個是重要線索,然而當天晚上,兩個老人在房間裡上吊,他們留下遺書,承認事情都是他們乾的。

這兩個老人就是萬晴的父母。女兒死後,他們便來到度假村工作,整日扮鬼嚇人。他們相信,度假村作為董曉楠的產業,總有一天,葉天成這個負心郎會回到這裡。他們痴痴地等,沒有等到葉天成,卻等來了董曉楠。

那天晚上,他們在房間裡燃燒了迷魂香。這種香其實是違禁物,為了渲染恐怖氣氛,葉天成祕密進口了這種香料,一直對遊客使用。葉天成沒有想到,有一天這種東西會用在自家身上。

老人從密道里鑽出來,對已經陷入幻想狀態的董曉楠輕聲誘惑,使她不由自主地登上凳子,將頭伸進去,然後,他們踢掉了凳子……

同樣,他們對葉天成如法炮製!即便公安局查不出迷魂香,他們也決意死了。

他們死後,房樑上又多了兩道傷痕,於是,度假村成了真正的“七道樑”。度假村使用違禁藥品的事情傳了出去,遊客們再也不來了,度假村人煙稀少,越來越荒涼,現在,它已經變成了嚇人的工具,小孩一鬧,大人就恐嚇:再哭就把你送到“七道樑”去。小孩馬上不哭了,其效果,正如當年的“陶宅”。(小說名:《七道樑》,作者:殲20。來自:每天讀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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