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元看守所一工作人員串通羈押人員造假被查

毒品 法律 王鈴 法制 社會 人民網 2018-12-12

“我承認,毒品是我和王鵬飛一起買的,錢是王鵬飛給我拿的,一共4.8萬元。”

“王鵬飛對購買和運輸毒品完全不知情。錢是我找他借的,借條還在我這裡。”

2017年9月,慄金學和王鵬飛從河北邯鄲到成都購買毒品,返程途中在川陝交界的七盤關被警方查獲,羈押於四川省廣元市看守所。但羈押期間,慄金學前後兩份完全相反的供詞及其提供的“證據”,讓這起已進入審查起訴階段的運輸毒品案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

嫌疑人為何突然翻供,為何“關鍵證據”會出現變化?正當辦案人員爭分奪秒開展調查時,在押人員慄金學又突然提出要約見駐所檢察官。

“我要舉報,看守所陶永斌警官讓我幫共犯王鵬飛頂罪,並承諾只要我頂罪就給我10萬元錢。”慄金學的舉報引起駐所檢察官注意。經初步判斷,這裡面可能涉及職務犯罪,廣元市檢察院遂將問題線索移交市監委。根據市監委指定管轄,利州區監委立即成立調查組對線索開展核查。由此,一樁看守所內的“離奇案”逐漸浮出水面。

51歲的他破底線

慄金學舉報材料中提到的陶永斌,51歲,2002年參加公安工作,廣元市公安局人民警察培訓中心事業編制八級管理人員,2015年調入廣元市看守所,主要負責看守所收發物品管理和在押人員物品代管儲存室管理工作。已在看守所工作3年的陶永斌,看慣了形形色色的在押人員,對慄金學和王鵬飛開始並不怎麼關注,但王鵬飛姐姐王玲(化名)的出現,讓陶永斌對王鵬飛上起心來。

“王玲長得很像我的初戀情人,我第一次見就對她產生了好感。”據陶永斌交代,2017年10月,王玲來給王鵬飛送錢物,他剛好在看守所窗口接物,見到王玲後“起了貪色之心,想和她認識交往”。

陶永斌有自己的家庭,但當時還是以看守所信息平臺需要留存在押人員家屬聯繫方式的名義,拿到了王玲的手機號碼並很快撥打過去。為贏得王玲好感,他承諾“在看守所裡能做到的,我會盡力幫忙”。

看守所接觸各種違法人員,環境複雜,對公職人員要求很高。陶永斌也明白“這樣做不對,但學習少了、飯局多了、牌局多了,拒腐防變的弦鬆了”。辦案人員表示“陶永斌自認為年紀大了,不求升遷、只求‘實際’,又不是黨員,可以不講規矩,紀律‘紅線’意識薄弱。”

在這種認識驅使下,陶永斌以王鵬飛是其戰友侄子的名義,向王鵬飛涉嫌運輸毒品案件的承辦民警打聽案情。承辦民警“礙於人情面子”,對這件事沒記錄、也沒上報。

美色讓他欲罷不能

“如果此前還只是違紀,後面陶永斌的行為就涉嫌違法了。”辦案人員調查發現,隨著陶永斌與王玲接觸增多,關係越來越緊密,尤其是兩人發生了不正當性關係後,陶永斌開始利用給在押人員發放衣物、生活費賬單的工作之便,主動接觸王鵬飛和慄金學。

為了讓王鵬飛得到更多“關照”,王玲給了陶永斌一張銀行卡,陸陸續續存了4萬多元,讓陶永斌打點關係。而後,金錢美色的誘惑讓陶永斌越陷越深,從開始的打探案情,到主動出謀劃策,再到幫助偽造證據。

他把自己多年公安系統工作的經驗用在邪路上,挖空心思地構思了一個自認為高明的辦法:把購買毒品的4.8萬元說成是慄金學向王鵬飛借的錢,而王鵬飛對錢的用途完全不知情,以此幫王鵬飛洗脫罪責。但這需要做通慄金學的工作,讓他配合。

