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黑夜亮如白晝。
火光劃破天際,穿透霧靄。
孩子們在午夜的廣場屏息凝視;
操作間的工作人員還在狡辯是核電站附近的設備,發生了火災。
烏克蘭普里皮亞季正在發生的一切,是這個城市,最後的生命跡象。
切爾諾貝利核電站發生爆炸,輻射量早已達到人體所能承受極限。
死神拿著鐮刀悄悄降臨,收割第一批進入這裡的生命。
HBO把首例國際核事件分級表評為第7級事件的特大事故——切爾諾貝利事故,搬上了大熒幕。
《切爾諾貝利》
一座鮮活的城市,一夜之間,佈滿了死亡的氣息。
三十年前的核爆炸到今天看來,仍覺得心痛。
1986年4與26日凌晨1點23分,烏克蘭普里皮亞季附近的切爾諾貝利核電廠的第四號反應堆發生爆炸。
爆炸引發了大火,並把大量高能輻射物質發散到大氣層中。
專家估計,這場浩劫對自然環境的影響至少要有800年,而持續的核輻射危險將持續10萬年。
2014年11月29日,無人機航拍了核事故遺址,在鏡頭中荒廢的切爾諾貝利仍像鬼城一般靜謐。
其實不用等那麼多年,爆炸一開始,人們就已經感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電視劇《切爾諾貝利》中,第一批消防員沒有得到任何通知,他們以為只是普通的大火,所以沒有穿著防輻射衣服,“赤身裸體”的進入了受災現場。
火光四射,爆炸噴射物散佈四周,一位消防員撿起地上的碎片看了看,隨手扔在了一旁。
幾分鐘後,他的手套被腐蝕,血肉被融化,露出指骨,疼痛難忍。
消防員瓦西里把一切看在眼裡,但仍不知為何會出現這般嚴重的情況。
他甚至接到命令,可能還要更靠近火災中心,也就是距核反應堆更近的位置去滅火。
出門前他安慰懷孕的妻子,“把窗戶關好,回去睡覺,反應爐失火了,我馬上回來。”
再次見面時,妻子看到的,是醫院病床上血肉模糊的他。
核輻射速度之快,讓人來不及反應。
醫護人員只是把被汙染的衣服從病房抱到地下室,手上就泛起了血紅的顏色。
爆炸事故直接造成31人死亡,而隨後幾個月到幾年的時間裡,有關人員因輻射相繼離開人世或飽受病痛折磨。
2006年,官方發表數據,從事發至今有4000多人死亡。
而白俄羅斯國家科學院研究發現,在過去二十年間,受害者總計達9萬多人,有隨時死去的可能性。
切爾諾貝利核洩漏事件的影響,數據之龐大無法精確計算,但就目前已掌握的信息,足以讓世界震驚。
這其中還包括250萬烏克蘭人民在事件中身患各種疾病。
但是在當時,沒有人告訴居民事情的嚴重性,相關責任人都在忙著掩蓋真相。
他們一邊封鎖消息切斷電話,防止“謠言”擴散,一邊讓居民安心的生活。
孩子們背起書包去上學,從天空掉落的鳥兒在路邊撲騰翅膀;
酒吧里居民詢問來自莫斯科的專家:爆炸會影響到我們嗎?
