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觀眾來決定結局的影視作品終於出現。
2019年，各種微綜藝、豎屏劇作為綜藝和影視的“衍生品”不斷刷存在感；帶有影視基因的互動遊戲《隱形守護者》蟬聯遊戲下載榜冠軍。雖然這些“產品”跟遊戲、營銷衍生視頻等界限模糊不清，但業內發出的一個信號是非常肯定的：個性化和定製化的互動影視產品山雨欲來。
果不其然，6月20日，愛奇藝率先上線了國內真正達到影視劇製作標準的互動劇《他的微笑》，下個月，還將推出一部人生選擇向的互動劇上線；騰訊視頻也將推出《我 》《拳拳四重奏》等互動劇；優酷的《大唐女法醫》殺青……各大平臺躍躍欲試，互動劇的號角已經吹響。
為何各大視頻平臺在同一時間爭先恐後孵化“互動劇”？為什麼這場大戰的第一槍會是《他的微笑》？這個新門類的市場玄機究竟在哪裡？
北京青年報記者採訪了相關幕後主創。
首作
《他的微笑》17種結局
今年年初，互動遊戲《隱形守護者》的推出給受眾打開一座新的大門。該遊戲以民國時期愛國學生肖途為主視角，而觀眾則全程代入肖途，體驗劇情，在劇情中有無數的分支走向，觀眾的不同選擇會直接改變劇情的走向。該遊戲在豆瓣的口碑高達9.7分。雖然在業內人士看來，《隱形守護者》本質上還是一款類似於PPT的文字冒險類遊戲，並沒有達到以劇情為基石、按照劇的方式去拍攝的影視劇標準，但是，《隱形互動者》已經在某種程度上激發了市場對互動劇的信心——可以選擇人物的每個重要決定，有身臨其境的感覺，沉浸感、代入感、遊戲感比普通電視劇更為強烈。
6月20日，首部真正意義的互動劇《他的微笑》在愛奇藝上線。跟傳統影視劇比，它是一個體量僅相當於三四集電視劇的“小東西”，主要講述了藝人助理、女孩千鳥與五位偶像組合練習生之間的故事。作為一個小助理，在不斷被開除、辭職中，分別與其中四個練習生談戀愛。這部劇共設置了21個選擇節點、17種結局，將劇情走向的選擇權交給觀眾，觀眾可通過在劇情節點處做出不同的選擇，從而獲得不同的故事情節及結局。如果觀眾選擇一條完整支線，即千鳥跟其中某一位男團成員談戀愛，大概需要50分鐘看完全劇，如果把所有的支線都看一遍，大概需要200分鐘。
籌劃
最困難的環節是編劇
據製作方、靈河文化創始人白一驄以及《他的微笑》編劇湯祈岑透露，去年9月，愛奇藝即開始醞釀互動劇項目，今年2月，靈河文化為其提供了數十個提案，除了《他的微笑》這種“少女心”女性向的，還包括探案、懸疑、歷史、愛情等多種題材。最終，平臺與製作方的共識是，既然是一個創新實驗產品，“首先要把觀影門檻放低，主打類型化，最大幅度吸引觀眾。而對於我們創作者來說，第一次也需要明確方向，女性向可以很精準地幫我們尋找觀眾定位。”編劇湯祈岑說。
湯祈岑透露，《他的微笑》項目，從編劇、文學策劃到製片，以女性團隊為主，就是想從女性出發，製作滿足女性觀眾的作品。 “一個女孩子和幾個男孩子的故事，放在傳統影視劇中會覺得瑪麗蘇，做互動劇代入進去就是一對一，反而會削弱這種瑪麗蘇，把浪漫和女性對戀愛期望激發出來。”
整個創作過程中，互動劇最困難的環節無疑是編劇。湯祈岑透露，為了讓導演、演員和工作人員看懂劇本，編劇團隊做了大量工作。“傳統劇本可以一寫到底，而《他的微笑》為了讓演員看清楚不同支線，讓過去不看內容只管製作的工作人員能看懂劇本，創造了特殊劇本格式以及專有的符號體系。”