這就有了慄金學所言的“陶永斌警官要求我,只要承認錢是借的,王鵬飛不知情,一個人把責任承擔了,就能在看守所享受和王鵬飛同等的待遇,將來還會給我10萬元補償”。

“在陶永斌的威逼利誘下,慄金學答應了。但為了把這個所謂借貸關係固定下來,陶永斌可謂處心積慮,完全把紀律法律拋在了腦後,走上了瘋狂的不歸路。”

據辦案人員介紹,為將借條做得更“真實”,陶永斌在瞭解到慄金學、王鵬飛兩人在成都所住的酒店名稱後,專程開車千里趕到該酒店,以看房間內部設施為藉口,進入房間偷了兩張酒店專用便箋拿回廣元。

憑藉對看守所工作流程的瞭解,陶永斌找到管理漏洞,讓慄金學用便箋寫了一張以“小孩出了車禍,馬上手術需借款”為理由的“借條”,交給王鵬飛保管,讓其在之後的訴訟中拿出來。

“覺得他這個崗位不太重要,是我們對他的管理不夠重視。”廣元市看守所對陶永斌利用漏洞做如此“傻事”深刻檢討。

在最後時刻,慄金學瞭解到頂罪後自己的刑期將長達10餘年之久,便出現了開篇慄金學舉報陶永斌的一幕。

酒店便籤現疑點

“他在公安系統工作多年,反偵查能力很強,雖然有慄金學的舉報,最初核查並不容易。”一名辦案人員說,核查卡殼在怎麼證明“借條”確實是偽造的。

調查組充分利用監察法賦予的職責權限和調查手段,一邊委託廣元市公安局利州分局對陶永斌工作場所、駕駛車輛進行勘驗檢查,委託廣元市公安局經濟技術開發區分局對陶永斌住所進行勘驗檢查,委託廣元市公安局對相關證據筆跡進行鑑定,委託西南政法大學司法鑑定中心對相關證據捺印印泥進行鑑定,一邊仔細翻閱整個毒品案卷材料。

“看,這裡王鵬飛交代說他們住的是某某某某酒店,但便箋怎麼是某某酒店呢。兩家酒店前面兩個字都一樣,但一家比另一家多了兩個字。”一名辦案人員翻閱筆錄時發現了疑點。

“會不會是陶永斌在向王鵬飛等人打聽案情時,聽錯了?”辦案人員意識到這是一個突破口,立即提訊王鵬飛、慄金學,同時將相關鑑定報告擺在陶永斌面前。

陶永斌一愣,突然意識到自認為“天衣無縫的證據”竟百密一疏,神色頓時緊張起來,過了好久才交代,“我把賓館的名稱搞錯了”。隨後,陶永斌將幫忙偽造證據的全部事實和盤托出。

今年9月,陶永斌被留置。目前,已被開除公職,並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利州區委常委、區紀委書記、區監委主任冀健華說:“陶永斌雖然不是共產黨員,但進入公安隊伍長達16年,卻知法犯法;他負責的工作看似‘小崗位’,責任和風險都很大,其慾望膨脹監守自盜,最終難逃法律嚴懲。這是監委成立以來我們扎密監督‘籠子’查處的典型案子。”

目前,廣元市看守所針對陶永斌案暴露出的管理漏洞,正在進行全面整改,對陶永斌案中履行主體責任和監督責任、管理責任不到位的相關人員也將嚴肅問責追責。

廣元市委常委、市紀委書記、市監委主任隆斌說,“小節失察,易生大亂;小錯不糾,終釀大禍;小貪不懲,必成巨蠹。”崗位不分輕重,權力無關大小,用權均須謹慎。基層執紀執法人員肩負著維護一方穩定、推動一方發展的重任,群眾高度關注、社會尤為關切,必須模範遵紀守法、遵規守矩,自覺把好用權“方向盤”、繫好廉潔“安全帶”。嚴格監督就是對幹部最大的關心愛護,必須在日常教育、制度建設和風險防控上下足“繡花”功夫,補齊“牛欄關貓”短板,牢牢管住“微權力”。(劉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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