得到否定的答案,他們還舉起了致敬的酒杯。
整整36個小時的平靜,是附近生活的居民完全暴露在核輻射下的表象。
36小時後,莫斯科才傳來命令,撤離群眾。
浩浩蕩蕩的車隊駛入災區,載滿乘客又緩緩離開,寵物被留在原地,等待著捕殺和掩埋。
而這,都還只是暴風雨前的烏雲。
因為要掩蓋暴露的核反應堆,國家第一批調動100多架直升機前往鋪撒硼和沙;
輻射太重,靠近的第一架飛機直接墜毀。
因為要排放反應堆下蓄水池裡的水,熟悉設備的員工要進去操作;
三名工作人員主動站出,義無反顧衝進重災區。
這三名工作人員分別是核電站工程師Alexei Ananenko與Valeri Bezpalov,以及工作人員Boris Baranov。
之所以說出他們的名字,是因為如果沒有這三個人,可能整個蘇聯甚至歐洲,在今天都不會存在了。
核爆炸發生後產生巨大熱量,蓄水池的水會因為高溫蒸發,造成第二次爆炸。
切爾諾貝利還有另外三個反應堆,一旦發生爆炸,後果不堪設想。
而這三個人冒著生命危險,踏進反應堆下,被嚴重汙染的水池裡。
制止了事件的進一步嚴重化,並給後面前來救援的人提供了生的機會。
就像最高領導人決策:總要有人去做這些事情。
他們三個,就是去做這些的人!
從最開始的救援到完全覆蓋反應堆,除了他們三個,還有數十萬人員參加了救援。
但是因為決策不及時,救援期間還是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國內上百萬人遭到核輻射打擊,而遠在歐洲的瑞典等國,也沒能逃過災難。
在事件發生48小時的時候,瑞典檢測到核輻射粒子。
多方調查後,發現來自蘇聯,他們要求蘇聯官方馬上公佈信息。
但是此時的蘇聯高層,居然還不知道事件真正的嚴重性。
這一事實,也間接反映了核反應堆爆炸事件的原因。
一是認為事故的責任來自核電站操縱員。
他們在爆炸發生後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而是單純的認為只是設備周邊起火;
而另一方面,政府忽略了反應堆的設計缺陷,在還沒檢測前,就把核電站投入使用。
紀錄片《重返危機現場》甚至專門做了一期關於切爾諾貝利事件的記錄。
從高層混亂的管理到設備存在缺陷再到操縱員的安全檢測,都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危險發生時,因為沒有人具體負責,在無命令的條件下,工作人員只能眼睜睜等著事故更嚴重。
發生後,還要犧牲更多人員去拯救更多的無辜民眾。
但還是如領導人所說的那樣:總有人要去做這些事情。
事件發生了,追責很重要,善後,更重要。
核輻射存在時間要遠遠超過人類壽命時間,不及時做處理,核輻射只會越散越廣,影響越來越重。
因核輻射而死的人,被存放在特製的鉛棺材裡,埋入地下深層,並用水泥封住。
掩蓋核反應堆,要舉全國之力製作保護蓋封存,保證其不再擴大範圍。
而被汙染過的土地,都要重翻整,把表層土壤埋進地下。
我們今天所看到的廢城,其實是事故之後整修很好的結果了。
而在未來某一天預測不到的結果之中,或許會顛覆我們現在的認知。
日本電影大師黑澤明就拍了一部關於核汙染的電影,叫《夢》。
據他自己所說,這裡面8個小故事,是自己做夢夢到的。
儘管這個解釋看起來很合理,但是看過電影后,會感覺,這根本不是夢,而是反映未來真實世界的預言。
這8個小故事中的第7個故事,就講了核輻射汙染後世界的樣子。
核戰爭中唯一活下來的“我”面對一個荒涼陰森的世界。
核汙染使地球上的動植物發生了基因突變,蒲公英長的比人高,人的頭上長犄角。
他們像惡魔一樣,朝著健康的“我”撲來。
這部電影實際上是一部反思的電影。
揭露了由於人類不懂環境保護和濫用核武器給地球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可《切爾諾貝利》又何嘗不是一部讓人反思的劇呢?
事件之大我們都有所耳聞,然而搬上銀幕不只是讓觀眾過一把眼癮,看看就好。
重要的是,我們在觀看後要做怎樣的反思。
冷兵器時代殺人見血,高科技發展時代,沒有血腥,卻要付出更慘烈的代價。
然而我們不能把責任怪在某一個人,某一個團體。
在這個不見血的戰場上,我們每個人,都是一件核武器,把槍口對準了別人,也對準了自己。
但是,我們都不想用這種方式和死神打照面,不知道現在收手,還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