另外，湯祈岑還透露，互動劇對場次銜接要求特別高。比如一場辦公室開會的戲，放在每一個角色支線中，它的功能是不同的。導致同一場戲要重複拍三到四個版本，每一版本人物的表演狀態、情感方向和情緒表達是不同的，如果處理不準確就會不接戲。“全劇大量這種走心的小細節，處理起來要非常小心。不像探險類，如果選擇不同的路線，場景、劇情、結局都會有很明顯的差別，不容易邏輯上出錯。”所以拍攝前，編劇和演員花了大量時間圍讀劇本，會把每場戲的功能比較細地講給演員，保證演員吃透劇本。
特點
讓觀眾把自己當成主角
除了技術上的區別，在“人設”等核心問題上，互動劇跟傳統劇集的套路也非常不同。編劇湯祈岑舉例說，選女主角千鳥時，劇組明確要求，演員要沒有攻擊性，溫柔，不能是個性強大濃烈的。“這一點跟傳統電視劇女主角恰恰相反，傳統影視劇需要女主角性格獨特，好讓觀眾記住她。互動劇則要把女主角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好讓女觀眾馬上把她代入自己身上，反之則會讓觀眾拉開距離。”
湯祈岑說，這一點參考了自己過往的遊戲經驗，“很多文字冒險類遊戲，可以把角色名字改成玩家的，遊戲裡男主角叫的就是玩家本人。”
現狀
目前只能手機端觀看
《他的微笑》上線以來，市場反應很積極，好奇心拉動了關注。但由於沒有對標劇，且目前只能手機端觀看，PC和PAD都無法使用，缺乏數據上的類比。因此，作為製作方，白一驄也無法判斷這個新生事物的市場反饋。“ 當初製作時，我們希望互動劇可以通過付費來衡量項目。目前只是第一個劇，大家在嘗試階段，未來希望通過付費看到變化。”
從目前來看，互動劇更多是參考遊戲的邏輯和視角，影視拍攝反而是手段。一個悖論是：論互動性，它不如遊戲成熟；論深度和複雜性，它又不如傳統影視劇，互動劇的生存空間似乎還比較尷尬。
“如果它是一個遊戲，用戶為什麼不直接玩遊戲？互動劇應該是深度參與感的影視，並不是玩遊戲。用影視替代遊戲的方案一定是錯誤的。遊戲的體驗在於操控帶來反饋，互動是操控內容走向，最後這種走向是否帶來我想看到的。關鍵的關鍵，要看用戶是否願意在這上面花比同樣長度的劇更長的觀看時間，是否願意多次點擊、刷新，以至於是否願意為之付費。”白一驄說。
展望
互動在未來應用會更完善
可以預見，近一段時間將是互動劇的第一個風口，對於它的前景，想象空間很大。愛奇藝奇星戲劇工作室總經理李蒞櫻認為，互動影視作品是一種新類型的嘗試，雖然《他的微笑》上線沒有采取VIP付費模式，但無論是增加付費用戶、還是增加觀眾黏合度，都是未來的目標。“我們現在首先要做的，是讓網友觀眾瞭解和接受這種新型的影視作品，滋養互動影視作品的市場。”她還表示，隨著5G時代的到來、科技技術不斷的革新，互動影視作品也許就是未來一種的發展趨勢，“互動的形式，所以它會有很多的可能性和發展前景”。
作為內容製作方，白一驄認為互動劇未來的方向或許是一種功能，而不是一個門類，“並不會大量出現所謂互動劇，而是以後的電視劇和綜藝在互動上都可以做文章。在綜藝上體現更明顯，比如愛奇藝很多綜藝可以切換視角，我就選某個藝人角度來看。互動在未來應用角度會更完善，而並非把互動劇作為一個特別大的門類。”
至於互動劇本身未來的發展，白一驄從團隊現有兩部作品的經驗總結認為，內容仍然是決定因素。“目前是1.0時代，是由製作方把故事編排好了讓觀眾去選擇，但觀眾在互動過程中沒有創作性。未來如果技術上更進步，可以進入另外一種玩法，用全新的邏輯算法去解決更多可能性、更多支線。目前只是abc的選擇題，將來可以有n種元素加入，產生無窮盡的結果，進入2.0、3.0時代。”